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回府,孝心大禮(下)[粉紅5+]

第096章:回府,孝心大禮(下)[粉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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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子推看見他派去的一個護衛,那副鼻青臉腫的模樣,還有他帶來的一番說辭。康氏的本事別人不知道,蘇子推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護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這般合情合理,康氏母女是有計劃的自行脫逃的事實,看起來確鑿無疑。

當日他心裏只剩下一個想法,她真的走了,真的棄他而去,再不要見他了。雖然自八年前,他便再也沒和她見過面。

此前他還能安慰自己,她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雖然見不得。有時他站在離頤園不遠的地方,想着他們還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她還在他想她的不遠的地方,心裏就輕鬆不少……正想着,只覺的胸口一陣憋悶,嗓子眼發甜,一個趔趄站立不穩,一頭栽倒在地。

蘇子推哪裏知道,那護衛鼻青臉腫的樣子,是臨見他之前,做樣子使他們自己人打的。不過是個苦肉計,和他忠心護主、拚死力戰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每個人都有弱點和盲點,思維縝密之人也不是無懈可擊,設下此計之人,對他還是知之頗深……

突然,蘇子推感覺到有隻手,保住了他的大腿,隨後,另一隻手拽着他的衣襟。

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父親!”

蘇子推這才從恍惚中醒悟過來,一張似曾相似的臉,哭得梨花帶雨般看着自己。

那稚童抽咽着,語不成調的說:“父親,奴、奴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

蘇霏漠一手摟在着蘇子推的大腿外側。另一隻手好似在攥緊他的腰帶,其實手的大部分,貼緊蘇子推的腰部。

此時,蘇霏漠在仔細的感受。蘇子推肌肉繃緊的情況。這種肌肉的變化,最能反映內心的變化。

人的一張臉可以作假,甚至眼睛都可以說謊。但是一個人身體的本能反映,卻無法真正掩蓋和抹殺。她是個學武之人,六感本較常人敏銳,因而更明白在面對突髮狀況時,身體會做出最真實的反應。

此時,她仔細的通過這些細微的變化,體驗着蘇子推內心的變化,感受着他內心的波瀾。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蘇霏漠一邊加重語氣,一邊抬起迷濛的雙眼,暗中留意蘇子推的面部表情。

與蘇子推面無波瀾的平靜相對比,在蘇霏漠大喊一聲“父親”時,他身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了。但是。此後無論蘇霏漠說什麼,蘇子推都只是僵硬着身子,沒有更多的反應。

“父親,阿娘……阿娘……”

蘇霏漠拋出最後一個殺手鐧,屏息斂氣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兩隻手上,希望能感受到來自這個身體。哪怕是最細微的變化。

果然蘇子推的身上驀地一顫,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道:“阿沫,你還好吧?”

原本熱鬧的蘇府門前,因蘇霏漠的憑空出現,一下靜寂下來。這會兒因為蘇子推認下了這位女娘,又使場面熱烈起來。雖然這裏大多數的人並不知道蘇霏漠是誰,蘇霏漠一下成為輿論的焦點。

眾人見事態突變,三三兩兩的開始議論起來,不知道是誰悄悄的嘀咕了一句:“據說,蘇相公的妻女被賊人劫持了。生死不明,看來是真的?”

一個說:“哎呦,你也聽說了!前幾天崔夫人帶着蘇二娘,去了相國寺給蘇老太君祈福,難道是回來時出了事?”

另一個說:“不應該呀,難道是盧夫人?可是有幾日沒見到她了……”

從震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的蘇子推,想把地上的蘇霏漠拉起來,問個清楚。可一個不滿十歲是稚童,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就是執拗的跪在那裏。他拉扯了半天,才將她扶起來,因為不敢使力,蘇霏漠又不肯輕易就範,到費了他一番功夫。

今日恰逢蘇府老太君的好日子,坊間也湧來不少看熱鬧的人,這鮮花着錦的盛事,自然也沒人來驅散這些閑人。

這些人也開始議論起來:“這小娘子哭得這般可憐,蘇相公可會給他這女兒做主不能?”

“若是真有其事,蘇相公身為咱大周的當朝宰輔,尚且不能護妻女平安,何談庇護百姓天下……”

“你沒聽說,蘇相公連這女兒是嫡是庶,都弄不清楚,還不知道這裏面是一筆什麼糊塗賬。真虧的蘇府還自詡百年世家、家風清明……嘖嘖,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一見完全不如聞名呀……”

“阿沫,你先莫哭,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阿娘呢?”蘇子推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平和,只是他連續的好幾個問題,多少泄露了一點他的心思。

被扶起來的蘇霏漠,死命的拽着蘇子推的胳膊,把身體一半的重量都攀附在他身上。一邊打着顫,一邊嗚嗚咽咽的抽泣不語。

在場的眾人見此情景,只覺的是一個垂髫女童,咋見了親人,驚喜交加的抽抽噎噎,泣不成聲。眾人一時也跟着唏噓不已,既感嘆又期待,這對母女失蹤事件的後續如何。按照她們得知的消息,這女兒回來了,又哭得好不可憐,那母親呢?這時,聚集在蘇府門前的人們,誰也不肯走了。無論是剛來的,還是要走的,鬧嚷嚷的都站在這裏看好戲。

面對蘇霏漠,蘇子推有些手足無措,他沒有和這麼大的孩子相處的經驗。哄孩子,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已經差不多以為,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他只好笨拙的拍着蘇霏漠的肩頭,嘴裏含混不清的吚嗚兩句,類似誘哄幼兒的喃語,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說的是什麼。

正不可開交之間,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蘇霏漠父女間。第一次尷尬的互動。

“哎呦,這是元娘吧,洛娘妹妹生的好女兒,真真的像個玉人似的。竟是和我那妹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這人一邊拍着手說,一邊順勢過來拉蘇霏漠的手。

蘇子推見那人過來,點頭招呼道:“原來是韋夫人,這便是小女。”韋夫人這一打岔,蘇子推順勢鬆開蘇霏漠,正好解了他的尷尬。

蘇霏漠垂首站在一旁,止了哭聲,默默抽泣着躲開韋夫人伸過來的手,卻也沒有再刻意的粘着蘇子推。

剛才和蘇子推站在一起寒暄的老者也走過來,站到韋夫人的近旁。笑眯眯的注視着蘇霏漠。

韋夫人是交際中的高手,一個人就足以唱一台大戲,完全不需要別人搭腔,就可以自顧自的說的好不熱鬧:“夫君,你快來看看。這孩子一晃眼這麼大了。當年元娘抓周時,我就說過,這孩子粉妝玉琢的必是個美人胚子,果不其然,讓我說中了。”

蘇子推在一旁給蘇霏漠介紹道:“這是韋相,這是韋夫人。”

蘇霏漠走上前來,見了禮。韋夫人忙一把拉住蘇霏漠。這一扶,終於把剛才沒能拉成的那隻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喜氣洋洋的道:“哎呦,哪裏用這麼多禮,快別見外了。話說。我這可有七、八年沒見我那妹妹了,着實想得慌,快帶我去看一看你娘親。”

站在周圍的人,聽韋夫人這樣說,都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等着更勁爆的八卦。

蘇子推經過了剛才的慌亂,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波瀾不驚的提醒道:“你娘身子不好,便在那車裏好好將養。你身子也弱,又受了驚嚇了,回來就好,一切等進府後休養好了再說。”

蘇子推口氣溫和,卻用的是陳述句。好似康氏就在前面的車子裏,而蘇霏漠只是出去遊玩,此時,賞玩完畢,正該進府休息了。

蘇霏漠抬起一雙明亮澄凈的眼睛,注視着蘇子推,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雙眼睛,比夏日耀眼的陽光,一點不見遜色,像兩面光可鑒人的鏡子似的,能照到人的心裏去,讓人無所遁形。蘇霏漠面色平靜,表情純凈,高頭履內的腳趾卻已勾成一團,越勾越緊,用以緩解心頭湧起的憤怒,及聽完蘇子推的話后,產生的那股複雜難言的情緒。

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睛,蘇子推有一瞬間的恍惚。再顧不得一旁嘮哩嘮叨的韋夫人,蘇子推順着蘇霏漠的目光往遠處看,只見遠處有一隊華貴的乘駕,靜靜的停在街角。

就在這時,蘇霏漠又跪了下去。

“兒和阿娘一路上九死一生,如今阿娘病的厲害,在車中靜養。奴不敢求父親垂憐,但還請父親大人念在同根同源的份上,遣人去救救四嬸。”

蘇霏漠這句話一說出口,一下子點燃了府門前的這些人的熱情。眾人竊竊私語,暗道這中間還有四夫人的事?蘇子推卻顧不得這些,在確定了康氏在車隊之中,他便無心理會蘇霏漠說的其他事。

就在剛才,他鬆開蘇霏漠時便注意到,遠處那與眾不同的一隊人馬。那些護衛或端坐馬上,或立於馬下,眼見這樣熱鬧的場面,卻紋絲不動,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之人。如雲的侍從、隨行的車架,還有那輛被眾人圍在當中的七香車,金碧輝煌,只有皇家公主出行,才能擺的儀仗。

蘇子推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往車前走去,車隊的護衛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

他走到七香車的近前,對着那張低垂的車簾,看了半晌,才輕聲的道:“洛娘?你還好吧?”

說完這話,他下意識的盯緊車簾,像是能透過車簾,看到裏面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一般。

過了片刻,車簾一挑,從裏面露出一張臉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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