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危機
“大當家的，我不走！”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出來，一臉頑固的說道。
“我也不走，清風寨和大當家的於我們有恩，我們哪裏能見到清風寨遭難了，就自己躲起來苟且偷生……”
“我也不走，就算突厥人真的攻進來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能拿刀砍人……”
“不走……”
“我們不走……”
看着眾人的神色，聽着他們喊出的話語，阮寧和目瞳不由得紅了眼眶。
深吸一口氣，阮寧面色嚴肅的對着眾人說道，“送你們離開的事情，是清風寨眾位當家連夜商議的，容不得你們反駁！”
說著，她放軟了語氣，繼續道，“再說了，若是……若是清風寨真的遭遇了不測，從此消失在大漠之中，你們活着離開了，至少還有人記得我們，以後逢年過節的，也能有個人給我們燒些紙錢不是。”
看着阮寧臉上強扯出來的笑意，清風寨一眾百姓們都不由得低聲哭泣了起來。
“行了，目瞳，時候不早了，送他們離開吧！”阮寧強壓住心中的情緒，揮了揮手，沉聲吩咐道。
正在這時，一個壯年男人走了出來，滿眼認真的看着阮寧，說道，“大當家的，你看我，還有些力氣，就讓我留下來為清風寨出一份力氣吧！我娘和媳婦都是女人，兒子還小，留着也幫不上什麼忙，你送他們離開就是。”
看着那壯年男子的行為，清風寨中幾乎所有的年輕男人都站了出來，滿眼都是希冀的看着阮寧，說道，“大當家的，我們都是爺們，就這樣捨棄清風寨走了，日後還有何顏面在這世上苟活。這樣吧，你讓人把老人孩子和女人送走，我們留下。”
看着面前一張張充斥着期待和堅韌的面容，阮寧一時半會兒的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當家的，就讓他們留下來吧！這樣我們這些走了的人，也能走的心安。”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人從人群中走出，顫顫巍巍的看着阮寧，緩緩的說道。
“大當家的，就讓他們留下吧。在這麼耗下去，天色晚了，出去怕是就不方便了。”目瞳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淚意眨干，看向阮寧，壓低了聲音說道。
在眾人的勸說下，阮寧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
一時間，老人們和年輕人們叮囑，妻子們和丈夫們告別，孩子們和父親們做最後的依偎……
“保重！”
兩個字從目瞳口中說出，卻包含了離開的所有人最真摯最誠意的祝願。
隨後，在目瞳的帶領下，寨子裏所有的老弱婦孺們，都朝着西邊的地道走去。
留下來的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們，則是在阮寧的安排下，飛速的尋了兵器，朝着清風寨的各處防守點而去。
寨外，一匹快馬衝進了突厥人的大營之中。
那快馬的主人，滿身怒氣的走進了阿史那伯野的營帳中，將手中的冊子毫不留情的扔在了他的臉上。
“阿史那伯野，你到底在幹什麼！可汗讓你帶兵攻打清風寨，奪取斷魂山，都已經這麼久過去了，你這邊怎麼還沒有動靜！難不成，你這突厥戰神的名頭不過是徒有虛名，你麾下的一萬精兵，竟然連清風寨的一千匪寇也敵不過嗎？”衣着富貴的中年男人也不管周圍還有別人，對着阿史那伯野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阿史那伯野面色變了變，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可終究還是沒能發作出來。深吸一口氣，他看向來人，恭敬的說道,“左大王有所不知，這清風寨中的銀龍長弓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我想着，若是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歸於麾下，日後突厥南下，必將有如天助。”
“哼！中原能有什麼奇才，這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本王不管那麼多，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明日天亮，你必須將清風寨拿下來，否則，這大將軍你也別做了，趁早和本王回王帳請罪去！耽誤了可汗南下的計劃，就算你是突厥戰神，你也擔待不起！”一股腦的說完，突厥左大王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半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阿史那伯野留下。
待突厥左大王離開，副將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看着阿史那伯野，着急不已的勸說道，“大將軍，你就聽左大王的吧！前些日子王帳那邊傳來消息，可汗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左大王一派時常在可汗身邊，深得可汗信任，若是讓他狀告到了可汗面前……”
聽着副將的話，阿史那伯野沉默了。
深思了許久，他沉聲做了決定，“讓大軍準備，今日黃昏，對清風寨發起總攻。”
聞言，那副將面上露出喜色，大聲說道，“大將軍英明，我這就傳話下去。”
待營帳中的人都離開了，阿史那伯野滿身頹敗的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清風寨的方向，喃喃自語道，“銀龍，我高官厚祿相待，你為何就是不願臣服？”
清風寨中，守在寨門處城樓上的張曀仆，遠遠的看着突厥大營的動靜，皺起了眉頭，面上也多了幾分憂色。
“發生了何事？”剛到城樓上，便見着張曀仆這般神情的阮寧走上前來，輕聲問道。
張曀仆抬手指着突厥大營，說道，“你看那邊。”
阮寧迎着張曀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突厥大營中塵土飛揚，分明是大軍調動的景象。
雷火等人也察覺到了，紛紛圍了上來，滿眼興奮的說道，“這些突厥人該不會是見咱們清風寨久攻不下，打算就這麼放棄了吧！”
阮寧卻是搖了搖頭，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只怕沒這麼簡單！”
張曀仆點了點頭，看向了清風寨眾人，一臉正色的說道，“不管這些突厥人想要做什麼，吩咐下去，讓寨子裏的所有人備戰。”
也不知道是被張曀仆的神色感染了，還是確實感受到了寨外風雨欲來的氛圍，雷火長弓等人面上都露出了警惕之色，急急忙忙轉身安排去了。
快要到黃昏的時候，突厥大營那邊的黃沙突然再次漫天飛揚了起來。
看着那越來越逼近的沙塵，雷火一拳砸在了城牆上，低聲咒罵道,“還真讓銀龍猜對了，這些該死的突厥人賊心不死，竟然還敢來攻寨！來吧，老子今日就讓你們好好嘗嘗，老子這雷火彈的威力！”
其他幾人的面上也紛紛露出激動嗜血的神色來，這幾日被突厥人圍着，可把他們憋屈壞了。如今能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不管結局如何，他們總算是尋到機會出一口惡氣了。
清風寨的一眾兒郎們，更是一個個的紅了眼眶，視線死死的盯着不斷靠近的突厥大軍。
這段時間，他們有不少弟兄死在了突厥人的手裏，現在，可算是讓他們得到報仇的機會了。
一會兒突厥大軍過來了，殺一個是給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報仇，殺兩個便夠了本，若是能再多殺幾個，那可就是血賺了！
“長弓雷火，看你們的了！”見着突厥大軍到了射程範圍內，張曀仆眯着眼睛吩咐道。
雷火興奮的點了點頭，讓手下弟兄們以最快的速度將長弓等人手中的弓箭做了檢查。
幾瞬之後，清風寨城樓上幾十弓箭手現身，引弓拉弦，綁着雷火彈的箭矢，便疾馳而出。
“擋！”寨外，阿史那伯野看着漫天的箭矢，面不改色的說道。
在他聲音落下的一瞬間，無數的盾牌被舉起，將突厥大軍擋了個嚴嚴實實。
城樓之上，見着那在夕陽下反光的盾牌，雷火冷笑道，“老子的雷火彈可不是尋常弓箭，就算你有盾牌，也能將你們炸的連爹娘都不認識！”
可是轉眼之後，他卻是握緊了拳頭，睜大了的眼睛裏，寫滿了不敢相信。
只見城樓之下，阿史那伯野不慌不忙的吩咐，“水！”
隨着一聲令下，近百個突厥士兵拎着一大桶水從那盾牌的空隙中走了出來，抬手一潑，便將桶中的水潑向了那正在燃燒的雷火彈上。
那些尚未來得及爆炸的雷火彈，剛露出了獠牙，便被一桶水潑滅，除了一陣黑煙，便再也不剩什麼了。
張曀仆拍了拍雷火的肩膀，勸道，“這不是早就料到了嗎？阿史那伯野上一次攻寨吃了大虧，不可能半點防備都沒有的。”
雷火咬了咬牙，說道，“媽的，這麼多雷火彈，竟然沒炸死他們，老子就是不甘心！”
張曀仆笑了笑，看向了一旁的長弓，沉聲說道，“箭陣！”
長弓點了點頭，立刻將手中綁了雷火彈的箭矢，飛快的換上了更輕的箭矢。
幾十個弓箭手引弓拉弦，眨眼之間，近百支箭矢匯聚成一張大網，飛快的向著突厥大軍襲了過去。
突厥大軍一時摸不準這一次的箭矢上有沒有綁着雷火彈，不少人探出頭來，卻連襲來的箭矢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便嗚呼丟掉了性命。
“進攻！”
聽到慘叫聲在耳邊響起，阿史那伯野冷冷的吩咐道。
在盾牌和外圍突厥士兵的掩護下，七千多突厥大軍很快便抵達了清風寨寨門之外。
“銀龍，太近了，弓箭根本沒有太多用處了。”長弓皺着眉頭說道。
張曀仆絲毫不慌張，看着城樓之下拿出了攻城器械的突厥大軍，大聲喊道，“石陣！”
隨着這一聲喊，鐵斧和斷刀帶着人將長弓和他手底下的弓箭手們換了下去。
只見鐵斧和斷刀的人一個個弓身，低頭，從地上撿起了早就備好的巨石。
巨石從城樓上砸下，直直的落在了無數突厥士兵的頭上，身上，瞬間便紅白一片，慘叫聲幾乎就沒有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