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待命運

等待是一件很要命的事，他太考驗一個人的信心，脾氣和耐心了，在等待考試成績出來的這段時間裏，就看以前自己的隨筆來打發時間。我的隨筆手札寫到這裏就沒有下文了，看到自己記得那些曾經的小事，我就不由得想笑，真是一段有趣曾經啊。我慢慢合上了曾經寄放內心世界的手札，它有一個很好看的封面，畫的是兩隻可愛的棕熊，超萌的那種。輕輕把它放到了自己的百寶箱內，然後心裏期待着着下一次的開啟。

時間不早了，晚上還要去和婷婷一起約個飯，打算去吃燒烤，夏天吃燒烤才有意思啊，更有人說過燒烤加酒天下我有這樣的話，真是不能錯過，不過家裏是對我有禁酒令的，不能喝酒，哪怕我現在已經十九歲，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哎，可憐天下父母心，連這都要操心啊，不喝就不喝唄，又不是沒有不喝過。

略做調整，看自己的衣服乾淨否，鞋子臟否，頭髮油否，確定沒有問題就出了門，直奔我們約好的燒烤基地。等我到了的時候，婷婷已經在那裏等着我了。“小靜，這裏，這裏。”婷婷在那裏邊叫邊和我揮手。我走到她跟前說道：“路上有點堵，晚到了一會”

“沒事，沒事，到了就好。那咋們現在就開始燒烤吧，烤羊肉先來上二十串吧”我說：“好啊，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會沒有好吃的，嘻嘻”過了一會，烤肉就上來了，我們就開始不顧淑女形象的吃起來。“唔，對了，文靜，我看消息說明天咋們的成績就出來了，我報的是咱們省的師範大學，不知道能不能錄取上了，好緊張啊”

“哦，是啊，明天就可以知道成績了，真快啊”

“對了，你不是也報的師範大了，要是我們都考上了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啊，真好”

我聽着婷婷的話，知道她是真的想和我能再一起讀大學的，但是家裏前幾天請了個叔叔過來，聊了些什麼我不知道，就是從那時候父親就和我說要不去當兵吧。他說要不去當兵鍍個金，也可以體驗一下部隊的生活，出來以後對工作和人生都會有很大的幫助。我雖然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但是關於人生選擇這種大事上，父母說是自己有着絕對的權威，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經驗是他們走到今天的重要憑證，是絕對可以信賴的東西。而且和我說要是我考上了大學，他們會要求學校保留學籍，兩年之後就可以回來繼續上學了，到了那會他們也放心我一個人歷練了。我和家裏說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

和婷婷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就對她說：“婷婷，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一下，就是我家裏打算讓我去當兵，可能，很可能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師範大學了。我也不知道考試結果出來會怎麼樣，但是當兵這件事，家裏已經再給我張羅了。婷婷對不起，可能要和你一起上同一所大學的計劃要夭折了。”

婷婷停下吃東西，睜大了眼睛，對我說:“啊，什麼？你竟然要去當兵，我的個老天爺啊，你知道當兵有多苦嗎？多累嗎？甚至我聽有些人說當兵可是非人類能承受的。還有老兵欺負新兵的事情也可能，好多男生去當兵都有扛不住的，更別說你一個小女生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唉，父母之命不可違，家裏是有這個打算。做女兒的有時候也要為他們考慮一下，就當是盡孝道了。我爸以前年輕的時候就想去當兵，但是後來卻沒去成。可能他想讓我幫他實現年輕時候的願望吧。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真的去當兵了的話，兩年也就回來了，很快的。到時候我去看你。”人都會有一種執念，這種執念也許會傳染，甚至會轉移給下一代來完成，這可能就是他們在達不成願望之後也堅持的原因吧，為了遺憾不那麼遺憾，為了遺憾不會成為終身的遺憾。我這樣想着。

婷婷的心情變得有點低落：“她說好吧。那你要去當兵的時候記得和我說一聲，我去送送你。”

我說：“嗯，一定，沒事兒，別這麼傷感來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吃吧吃吧，快點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看這麼多好東西，烤肉、烤麵筋、烤魚不趁熱吃都浪費了啊。”

婷婷這才又恢復了天真少女的模樣。“你說的對。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珍惜當下，來咱們雖然不能喝酒，但是以飲料代酒，走一個。”

“好，那我也我提前祝你明天的能夠考上師範大學”

乾杯。乾杯！

吃完飯回來已經快十點了。家裏還給我留着燈。怕我回來黑，我一陣怪異，都打算把我放到部隊去磨歷的了，我還會在意這麼點黑嗎？我隨手就把燈給關了。額，確實挺黑的，還是有燈好，開着吧。父親他們已經睡下了，他們不喜歡熬夜。我躡手躡腳的回到房間，什麼也不想做，就躺倒在床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一陣發獃。

明天就要出考試成績了，有沒有證明這三年白讀沒有就看明天是個啥樣了，可是靠一天來證明好幾百萬人的三年真的沒有問題嗎，那些被證明不合格人他們的三年高中就成了浪費時間的代名詞了嗎?那些同窗情誼就要從此開始有了隔閡了嗎？高低上下，三六九等哎，掙不脫逃不掉，每個人都身處其中，不知覺，或者喜歡都有。慢慢的想的想的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太陽天一亮，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忙跑的電腦前面開始查詢自己的成績，額，好像還沒出來啊，再一看時間，才早上六點，能出來才怪了，我暗罵自己都快成神經了，這麼多天都過來了，還在乎這麼一會兒。然後才又慢騰騰地洗漱刷牙，並且暗暗祈禱一定不要太打擊自己啊，雖然我高中確實沒有怎麼拚命學習，但我至少也算努力啊，書櫃裏那些都快裝不下的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到了下午，我終於查到了自己的分數。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中三年苦讀，整整十二個春夏秋冬，三十六個月，一千零八十個日日夜夜，最終，最終。堪堪能入師範大學的錄取分數線，還好還好，沒有太差勁，也沒有傳說中的超常發揮，哎，行吧，就這樣咯。我又不是什麼天才，我只是很普通的文靜啊。哈哈，我竟然考上大學了，我跑着去找父母：“爸媽，我考上省里的師範大學了，今天分數剛出來，剛剛好哎，真是差一點就懸咯”

父親一聽也是很高心，說：“太好了，這下你就可以自己選擇是再留部隊深造還是退伍回來直接上大學，不管哪樣都是個不錯的選擇”我一聽就焉了一半，好嘛，這是板上釘釘要我去部隊裏，也不知道部隊上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和軍訓差不多了，父親還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我卻慢慢的退出來房間。也不知道婷婷考的咋樣了，還有方雅，姜旭，大個子和那個被老師們打算放棄的同學他們考的如何了，他們今後的人生會因為這次考試發生些什麼變化，我現在簡直就是什麼都想知道卻什麼都不知道，難受啊。

還好現在有手機，他的出現，讓人的喜悅和悲傷能夠即時的與人分享，讓人的喜悅和悲傷半點都藏不住，讓喜悅製造更多的喜悅，悲傷感染更多的悲傷，挺神奇的不是嗎。

一通電話打下來，我陷入了各種信息湧來的巨大衝擊中。婷婷，喜歡吃東西，求上進的小憤青考上了省師範大學，方雅，那個短髮的大姑娘竟然也是也報的是師範大學，不過她是去的省外的師範大學，一個才成年不久的花季少女獨自一人去省外上大學，不會出什麼問題吧，真是有點擔心啊。為姜旭同學感到有點小遺憾，她距離自己的第一志願還差幾分，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上了一所專科學校，但是她選擇了自己已經沒打算再繼續的美術專業，她和我說反正都不怎麼樣了，那就再讓自己任性一回吧，她要重新拿起自己放下的畫筆，她說她將來也許會成為一個畫家哦，她這麼安慰我和她自己。

大個子很遺憾，沒有考上本科，也不打算去專科學校，然後就說是打算復讀一年，我在高三的時候就知道復讀不好過，很不好過，狹小的教室，擁擠的人群，又是起早貪黑的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我想我會受不了的。我雖然經常說自己堅強啊啥的，其實我是很怕的，我可以自己不怕未知的苦頭大放豪言壯志，但是看到熟悉的人吃那樣的苦還是會害怕的，我沒有勇氣去看，甚至哪怕想像一下都會讓我兢兢戰戰，我受不了熟人被煎熬。

而那個被老師放棄的同學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也許從此就會離開學校，沒有同學，摸不到書本，看不見講堂，早早的和社會上的三教九流柴鹽醬醋打上交道，早早的娶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在我們三四年之後的偶然相遇中他會對着他的孩子講：“兒子，叫阿姨，阿姨曾經可是和我一起讀過書的老同學啊。”我這樣想着。不過也許也會並不如老師所想大那樣，他會和我們一樣考上了大學，在更大的天地里探索未知，品味生活，我想他那樣的人到了大學一定會比我們更懂得享受生活，更有人情味吧。

剩下的其他人我沒有去問，要是考的可以一聲祝賀一句恭喜皆大歡喜，要是考的不如意，我想我很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我怕是傷口撒鹽會更疼。人就是這樣，相知相熟的可以放得開，還能解釋，那些只是相知的人一個不注意，以後就再也很難有交集，我小心翼翼的維護着這莫名的平衡，並在內心期望人人能順心如意，即便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並不妨礙我抱有好的幻想和保持良好的心，萬一也有哪個只是和我相知的人也如此念我好，那豈不是也算賺了，我這樣告訴自己。

這個夏天，沒有表面這麼平靜啊。也許該說每個夏天都不那麼平靜才對啊，只是那會不是我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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