第三十章 ·孤（3）
直到他們來到競技場，氣氛都是壓抑而詭異。
好在城主亞瑟強烈的存在感足以衝去一切思慮，剛剛踏入場中，就看到一道狂野而霸氣的鞭影摔飛了一個人，現場一片飛沙走石。
“小子們！想要挑戰我的就來——輸了可別嚇得尿褲子！”
亞瑟看了一眼他們這裏，伊斯特當即忍不住，扭扭手腕就上去了，亞瑟似乎也很滿意，手中鞭子“啪！”地抽在地面上，驚起一片塵土。
“好！你叫什麼——伊斯特！伊斯特挑戰城主亞瑟——開始！”
最終的結果幾乎毫無懸念，伊斯特被揍成了豬頭。
但詭異的場景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勾肩搭背兩眼精光閃爍地從場上下來了。亞瑟一臉冷酷炫地撫摸着下巴上的一道紅痕，一拳砸在伊斯特肩膀上：“不錯啊小子！”
伊斯特也一臉冷酷炫地回了一拳：“城主真是老當益壯！”
亞瑟：“……”
楚雲心中莞爾，看來伊斯特的生活不會太無趣了。
分別在即，城主亞瑟命人擺了一桌宴席，但他全程只負責喝酒吃肉找伊斯特聊天，反而楚雲和萊西這兩個被踐行的對象乾巴巴坐在一邊吃飯。
伊斯特有點喝高了，扯着楚雲衣領子哭，楚雲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表示，亞瑟已經把伊斯特順手扯了回來。
楚雲看到他一臉鄭重，停下了手中動作。
“好心給個提醒。”
亞瑟一臉無所謂，手上隨意地捏着伊斯特鼻子不管他嗷嗷大叫。
“這片荒野的□□，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在野外生存不是問題，但最應該小心的還是遊走在荒野上的人。”伊斯特打了個酒嗝，亞瑟嫌棄地把他掀一邊去了。
“你應該知道，入夜之後的□□。
“沒人知道那些怪獸從哪裏來，也沒人知道為什麼它們嚴格地遵守着狩獵規則——從最外圍的魘獸、閃貓，到專門襲擊主城的青岩獸，再到更內圍的其他怪獸，他們嚴格遵守着地盤的劃分——而且他們來去無蹤，只有夜裏才會憑空出現。
“但後來有人發現，這些怪獸的能量源泉——也就是體內的晶石，蘊藏着十分豐厚的能量。於是就有人專門在荒野捕殺這些怪物，賺取晶石賺錢。”
楚雲想起被放在背包中的夢魘之心，想來那也是晶石的一種。
“而專門被雇傭來做這種差事的人，就被給了一個稱號——清掃者。
“一般五六個、七八個人一個小隊，極其有組織有規劃地清掃那些落單的怪物，他們是很可怕的一群人，在野外遇到，一定要小心——因為很少有普通人會選擇長途行路，所以當遇到落單的人時，他們會直接下手搶劫！”
亞瑟倒了一杯酒，仰頭直接飲盡。
“算了，反正你也不一定會遇到，大概知道下就行了。”
“還有就是帝城、聖都。”
亞瑟面色又變得嚴肅起來，“那種地方水太深，輕易別去。帝城你去混混就可以了，至於聖都，呵……還不夠那裏一條狗啃的。”
楚雲點頭，亞瑟又一臉無趣地轉回去，喝他的酒了。
最後伊斯特神志不清地被扛回去沒能給他們送行，亞瑟也懶得來，於是楚雲和萊西兩個人背着小包裹十分孤單蕭瑟地出了城。
剛剛走出城門，楚雲聽到“叮咚”一聲。
系統界面彈了出來——
【當前任務：探尋角斗場的秘密。
【完成度：100%
【提示：任務完成，獲得基礎經驗……人物升級！】
探尋角斗場的秘密就這麼完成了？楚雲一頭霧水。
他感到手腕上一燙，手環上亮起了明亮的藍色光芒，他發現身邊的萊西一臉好奇地盯着他看，但瞬間刷出的好幾條系統消息讓他沒法分心。
【恭喜您完成新手指引任務系列[紅石城的秘密]，現開啟新功能[密言][地圖][商店][世界榜]，請稍候……】
【密言：與您的好友、隊友進行私下對話，不會被他人聽見。
【地圖：顯示已開啟區域的地形地貌、房屋建築等，顯示隊友位置。
【商店：提供物品交換，接受以物易物、或等價金錢購買。
【世界榜：顯示當前世界中，綜合實力排名前1000的試煉者名單。
楚雲好奇，戳開世界榜。
首先他看到了被顯示在最上面的【楚雲，排名12979】覺得，默默一口老血就這麼卡在了喉嚨里。看來，他這樣的只能算是底層。
接着，就是一排排的名單在屏幕上刷新出來——
【辛普森，排名1】
【艾爾吉尼亞，排名2】
……
楚雲注意到，這些名字前面都有一個花紋奇怪的長方形小方塊，上面畫著一些花紋。有的花紋是相同的，但大多數並不相同。
視線向上移去，楚雲看到自己的名字前也有一個。
那是一個紅色的長方形小方塊，左上角隱隱約約點了幾個黃色的小點。他往下翻了翻，就看到另一個和自己花紋相同的。
——【秦子淵，排名21】。
楚雲在這邊看得入迷，不知道一邊萊西已經快瘋了。
在他眼裏，這個大人自從出了城門就保持着奇怪的姿勢在空中一點一點，目光專註彷彿看見了什麼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終於等楚雲想起了什麼抬起臉，就看到萊西一臉震恐地直直盯着他。
楚云：“……”
既然開啟了地圖，楚雲當即打開了它。
在一片灰色的畫面上，他看到兩處小小的區域顯示出淡淡的藍色，一處正是他們腳下的“紅石城”，而另一處是更加渺小的“無夢鎮”。楚雲點了點“無夢鎮”，那小小的一塊就從畫面上凸了出來。
楚雲選擇了跳出的“引路”功能，看到系統面板消失不見，而視線前方出現了一個隨着視野轉動而變化方向的小箭頭。
還真是方便啊……
然後他對已經獃滯掉的萊西招招手：“走了，我們回無夢鎮。”
來時不過飛了一會兒的路，回去時卻是千辛萬苦。
白天趕路、夜晚露宿，休息時不僅要同那些晝伏夜出的怪物搏鬥，還要小心提防可能會遇到的清掃者，一路上的辛苦難以言表。
終於，八天八夜的趕路后，他們終於在地平線上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建築。
——無夢鎮，我們回來了。
沿着熟悉的路走入鎮中，那種第一次來的感覺又出現了。
所有人都用野獸一樣陰沉的目光看着他們這兩個風塵僕僕的旅人，沒人來向他們搭話，但也沒人做出什麼排斥的舉動。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深入鎮子時——
“嗖！嗖！嗖！”
尖利的風聲陡然掠入耳中，楚雲和萊西幾乎同時向一邊閃開，下一秒，三支鋼箭深深扎在了路面上，箭尾還在晃動。
一個女人的聲音喝道：“什麼人！滾出去——！！”
楚雲拉着萊西站定，看到了手握長弓站在房頂上的金髮女人。
兩年過去了，斯麗塔似乎完全沒變，依然是那副氣勢凜然、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材都稱得上性感，萊西激動地喊：“媽媽——是我啊，萊西！我回來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斯麗塔不僅沒有表示出一點欣喜，反而揚聲喝道：“你們是哪裏來的！快退出去！”
楚雲和萊西怔了怔，都有些發獃。
斯麗塔冷冷揚起弓，還沒來得及射出——
楚雲看了一眼萊西，發現這孩子已經完全一臉傻樣，只好猛地一步跳到了房屋頂上，在斯麗塔還來不及反應時一把把她按倒在地。
“抱歉，這位女士。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直到坐進了斯麗塔家的餐廳，萊西還是一副無法回神的樣子。
楚雲心裏不由升起一種莫名的預感，他覺得眼前的一切並不是憑空發生的無理由的事，而是某種有聯繫的變化。
“你好，客人……請問你……”
斯麗塔緊繃而警惕地搓着手，楚雲心裏有種奇妙的熟悉感。
“是這樣的。”
楚雲拉過縮在一邊的萊西，拍了拍看起來已經生無可戀整個人灰暗得快要藏進地毯里的小孩，問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們兩個？”
斯麗塔視線在他們臉上轉過一圈，緩慢地點點頭。
楚雲頓了頓，又道：“那麼請問，你有沒有過兒子——抱歉，我無意冒犯，只是有一些事實需要了解。”
“沒有。”斯麗塔看着他們的眼神很奇怪，“我只有一個小女兒。”
“——丘比！”
一直處於遊魂狀態的萊西突然扯着嗓子喊了出來，楚雲看到一個金髮的小姑娘趴在門邊，困惑而好奇地看着家裏。
斯麗塔目光一抖，招招手讓丘比進來，然後把她抱在懷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為什麼連我的女兒叫什麼都知道！”
“我是你兒子啊！媽媽，我是萊西！”
楚雲拉住了就要衝出去的萊西，他看到了斯麗塔眼裏的懷疑以及恐懼。
此時，楚雲心中的疑惑到達了頂點。
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這些人的記憶，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竟然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似乎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偷偷篡改了這一切。
無論是萊西、還是無夢鎮的人……
楚雲開始懷疑，究竟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這個世界確實在變化了。
晝伏夜出的怪物、日出時自動恢復的房屋建築、被篡改的記憶、以及在紅石角斗場中發生的一切不合理的異變……
都讓楚雲感到——
他在這個世界中，能夠把握住的東西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