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浪淘沙 第六十章 各尋辦法同平安

卷三浪淘沙 第六十章 各尋辦法同平安

在文斂難得執拗的目光中,文艮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其實在他做這件事時,就沒有想過要瞞過小五。望着文斂,文艮的目光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他的聲音也顯得很輕,或許是因為疲累而無力。

“我今天去見了一個人,去見他只想向他賠罪。”文艮收回目光,平靜地看向別處,“當朝太師龐晉舉。”

文斂目光一顫,她知道龐晉舉這個人,那不是一直與三哥過不去,三哥視之為仇——的人嗎?縱是不知文艮在堰都作官的細節,可是文家人,不整個青越國都知道當朝龐太師與大理寺卿文大人可是水火不相容的一對。

但凡龐太師走過的路,文大人就是繞遠也不會同走;凡是有龐太師出現的聚會,除非聖命難為,否則就是得罪同僚文大人也不會出席。當然了,上朝時一個若對朝議持反對意見,另一個必定支持。龐太師曾有言,有朝一日必使文三對他屈膝下跪。知道的人都當這是太師被文艮激怒時的氣憤之語,要文艮下跪,還不若要母豬上樹來得痛快。

可是,文斂今天居然聽到文艮說他跪之一天的人,就是那龐太師龐晉舉。賠罪?三哥有什麼罪會需要向那個他一向鄙視的jian臣賠?

文斂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文艮。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文艮轉過了臉去,神情淡淡的,語調不自覺提高了些,“小五,你不了解官場,作官的人有許多事是不能與常人相提並論的。”

“是啊,我不了解。”文斂移開目光,有.些自嘲地笑着,“我不了解三哥你作出這種決定時——有沒有為家裏人想過。”

文艮臉一白,然而文斂接下去.的話讓他心頭微顫,以為被誤會的怨氣在剎那轉成一股極複雜的情緒。

“——我們,是會為你傷心的啊。”

文斂的眼神慢慢變得哀傷,她又怎會不明白文艮.如此做的意義。自幾年前丞相邊政倒台,明將軍勢弱后,太師龐晉舉已成為權傾朝野之人。不,或者說龐太師一直是青越朝廷的實權派人物,只是他更懂得隱藏,所以在邊政與明宗相繼退下后,只有他不僅沒被削弱,還越來越權勢如天。這樣的人,即使中皇帝也要忌憚三分。三哥為什麼要去向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下跪,那自然是為了多爭取一份力量,保住文家,她又如何不知道。

文艮似乎慢慢恢復過來,他一臉平靜地望着文斂.說道:“小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向一個人認錯可以使自己多一份助力的話,我認為很值得。而我之所以與那個人不合,也是政見上有衝突而已,卻也非不是我對就是你錯的問題。我雖低頭,可在為官之道上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我心裏明白的。”

文斂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眼睛,留下一.排暗色的陰影。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傳入文艮的耳中,因為太輕,他不敢肯定是否真是小五在嘆息。

“我明白了。”文斂.抬起頭望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找不出一絲陰鬱不快來,顯得很是明亮。

文艮以為無事了,所以在體力恢復后便開始了辦公。現在他二人很清楚,文斂留在堰都是為了等陛下的召見,在旨意未下來之前文斂不可能離開。

當然,文斂不會離開京城,但也不是說需留在文艮的府邸一步不出。實際上在文艮回來的那天晚上后,文斂日日出府,幾乎也是要到傍晚時分才回來。若得文艮問起,答是出去看看京城的風土人情,文艮雖還有些疑問,卻也沒再追究下去。

那麼,文斂到底在做什麼呢?真的是逛街而已嗎?

隨意地拐起一家銀樓,有赫跟着,文斂並不怕有人跟蹤。銀樓的老闆一見她,二話不說地將她請到了頂樓上的一個房間,在房門口停下——這道門,他並沒有進去的資格。

文斂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自己推門走了進去,裏面佈置的很雅緻,然而卻一個人影也沒有。文斂默然走進,尋了張椅子坐下,赫站在她的身邊,眼神淡漠地向著房裏某個角落掃去一眼。

房裏沒看到人,而外面的人又不能進來,文斂干坐着,無人給她送上一杯茶。只是她對這種情形似乎並不意外,靜坐了片刻,看還是沒有人要出現的意思。抿着的嘴流lou一絲淡淡的笑意,一手扯了扯袖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對你屋子裏的東西沒興趣,只是很想念嫵嫵,問問她是喜歡跟在我身邊呢,還是自個兒去玩?”

話音落下,文斂在心裏記着數,果數不到“三”,一個好聽略帶不滿的男聲就在房裏響起:

“動不動就拿小嫵嫵來威脅我,你們姓文的還真是一個樣,一樣都是jian商。”隨着聲音出現的是一名身材修長的白衣男子,其姿容是少見的美麗,大抵世上女子也難找出他這樣的絕色。只是這樣的容貌並不顯得女氣,尤其他此刻眼神冷漠,面無表情,不是濁世佳公子,反若世外神仙人。

然而這樣的美貌並不足以使文斂多看一眼,她不重外表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她此生還未見到過能在容貌比得了上善瓏玦的人,這個季均言當然也不能。

“這話你說的不對,每次與照樓交易,我都有付給足夠的報酬,按理說起來,我是不該讓嫵嫵離開我身邊的,她心思單純,極易被jian邪小人所騙。嗯,越想越覺得怕呢。”

文斂氣定神閑地說著,而那“jian邪”很容易可以找到對號入座者。瞄了眼臉色開始變得難看的季均言,文斂在心裏偷偷地笑了下,報了剛才被罵“jian商”的仇。

季均言一撩袍子在另一邊坐下,臉上的陰沉半點沒減少,口氣也很不友善,“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我可告訴你,現在又漲價了——不要以為你是老顧客就有好價錢。”

文斂不以為意地笑笑,繼續摸着她衣袖上的花紋,“是么?本來想告訴你嫵嫵可能要多留幾天——”

“咦?你說的是真的?”話還沒說完,季均言神情來了個大轉變,一臉喜色地看着文斂,人更是坐到了文斂身邊——如果不是椅子太小,他八成是要跟文斂擠一張椅子的,“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效勞的,價格好商量,你我之間不談那些俗氣的東西。”

文斂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不過,這次她眼裏的笑意卻是真的。很好呢,這個人竟然為了嫵嫵可以不要錢,看來嫵嫵在他心裏是很重要的,如此,她也放心。

心裏很柔軟,語氣也變得輕了許多,聽着有些飄忽,“我這次,是想要朝廷所有官員的資料,越是不能拿給人看的越好,如果不夠,也希望照樓可以加大力度去收集。價錢嘛,好商量的。”

季均言臉上的喜色一滯,瞬間消失,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文斂一眼,只見文斂微低着頭,姿態如往常一樣安詳寧靜,即便是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不同來——眼前的女子,是他一直以來不都看透的。

見他許久不說話,文斂抬頭看着他笑了笑,“怎麼,你不是要跟我說做不到吧?”說著微微一嘆,“如果連照樓也辦不到的話,那天下間還有誰可以做到?”

季均言再深深看她一眼,“自然非是辦不到,我只是想知道,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

“怎麼,照樓不是一直不管消息購買者如何使用的嗎?什麼時候改了規則?”

季均言看她良久,極慢極慢地吐出一句話,“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這下文斂真的愣住,怔怔然然看着眼前的人,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她如此反應,季均言忍不住自嘲一笑,“怎麼,照樓的主人想跟人交朋友很奇怪嗎?是怕被我這個朋友賣了?也不奇怪,別人出賣朋友不一定獲利,我卻一定可以賣到一個好價錢。”

文斂回過神來,卻是淡然一笑,“是啊。”

“你——”季均言怒目瞪她,卻看到文斂此時的笑跟剛才很不同,而是發自內心的,很溫和很溫和的笑容。一腔怒氣便自動消失了,“好吧,我可以將現有的資料給你,若是不夠以後會有補充——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能收集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非常困難了,你如果還用再深入下去的話,就不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我明白,能得照樓全力而為,文斂感激不盡。”說著起身對季均言鞠躬道謝,然後告辭。

待那對主從去得遠了,季均言還是坐在剛才的那張椅子上,寂靜無人的房間時,季均言沉思片刻輕輕招了招手。立馬有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季均言閉上眼睛往後一kao,“文艮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那影子恭敬地附身在他耳邊,將他想知的盡數說了出來。季均言聽完后,雙眉打結,眼睛慢慢睜開,了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他知道了動機,可還是不能猜出目的。

有了那些東西后,可以對青越的官場有非常深刻的了解,還能藉機抓住某些官員的把柄為自己謀划。可是,文斂要做的,也是如此嗎?僅是如此嗎?

算了,如果真要他幫忙,文斂自會說,他也會儘力幫就是。現在最要緊可不是坐在這裏發獃,他必需拚命趕到百裡外的另一個城市去。為了不讓小嫵嫵知道文斂在堰都從而跑來找她,特意將人安置在遠離京城的地方,而他自己跑死了好一匹馬硬是在最短的時間裏起了來,現在又要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去。這,這不是叫自討苦吃是什麼。不過一想起那雙天底下最純潔的眼睛,他又覺得那小小的辛苦實算不了什麼了。

嗯,他要回到自己的幸福身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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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之今生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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