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罰守陵墓
本以為回到皇甫家族後會有人寬慰一下,哪知皇甫家族中人得知今日衛彥去了雷雲城中最大的酒樓千禧樓后便有些不悅起來。而且還將衛全忠斥責了一頓,說什麼因為他還讓皇甫飛霖賠了一頓飯錢,給他們家族丟盡了臉。
但對於衛全忠的腿上的傷勢似乎都不怎麼過問,倒是大小姐皇甫千雪於心不忍,讓家族中懂得修道的長老好歹給他看了看腿傷。可因為救治耽誤,以後可能會留下隱疾,而且走路也頗受到影響,看上去就是一瘸一拐的,而且這輩子都是難以恢復的。
衛彥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可他又能如何。攢了差不多好幾個月的錢方才去那千禧樓酒肉喝茶聽聽書,哪知會引起這等事情出來,真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
在外受了欺負也還罷了,關鍵是回到家族中后,家族中的管家早已知曉在千禧樓之事,心中不禁沒有寬慰。反倒是冷嘲熱諷道:“你這小奴才也真是不識抬舉,那等地方豈是你這等卑賤的身份能去的?若非少爺去的及時,怕是你的小命都不保......”
這一頓的喝斥和譏諷讓他抬不起頭來,落寞的身影一直都愣在原地,也不敢多數一句話。畢竟他心中清楚,若是自己多說一句,必然是會遭到接連的痛斥的。
好不容易等那幾個油頭粉面,大腹便便的管事之人嘮叨完畢,哪知又有其他下人前來稟告說自己今日那些隨身之物都盡數丟失,懷疑是被人盜竊。而今日這衛彥能夠到那千禧樓去喝茶聽書,定然是偷了大傢伙的東西變賣后才有的錢,因此直接便認定這衛彥就是盜竊他們財務的小賊。
衛彥現在也是有口難辯,因為過度緊張和着急之下對於那些銀錢根本就說不出來來歷,這讓衛全忠不由老淚縱橫起來,看着衛彥的目光都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卻相信自己的兒子絕不會做如此下賤的事情。
但面對如此多人的指責他也清楚眾口鑠金的厲害,到底是人輕言微,只得喝斥了衛彥一番。然後又和管事的說道:“老趙頭,這事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我看還是等老爺回來了在定論吧?”
老趙頭捋着下巴處那幾根稀疏的山羊鬍子道:“的確如此,等我好好調查。但少爺方才吩咐了,這衛彥今日給皇甫家族丟臉,要罰他去後山的陵園守靈,不得再住在家族中。”
這話讓衛全忠大為震驚,連忙想要求情,但老趙頭卻又說道:“老衛,你就不要再求情,這已是最輕的了。”
聽到這話的衛彥心中頓時感到有些絕望,想要辯解之時那些丟了東西之人卻罵罵咧咧地說道:“這小奴才,天生是奴才命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學這等手腳不幹凈的勾當?”
老趙頭似乎也搖了搖頭道:“本來就身份卑微,需要學會認命,為何總想着改變呢?”
然後還有一個管事的教育性說道:“老衛,你應該好好教育下這小子。生來是什麼命它就是什麼命,為什麼一定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呢?這不是痴人說夢嗎?本來還可以長到一定年歲后,配個大一些的丫鬟倒也可以。現在若是去了陵園守墓,沒有什麼功績怕是再難回來了。”
……
在眾人的絮絮叨叨中,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了衛彥的臉色,但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所以基本沒人在意他的動靜。
衛全忠雖然有些悲痛,倒也知曉這是無可奈何的,只得說道:“彥兒,你自己去陵園面壁思過,好好想想到底做錯了什麼。”
衛彥此刻縱然再倔強,但也明白自己勢單力薄,況且又寄人籬下,可以說離開了這皇甫家族,他連安身之處都沒有。
老趙頭見衛彥不發一語,到底動了惻隱之心,只說道:“衛彥,你放心吧,我會吩咐他們照顧好你爹的。”
一句話讓衛彥為之動容,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心中也就覺得沒什麼大的牽挂了,因此開口說道:“好,我等一會兒就去。”
老趙頭又說道:“你放心吧,你的一切日用品以及飯食會有人給你送去的。”
衛彥心中瞭然,後山的的陵墓他也是有所耳聞的。之前一直都是一個叫老h胡的人在看管,但幾個月前這老h胡突然暴斃,後來又去了幾個守靈人,但均是不得善終,要不然就是無辜死亡,要不然就是到了最後發瘋。
但一直是都沒有查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應該是這些人的年紀大了,現在派衛彥去應該是問題不大。本來那些管事的就想派一個年輕小輩去試試的,可卻苦於一直都沒有理由。這下衛彥算是不請自來,自然是第一時間便想着讓他去後山的陵園中看守了。
衛彥為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倒也沒有讓人去逼迫自己。而是回到了之前居住的那破落院子中隨便收拾一些衣物,緩緩地看了幾眼后便轉身離去,似乎沒有過多的留戀。
而身後卻有人竊竊私語道:“這小子終於走了,真是世代的奴才相。”
“可不是嗎,一家人世世代代都在這裏做奴才。”
“唉,你們有見過這小奴才的母親嗎?”
“噓,據說他是個野種,不知到底是誰生的。”
衛彥遠遠地聽到這些,除了心中鬱積了一些憤怒外,似乎也是無可奈何的。天要弄人,人又能如何?除了逆天而行,怕是難改當前的狀態了。但想要逆天,又談何容易?
此刻似已進入了深秋之際,四周瀟瀟的落葉正加快下落,還未走進那陵園之中便發現無故有些落寞之感,並且四周吹來的冷風亦是比其他地方不同,彷彿像是更為讓人感到陰冷一般。
但比起外界的蕭索,衛彥的內心方才是最為孤寂的。六七年來的冷落和受到的白眼換來的還是這幅結局,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為何上天就是如此不公,為何自己就是要命運晟蹇,舉世皆敵?
可沒有人願意回答他,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會去關心他的內心。弱者似乎永遠都只能在底層,而且永遠都只能去仰望,誰又會願意底下高貴的頭顱來注視別人一二?
陵墓之地極大,居然佔了大半個山峰,這山峰高聳入雲,畏途巉岩,似乎有着天險之姿。而且那山巔引入雲層,讓人一看居然有種山峰要傾倒般的錯覺感。但在一些能工巧匠的修造下倒也鋪上了許多的石梯以及還有亭廊,這些人力所鑿之物彷彿和山峰渾然一體。
衛彥的瞳孔收縮了下,又把目光放到了地平面,極目遠眺之下卻發現一座座墓碑拔地而起,就像是天生地長的一般。但其中有一尊石碑高約十丈,在其中自是鶴立雞群,顯得十分的刺目。上面的字跡亦是十分的清晰,索性他到底在皇甫家族的私塾中混跡過幾天,倒也識得一些文字,只見上面寫着:“先祖,皇甫平之之墓”。
皇甫平之這幾個字讓衛彥的腦海中一閃,在皇甫家中似乎聽說過有關他的傳聞,只知道此人是皇甫家族最為傑出的修道奇才。哪怕已是坐化了數百年,但餘威仍在。這雷雲城方圓幾百里之人說起皇甫平之沒有不識得的,因此皇甫家族方才一直都被退位名門望族。
可畢竟是幾百年之前的人物了,況且又是從他人口中得知,自然是有些不知此人真正的事迹。可想歸想,他還是覺得要先安頓好才行。好在這陵墓前面還有一處破舊的院落,遠遠的看去雖然有些頹敗,但好歹也是可容身之地,到底還是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