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1)

一百零九、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1)

韓簫音沒提房產證上要寫她名字的事,她的彙報里夾雜賭氣的成分,誠心等着跟顧華杠。那種感覺類似於彙報前是想好好彙報的,可彙報彙報着,火氣就來勁了。

大概率是習慣了跟母親不吵不交流的溝通方式。

韓笛和顧華啞巴了,韓簫音惱火惱火的,她這位難伺候的媽八成嫌貧愛富了。

顧華抹了把眼淚:“我太激動了,你說你這個條件,能找這樣的媽很知足。”

韓簫音聽不得“這個條件”“那個條件”的,幾個意思,難不成女律師結了婚,就要辭職不幹,在家做家庭主婦啊,剛剛欲反擊,韓笛起身道:“簫音,你快去上班吧,有空把那男孩子帶回家來坐坐。”

“我還沒答應跟他交往呢,八字還沒一撇呢。”

“明白,明白,隨你,隨你。”

“我要去錫市出個短差,走了。”

韓笛跟去房間幫她拿箱子:“簫音,你千萬別有壓力,這戀愛你想怎麼談就怎麼談,我們絕不干涉的。”

“是嗎?以前沒發現你們的境界比金字塔還高啊。”

“金字塔能有多高,你是不了解你媽,你媽向來介意的是你瞞着家裏這件事,而不是你瞞着的具體內容。好比你燙了個頭髮,你主動告訴你媽,你媽就高興,那你是燙那大的卷,還是跟那方便麵一樣小的,你媽管不着,你明白了嗎?我們是一家人。”

“爸,你看出來我燙頭了啊,好看嗎?”

“我說好不好看有用嗎?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季冉。”

“好名字。”

“溜須拍馬。”韓簫音笑着出了房間,一個高興,跟顧華道了再見:“媽,我走了啊。”

輕到聽不見的答應聲:“注意安全,到了報個平安。”

韓簫音回頭一望,她年過半百的母親靜坐在椅子裏,一會笑,一會感傷,一會笑着嘆口氣,一會愁眉苦臉。

關門的瞬間,聽見顧華對韓笛說:“老韓啊,女大不中留啊,哎。”

頓時韓簫音的嗓子眼湧上來無數種滋味。

“聽說了嗎,調查組的人去天津問候施主任了。”一大早的,虞馨之存心不讓王照安穩。

“沒聽說。”

“明哲保身吧王律師,識時務者為俊傑,跟施主任劃清界限吧。”

“真出了事,那誰來為施主任辯護,你嗎?”

虞馨之聳聳肩:“我缺那點代理費嗎。”

王照早知她是這種態度,世人向來人走茶涼,趨利避害,無可厚非。

王照也知道虞馨之一次再一次的無形打擊是奔着何種目的,高級合伙人的人選明上未公開呢,但暗裏傳開了,是她王照,金窩窩終入懷中。

王照從第一次打破自設的規矩,參加飯局開始,她就明白這一天早晚要來的,她改變了,付出的變了,得到的也是會變的。

酒不是白喝的,追捧的話也不是白說的。

每個人都可以為了目的犧牲一些習慣,說做不到的人,只是做不到讓別人舒心,而叫自己不開心。

自己受自己的委屈,是很難的,尋常人難以做到,做到的大抵都如王照,處在了某個行業的巔峰。

她站在山頂俯瞰虞馨之,本能同之前一樣,你害我不爽,那我也害你不爽。

你死心不改,覬覦我即將到手的高級合伙人位置,那我來教教你,怎樣才能徹底死心。

只要虞馨之不是一張乾淨的白紙,王照總能再找出一個將她踩在腳底下的辦法。

哪怕你虞馨之九條命,那奉陪你九次,執着強大的女人不缺毅力。

可王照並不想這麼做,在“算了”和“死磕”之間,她的精神百分百傾向前者。

為什麼?

是王照看破紅塵了?並沒有。

是害怕虞馨之?更不會。

有那麼一點是對高級合伙人沒太多渴望了。

白樓銘和趙怡的婚卻離得相當順利,兩人各自的索求都得到了照應,王照既滿足了原告,也滿足了被告,皆大歡喜。

按理說,發生了代理律師胳膊肘向外杵的情況,白樓銘不大發雷霆,暗處也應討個公道,但他未吭一聲,照常在酒桌上跟王照兄妹相稱,給她介紹案件,來往頻繁,關係堅固。

王照敬他一杯,他恭敬地起身回她一杯。

他給她的酒杯里斟滿,勸她喝些酒不打緊,看她酩酊大醉,也看她迫不得已的難以下咽,站出來替她擋酒。

是白樓銘傻么,當然不是,王照同他的結髮妻子談判的事,用再高級的手段也逃不過一個成功商人的眼睛吧。他長了一隻對金錢極其靈敏的鼻子,鼻子失靈的概率微乎其微,那他不跟王照計較的原因跟王照的猜測是一樣的。

她為白樓銘帶去的利益遠遠高於給他造成的損失。

那便是她在權衡白樓銘的時候,白樓銘也在權衡她。

你權衡別人,別人權衡你,你再去權衡別人。

彷彿是乞丐小丑嘲笑彩面小丑長着其丑無比的長鼻子,長着其丑無比長鼻子的彩面小丑嘲笑乞丐小丑長了個光亮油膩的頭頂,他們互相排斥詆毀並聯手合作。

生生不息,永無止境。

為別人的目光而活,還是為自己的心愿而活,王照莫名累了,莫名不想爭了,這些本就不是她夢想的生活。

是誰給了她直視自己虛偽和偽裝的底氣。

是劉念鈞,是男人,是失而復得的父親,是誤會一點點脫離了假想中的模樣。

齊慧嫻之所以成為了齊慧嫻,受環境影響,愛的匱乏和教育的匱乏。

對於這個母親,竟從換位思考上升到深度諒解了,王照的心萬分惆悵起來。

在被人性本善的理論征服后,一道靈光閃進了她的腦海里:施長信為什麼把劉念鈞的案子交給她,假如她按部就班的處理,不去深挖背後的故事,她會惹上什麼麻煩呢。在法律領域,凡事講證據,並無證據能證明她知道虞馨之所告訴她的那些,她接下劉念鈞的案子,合乎常理,手續齊全。

恍惚之中,意識到了另外一點:施長信把案子交給她,作為劉念鈞的代理律師,她勢必無法再為施長信或者其他利益驅動者辯護,因為法律明確規定了律師不得在同一刑事案件中同時為被告人、被害人擔任辯護人、代理人,或者同時為二名以上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擔任辯護人。

那麼施長信的目的是不是在於:假如他身陷囹圄,他不願王照插手。

王照感覺頭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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