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鴿子
“阿萌,好奇怪啊,我為什麼有一種很久都沒有回來的感覺呢……”雪茶環顧着御藥房的四周,小聲地嘀咕道。
傻瓜,我不抹掉你的記憶怎麼把你直接從上陽院帶到這裏而又不通過前門呢?
“誒,雪茶,你說,怎麼能讓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冰釋前嫌呢?”
“冰釋前嫌?”
“......好吧,這太難了。我的意思是,至少明面兒上能夠互不干涉,和睦相處。你知道要怎麼做嗎?”
“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呢?”雪茶撲閃撲閃着眼睛認真問道,她現在內心總有一種很久沒有見過木秋萌的感覺,所以很想多和她說說話,特別是她發現她已經有問題需要她幫她解答的時候,她就愈發想要多和她說說話了。
“他們是......以前的好兄弟,一直的死對頭,嗯,曾經的情敵,現在的君臣。”木秋萌說起這樣的狀況時的神情,立馬黯淡了下來,她想起這樣的骨肉親情,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而這樣的感情,卻被各種各樣的東西變成如今這般扭曲,甚至冷酷得有些惡毒起來。是多麼誘人的位置會改變這樣的關係,這樣的關係又還殘留着多少當初的溫情,木秋萌都不得而知。
這發生的許多陰謀,早就蒙蔽住了她去看事實的真相,特別是情感上的真相的雙眼。感情這種東西,彷彿也能流露,也能壓抑着,有時壓抑着壓抑着,自己都忘了自己還能溫柔地對待別人,不知道雁狢的心裏,雁狄的心裏,還有沒有為對方保留着一席之地呢?
“那必須得有一方先示弱。”
木秋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思考着雪茶的話。一方先示弱,讓雁狄示弱?雁狄鬆口的前提必須得是雁狢先對他表忠誠,他才能給他一個台階下,也是給他自己一個台階下。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窗外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鴿子叫聲,木秋萌無奈地笑了笑,那隻鴿子會有這樣溫厚軟糯又俏皮的聲音呢?只有一隻叫咕咚的壯鴿子吧?
“雪茶你先去歇一歇,我出去走走,抓只鴿子晚上咱們烤了吃!”木秋萌笑着對雪茶說完便出了御藥房的正門,自從住到世安宮裏后,她就沒見到谷冬來找過她,來得正好,她得找他興師問罪去。
一轉過牆角她便看見谷冬叼着一根車前草斜靠在一根石柱上等着她,還滿臉一幅高冷的厭世模樣,“你這個人在這裏裝什麼深沉啊?”木秋萌衝上去對着谷冬的耳朵就是用力一揪,“你是不是忘記我了?這麼久了都不找我玩?嗯?”
“哇哇哇,你別拽了!耳朵都要掉了!”谷冬憋着聲音叫了起來,他委屈地捂住了那隻通紅的耳朵,撅着嘴辯解道:“你好意思嗎?你和雁狄天天柔情蜜意的,你記得我嗎你!”
這句話堵得木秋萌無話可說起來。
谷冬說的沒錯,和雁狄在一起的這陣子,她的腦子裏除了每天雁狄的喜樂幾乎就沒有再想些其他的事情,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敗了起來。
“......你懂什麼!”
“還抓鴿子吃,你這個女人真是殘忍!”
“喂!誰叫你沒事學什麼鴿子叫?學的那叫一個慘字了得,簡直就是四不像!你居然說我是女人?我是女孩子好不好?”
“得了吧,都和雁狄共處一室了還叫女孩子嘛?”
“我生氣了!”
“......阿萌,對不起嘛,我帶了你喜歡吃的燒雞,你嘗嘗。”
“我......回去再嘗。”
“你是想騙雪茶這就是你打的鴿子吧?”
“對對對,就你聰明!講真的,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木秋萌抱住了那隻用紙緊緊包裹住的燒雞,直接插入了主題。
“嗯嗯,你說,隨時效勞!”谷冬一邊賠着笑臉一邊像模像樣地朝她作了個揖,弄得木秋萌也忍俊不禁了。
“是關於上陽院的事情。”
木秋萌低聲說道,將谷冬瞬間帶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假山後。
“什麼?你要我化成雁狢的樣子去賄賂大臣?天哪,我這麼善良可愛怎麼做得出那麼陰險狡詐的事兒呢?”谷冬聽完木秋萌的提議后連忙搖手表示自己做不來這件事情,大眼瞟向了沒有木秋萌的另一邊體現出了他渾身的抗拒。
“我不找你找誰去呀咕咚?你們土族才有幻化面相的能力啊,這件事情真的得做好,我答應了張靈柚的事我不能食言。至於雁狢那邊我會去說服他。”木秋萌軟下聲音勸說著谷冬道,她突然間希望自己能夠有五族所有共同的法力,也許這樣,她便不要再去求任何人。
“......你這丫頭每次找我我都有求必應,不行,這次我得要點報償!”谷冬斜着眼睛看着一臉迫切的木秋萌,意味深長地說道。
還未等到木秋萌開口說話,谷冬便立即湊上去親了木秋萌一下,然後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雙杏仁般的大眼睛閃着少年該有的清晨露珠般的燦爛,嘴唇纖薄但也有型得恰到好處,這樣迷惑人的清純魅力讓木秋萌風一般地消失在了谷冬面前,若說羞惱二字,奇怪的是,木秋萌還是羞比惱多。
她不想打他罵他,她只想逃走。
這個死咕咚,想占她便宜多少年了,這下讓他給得逞了,討厭鬼!她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罵著不敢罵出口,不想表現出她在意,也許才是給人一種真正不在意的感覺吧。
“阿萌你回來啦?”雪茶看見木秋萌踉踉蹌蹌地跑進了御藥房裏,就立馬笑逐言開地站起來迎接她,還有她手裏的燒雞。
“哇,阿萌真了不起,這鴿子長得這麼肥大,還烤得如此黃金亮色,太棒了!”木秋萌看着雪茶高興地把燒雞放在葯盤上,仔細地用纖長的手指把一隻完整的燒雞肢解得四分五裂起來,對啊,只要仔細看,仔細推敲,無論是食物還是事物上,都會有平日裏她不曾注意過的細縫抑或是界限,她只要找到這樣重要的精微之處,把雁狢最想要的,和最擔心的,都解決好,她就可以安撫他,成全他,最終打垮他。
山棗糕再美味,靈汁再珍貴,不是他的終究不是他的,他和她終究不會是一路人。
儘管他們曾表現得那麼像,兩個一起把酒消愁的朋友。消愁?那就讓我來了結這些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