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蛇精的勇氣

第四章 水蛇精的勇氣

進入家門就直接蜷縮在了陽台上,夜色逐漸的吞噬了整個房間,外面的燈紅酒綠映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敢抬頭,努力的將頭埋在蜷縮的腿里;褲子上,衣袖上早被我的淚水浸濕,我不敢開燈,總覺得自己見不得光亮,我又不敢徹底的鑽進黑暗,怕自己僅剩下的光亮也被暗處的惡魔吞噬。誰是惡魔?我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冰冷無情的惡魔么?我還需要擔心被吞噬么?

房間裏常年的寂靜,只有過往的火車聲與我為伴,人們會覺得這聲音鬧耳,可我卻習慣了它晝夜不停的轟隆,反倒是其它的聲音讓我覺得吵鬧,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不到它的轟隆聲,我什麼都聽不到,眼睛早已哭的腫脹,腦袋也迷迷糊糊。

“叮鈴”

我的電話響了,這並不響亮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震耳,嚇得我心裏一緊,猛地把頭抬了起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一天一夜沒進食的胃裏,再加上前一晚的宿醉,讓我着實的噁心,我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扶着欄杆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朝着茶几上的手機走去,左手拭了拭臉上的淚水,右手拿起了手機,是媽媽的一條短訊消息,如果是在平時,我看都不會看直接忽略掉,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渴望關懷,我希望有人跟我說說話,我希望這個房間裏不是這般的寂靜,我希望還有人記得我,我趕緊打開。

“朵兒,明天你會來么?!明天對媽媽很重要!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看着這個信息,像是有根針扎在了我得胸口,讓我的每一次呼吸都隱隱作痛,卻又不得不忍着那種刺痛,還要裝的很輕鬆。我用左手捂住了胸口,凝視了那麼幾秒,我笑了,冷冷的笑了。赤着的雙腳叢生了一股寒意,慢慢的從腳心侵入我得血液里,我的腿開始變得麻木,手微微的顫抖起來,手機從滑落在茶几上,撲通一聲;我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癱軟在了地上。

我放聲大哭,撕心裂肺的大哭,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肺都哭出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還有感覺。

不知道哭了多久,黑暗徹底的籠罩了我,淚水模糊了雙眼,前一天的淡妝也被淚水洗的乾乾淨淨了,只覺得口乾舌燥,只覺得連哭的力氣也終於被我耗盡。我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只想永遠的閉上眼睛,永遠的在這黑暗裏飄蕩。我用手摸索着平日常吃的安眠藥(長期失眠配備的安眠藥),我也不知道倒在手上有多少片,囫圇的塞在了嘴裏,舉起了昨晚剩下的半瓶紅酒,猛地倒進了嘴裏,倒的太猛,差一點把葯都嗆了出來。臉上淚水酒水已然是分不清楚了,管它呢,我推開了茶几上的東西,輕輕的趴在了上面,閉上了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格外的平靜;胸前的痛慢慢褪去,眼睛也不再那麼腫脹,血液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流淌,我知道,那是藥物讓我漸漸的趨於平靜,我在享受藥物帶給我的舒適,無論下一秒會怎樣,是墜入萬劫不復還是重獲新生,都好!

火車的轟隆聲漸漸的進入我的耳朵,我能聽到這座城市寧靜背後的喧囂,我能聽到人們夜裏孤獨的抽泣聲,我能聽到路燈下踉蹌在街道上的腳步聲,我能聽到深藏在人們心底的哀痛;每一次的喧囂,是齷齪醜惡之後的悲鳴,每一次的抽泣是冷漠無情鞭撻出來的淚水,每一個留下的腳印是沉浮在這個骯髒的社會下的污跡,每一次的哀痛是無助之時最後的呻吟。我知道孤獨的不止我一個,痛苦掙扎的不止我一個,遊走在生與死邊緣的也不止我一個,我常常問,是這個世界拋棄了我,還是我背棄了這個世界?現在想想,還重要麼?沒有人能證明我曾存在,又何談拋棄呢?或許,我是孽殺生命的惡魔,但惡魔也曾善良;或許,我是冷漠無情的冰山,但冰山也曾柔情似水。我的路,只有我走過,每一步的艱難,誰都不能體會;慢慢的,漸漸的,有一股力量推動我踏上了冰山之路;它很冷,冷的刺骨,但卻堅不可摧,是我最堅實的堡壘,我不再懼怕孤獨,我看不見人性的醜惡與美好,更無視齷齪與真誠,如果這樣能讓我寧靜下去,那何樂而不為呢?靜靜的,就這樣靜靜的。

“孩子!孩子!醒醒!”

好溫柔,好細膩,好熟悉的聲音;這聲音,好像多年以前,媽媽趴在我的床邊,叫我起床的聲音。我曾千百次的想像,還能再聽到這個聲音,我輕輕的睜開雙眼,黑暗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慢慢的向我靠近。我一動不動的等待着它走到我的身邊,雖然我並不確定這是誰,但我不怕,沒有哪個壞人的聲音這樣的柔和,溫暖。當然我的內心是多麼渴望是她,我得母親。

城市的光芒灑在了我的客廳,這裏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它的輪廓逐漸清晰,我一臉的差異,一臉的茫然,獃獃的看了那麼幾秒,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怎麼會是你,花紋虎?”

“是我,該醒醒了,孩子!”它又向我靠了靠,滿眼的心疼與溫柔。

“你怎麼會在這?難道又是我的夢?”我依然是不知所以然。

“是不是夢,又能怎麼樣呢?分的那麼清楚幹什麼?”

我笑了笑:“是啊,世界都是混沌不清的,還分那麼清楚有什麼意義?”

“孩子,我們去看看星空吧!”

“星空?這座城市從來就沒有什麼星空!”我不削的回到。

“你只管抬頭看看!”

我抬起頭,天吶!

天空被大小不一的繁星染成了深藍色,它們點亮了這個暗黑的天空,它們的光芒閃爍着希望與美好。夏夜的微風輕柔的劃過我的每一寸肌膚,鬆散的頭髮微微的隨風飄蕩,淺淺的幸福的微笑掛在了我的臉上;我的目光漸漸的注意起了四周,發現在正坐在山巔,向上看一片星光璀璨,可眼下卻是透着暗黑的死寂,那暗黑的深淵沒有盡頭,雙腿已經耷拉進了這不見底的深淵,我下意識的抬起腿向後退了很遠,打了一個寒顫。

“這星空美么?”花紋虎站在我的身旁。

我看着它弱弱的點了點頭。

“這深淵可怕么?”它認真的看着我。

我還是弱弱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沒有人想踏進充滿罪惡的黑暗世界裏,沒有人不喜歡璀璨的星空。”

“可那麼美的星空不屬於我這種人!”我打斷了它的話。

“無論你是哪種人,都有獲得美好的權利,只是你的選擇,再壞的人都有被救贖的機會,而關鍵在於,你想不想。”花紋虎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知道它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救贖?我還能被救贖么?沒有人愛我,沒有人能救贖我。”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當然有人愛你,只是你拒絕了所有愛你的人;對,沒人能救贖你,除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回答它什麼,但好像我聽懂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聽懂。看着它溫和的目光,聽了它由心發出的箴言,我只想緊緊的擁抱它。靠在它柔軟的毛髮里,讓我感覺到了久別的溫暖。

欲裂的頭痛即便是在睡夢中我也能很真切的感受到,這種疼痛直擊我的五臟六腑,當然,疼痛也編織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夢;這彷彿是在大腦里點燃了一個煙花,很美,很燦爛,但每一片煙花從中心出發朝着身體的各個方向,灼燒着我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滴血液,直至每一寸肌膚。血管里的血液承受不住慾火的灼燒,開始膨脹,膨脹到再也沒有餘地擴張,終於,它再也承受不住這股灼熱的攻勢,嘣的一聲,炸裂。

一股熱流從鼻孔慢慢流出,血腥味從口腔伴隨着我的唾液浸入食道,味蕾已經察覺出了它的咸腥,折騰了兩天的胃本就泛着酸水,混着這股子腥味開始翻江倒海;沉重的眼皮竭盡全力的想給這混沌疼脹的大腦一些光線,但彷彿眼皮被什麼東西黏住了,就是死死的緊閉着。胸口悶的喘不上氣,憋得胸口隱隱作痛,疼痛的大腦也失去了充足的氧氣,思緒已經無所適從,就這樣彌留下去么,不,我需要再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我希望再看一眼那璀璨的星空,我,我不知道胸口的氣力從何而來,新鮮的空氣進入到我的身體,喚醒了我的每一個細胞,我不知道黏在眼皮上的膠水是怎麼化開的,總之,我睜開了眼睛,光線在交織的冰凌間穿過,閃閃的,亮亮的。我猛地坐了起來,手心的刺痛讓我不得不注意它,我抬起手,掌心的口子綻裂開,只是血不在外溢,但突然一滴血滴在了傷口的旁邊,我驚訝的看着着從天而降的血液。

“給你。”

一塊手帕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我看了看手帕,又抬起頭,又是那隻兔子,我厭煩的嘟囔着:“又是你!”但其實,我的內心是暗自竊喜的,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期待也習慣他出現在我的夢境裏。

“擦擦你的鼻子吧!”兔子把手帕仍在了我的手上。

我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鼻子,還真的是流血了,拿起手帕擦了擦,吧唧了幾下嘴,一股腥味頓時讓我噁心了起來。

“我的鼻子怎麼流這麼多血?死兔子,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你打我了?”我邊擦我的鼻子,邊說。

“我真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沒良心的人!”會說話的兔子一把搶回了那塊沾滿了我的血漬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着它的箱子。

我懶得與它爭辯,反正鼻子的血已經止住,看着旁邊受傷的花紋虎,巧的是花紋虎也看着我,我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花紋虎什麼都沒說,只是它看我的眼神不再那麼銳利了。

“快來看!快來看!”兔子那吵鬧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水蛇精拖着它孱弱的腦袋,花紋虎也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兔子和箱子旁邊;我也很是無奈的站了起來,走到兔子旁。

“你們看,玉墜在緩緩的轉動!”兔子鮮少正經說。

果真是,之前紋絲不動,這怎麼還開始轉了呢?幾個人一臉的迷惑。

突然,兔子又一次抓住我的受傷的手,狠狠的擠了一下我的傷口,只聽我“嗷~~”的一聲慘叫,血又崩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玉墜子上面,我抽出自己的手,大罵了一句:“你個死兔子,你瘋了么?很疼的!”兔子也不理我,我哎呦的一直叫喚,花紋虎用它的身體碰了我一下,示意我看看箱子。

我定睛一看,玉墜子高速旋轉,我們都看得目瞪口呆,也都不知所措,突然,崩的一聲,箱子自己開了,把我們幾個嚇了一跳。箱子裏是一個紅色的綢緞材質的袋子,蹦蹦的一動一動,那頻率跟人的心跳似乎一樣。我們看着它,也都不敢動,兔子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兔子,它似乎在示意我打開;我心想:一個袋子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生活里就活得謹小慎微,我自己的夢裏,虛無縹緲的,能怎們樣呢?想到這,我伸出受傷的手,小心翼翼的解開了袋子,果然,一顆人的鮮活的強有力的心臟規律的跳動着;見此,我猛地一下覺得有些反胃,似吐非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嘟囔着:“太噁心了,怎麼會有一個心臟?”

“孩子,這是你的夢?該我們問你啊!”花紋虎說。

“我怎能知道?夢是我的,但這,我真的不知道!”我趕緊解釋到,生怕自己承擔什麼責任。

我們言語間的功夫,只見那水蛇精也跟玉墜子似的開始在我們頭頂上方高速旋轉,我們三個的目光成功的被它吸引;旋轉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噴洒出些許水滴,濺了我一臉,旋轉的圓圈弧度越來越小,灑出的水滴也越來越少,速度也開始逐漸的變緩,慢慢的,慢慢的停了下來,停在了我們三個中間;然而卻不再是那水蛇精的樣子。水蛇精旋轉成了一把劍:我對長短沒有數碼化的概念,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把水蛇劍沒有一米長,劍的把手地方很細,顯然是為女人的小手準備的;我站起身來,仔細的端詳着它:劍把與劍身銜接處成三角狀,外側兩點與劍身銜接,兩邊自然向下弧度走勢呈現出心形的樣子,心則是由藍色水滴注滿而成;心形兩側從中間出發自然而下,於是在劍身與這顆藍色的心中間出現了兩顆鏤空,這鏤空像極了水蛇精的眼睛,看似透明的由水構成的劍身,從那兩個眼睛中間出發一直到劍的末端,隱約含着一絲紅線,這紅線很好理解,自然是混入了我的血跡而形成;我不由自主的被它的美吸引住了,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輕的用手碰了一下它的劍身,水水的,潤潤的;就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它柔軟的液態,從我觸碰的的開始散發,竟然逐漸開始固化,最後整個劍體形成了藍色的固態的一把精美的劍。

“哇哦!”只聽見兔子欣賞的感嘆。

我仍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它,欣賞着它的美,畢竟這樣的東西,現實里又怎麼可能看得見呢?沒想到的是水蛇劍對於我的欣賞還有回應,它逐漸的向我靠近,恐懼又不知所措的我,隨着它的靠近,便逐漸的後退,水蛇劍見我一直躲着它,它便嗖的一下到了我的後邊,我來不僅反應,就被它彈了一下,身體向前邁了一步,趕緊回頭又看着它,心想,我們都算是一夥的了,它應該不會再傷害我了吧!於是我開始站着不動,也想看看它到底想要幹什麼!紋絲不動的我眼睛怔怔的盯着它,水蛇看我不動,又再一次的向我靠近,它不再豎立着,橫了過來,劍把衝著我,嗖的一下,將劍把伸到了我那隻沒受傷的右手上;這情形,讓我更是不知所措,目光轉向了會說話的兔子,示意它:我該怎麼辦!?

該死的兔子,攤開雙手,一副你看着辦的樣子!無奈的我又看了看花紋虎。

“沒人能替你做決定!”花紋虎看着我說。

是啊,人生是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需要自己來做,我知道拿起水蛇劍意味着什麼,水蛇精化身為劍,就是要我拿着它去戰勝冰甲人,它要用自己的命去拯救被冰封的每一個生靈;現實里的我,因冷眼旁觀害的好友崩潰求死,也是多年來的冷血無情才落得個今天孤身一人,活得跟行屍走肉並無兩樣,如今在夢裏也要這般的懦弱么?不,這是我的夢,不能再像現實里活得一塌糊塗,冷血無情了,無論結果如何,試一試又何妨呢!我不要再孤身一人,我不要眾叛親離,我也不要永遠躲在黑暗裏,蜷縮着,不見天日!我用雙手狠狠的抓住了水蛇劍,朝着冰甲人離開的方向,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重重的砍了下去,只見水蛇閃着一道白光,將那冰封的地面,劈出了一條長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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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朵夢之血燼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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