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曲星下凡
聽完李珷講述了前因後果,李璟氣得青筋直冒,原來他身體的原主人是被群毆致死,讓他這個曾經獲得過自由搏擊冠軍的傢伙情何以堪。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怒氣,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對身邊個便宜弟弟說道:“小弟,你放心,大哥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大哥了,我會想辦法解決二狗子這件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帶着現代軍人那種堅毅的口吻,這讓聽慣了他軟聲細語的李珷有些不習慣,不由獃獃地看着他,發現他的大哥還是那張臉,還是那麼孱弱,只是那雙眼睛變得異常的凌厲,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李珷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一會的功夫,來人就推開了門,一個穿着藍布粗衣的小可人兒閃了進來,正是三姐兒。她手裏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東西,還冒着熱氣。
李璟指着三姐兒手裏的碗,疑惑的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三姐兒看着李璟,“大哥哥,真不知道你是真被打傻了,還是裝出來的,連吃的糊頭都不認識了?”說著,眼眶忽然紅了。
李璟見她似乎要哭了,便想講一個笑話安慰一下便宜妹妹,可是腦子裏轉了一會,沒有一個笑話適合講給眼前這小蘿莉聽,只好輕咳了兩聲。
三姐兒沒有察覺到李璟的臉上的變化,走到床前,雙手一伸,將那碗糊頭遞到了他眼前。
李璟肚子確實有些餓了,接過碗,吃了兩口,竟然是炒過的白面做成的糊頭,雖然和現代人喝的芝麻糊不是一個檔次,但對於一個苦逼的穿越者來說,沒有啃樹皮已經很不錯了,咂了咂嘴,“好像有些淡,怎麼不多放點鹽?”
說著,幾口就將糊頭吃完,又將碗舔了乾淨。
“現在一斤鹽都漲到三十文了,這錢都可以買好幾斤白米了,娘哪裏捨得多放。”三姐兒撅着嘴說道。
李璟拍了拍腦袋,他忘了古代的鹽是被鹽商和朝廷壟斷的,哪不賣出個高價才怪,哪個鹽商不是富的流油?
三姐兒見李璟一手端着碗一手拍着額頭,嘴裏似乎還喃喃念着什麼,純真的臉上閃過一絲憂色,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可是她不能哭,拚命忍住了淚水,仍舊裝出那副俏皮的樣子,搶過李璟手中的碗,轉頭對李珷說道:“二哥哥,去吃飯了,娘還等着我們呢。”說著,又向李璟吐了吐舌頭。
李璟手中的碗被三姐兒搶走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三姐兒一眼,這一刻,他從三姐兒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悲傷,心裏猛地一震,原來這個小丫頭的歡樂都是裝出來的,是不想她的家人在多一份擔憂。
看着這對便宜兄妹離去的背影,心裏百味雜陳,暗下決定,一定要讓這個懂事的妹妹過上公主般的生活。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便過去了五天,李璟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這些日子,對他所處的環境也有了一定了解。
第六日,李璟便已經閑不住,天還沒亮,便起了床,走出房門。對於這個新家,他還是有些印象。這是一個不大的四合院形式的房子,南面幾間屋子是一家人各自的住房,左邊有兩間廂房,一間放着木柴和一些不常用的器具,另一間是用來招待客人,右邊種着一些青菜,前院的房子是早餐鋪子和廚房。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去前院幫李劉氏打個下手,沒曾想門都緊閉着,顯然李劉氏和李珷兄妹都還沒有有起床。
於是,他便在院子裏打了一套軍體拳,可是現在他佔據的這具身體太過瘦弱,體力完全跟不上,打了不到四分之一,便已累得氣喘吁吁,不由搖了搖頭,心裏暗道:“看來要練回以前的體魄,要花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響,他對面的一間屋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一名長得虎頭虎腦、身體彪悍的少年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正是他的便宜弟弟李珷。
李珷伸了一個懶腰,一個呵欠還沒有打出來,便看到了李璟,呵欠便改成問話,“大哥,你好了嗎?”
李璟沖李珷點了點頭,反問道:“咱們家不是開早鋪的嗎,怎麼娘還不起來做早餐?”
李珷臉上顯出猶豫之色,最後似乎下定決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母親說大哥身子弱,經不起波折,可是這幾日我見大哥像是變了一個人。大哥既然想知道,我也不隱瞞。家裏的的銀錢給你看病已經花光了,沒有錢買食材了。這些日子的吃用,都是我在碼頭搬貨賺的銀錢。”
李璟吃了一驚,“這生意不做怎麼行,沒錢可以問鄰居和親戚們借一些先用着。”
李珷苦笑了一聲,“自從大哥被二狗子打了之後,咱們家欠二狗子一大筆銀子的事誰還不知道,哪裏有人肯再借錢給咱們家。”
李璟這才想起家裏還欠着二狗子四十兩銀子,在乾隆時期,一兩銀子差不多可以兌換一千枚左右的乾隆通寶,一枚乾隆通寶相當於現在0.2至0.3元,四十兩銀子雖然只有一萬左右,但是在那個連鹽都吃不起的年代,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巨款。
“關於銀錢的事,我會想辦法。”李璟望着天邊的魚肚白,皺着眉頭說道。
“大哥,你真的變了?”李珷忽然說道。
“哦?那大哥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璟雖然擁有這具身體的記憶,但那都是零碎的記憶,並不清楚。
“你以前,根本不太關心銀錢上的事情,幫人代寫書信也是因為家裏賦稅繁重,你只想和爹一樣,努力考取功名做大老爺。”
李璟聽出李珷話裏帶着埋怨,不由走上前,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大哥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想着這些狗屁事了。”
話音未落,只聽吱呀一聲響,李璟斜對面的一間房的房門也打開了,李劉氏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李璟和李珷,愣了一下,隨即走到李璟身邊,“璟兒,你的傷剛好,怎麼不在床上多躺幾天。”
李璟笑了笑,“俗話說,睡久傷身,還是多活動活動的好。”說著,又問道:“娘,你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李劉氏聽李璟這麼問,不由掃了李珷一眼,見他忙不迭的低下了頭,心裏便知道小兒子已經將家裏的狀況告訴了李璟,嘆了一氣道:“雖然早餐鋪子暫時不開了,但我在城東的張老爺家接了臨時的活計,早上要趕着過去。”
說著,便去廚房做早飯去了。
不一會兒,三姐兒也起了床,一家人吃過早飯,李劉氏便去了南城張老爺家。李珷去了碼頭,三姐兒也要做針線活,便回到自己房中,只剩下李璟一個閑人無事可干。
李璟心想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感受過這個時代,於是便出門看看古代人們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
出了大門,是一條約有一丈寬的街道,對面開着一家‘劉計裁縫店’,掌柜叫劉平,是一個大胖子為人非常的和氣,三姐兒接的針線活都劉平店裏的。
這時,劉平正好開門,李璟沖他拱手笑道:“劉掌柜早”
劉平看到李璟愣了一下,隨即也拱手笑道:“璟哥兒也早,傷好些了?”
李璟點了點頭,“多謝劉掌柜關心,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劉平笑容更加燦爛。
李璟和劉平聊了兩句,便告辭朝巷子的盡頭走去,他依稀記得走出這條巷子就到了白衣庵街。
白衣庵街因為街上正中有座白衣庵廟而得名,廟裏供奉着白衣觀音,祈子求福非常的靈驗,因此來這裏的香客非常多,間接帶動了這條街的繁華,酒店商鋪非常多。
李璟一出巷子抬眼便看到了‘金豐酒家’,看到這個名字,他便想到這酒家後面就是賭場,隱隱約約記得裏面有個傢伙經常拿他開玩笑。
正胡思亂想間,兩名穿着號服,佩着腰刀的班快從大門走了出來,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緊跟在後,滿臉堆着笑容。
“改天張某做東,請二位差爺去北欄巷子找幾個粉頭好好樂上一樂。”那魁梧一臉淫笑的說道。
那兩名班快兩眼放出光來,沖那魁梧漢子點了點頭,又耳語了幾句,便作別離去了。
看到那魁梧的漢子,李璟潛意識的記憶里記得這個傢伙叫張庄,是金豐酒家的六掌柜,相當於現代地下賭場裏看場子的小頭目。就是這個傢伙常拿李璟開玩笑。
李璟看到他,下意識地就想避開,不想那張庄送走兩名班快便發現了李璟,臉上的笑容笑得更歡,“喲,這不是李大書生嘛,不是說你被二狗子那幫無賴打破了頭,怎的這麼快就好了?”
李璟皺了皺眉,他可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書生,冷冷的看了張庄一眼,便要朝前走。
張庄身子一閃,忽然擋住了李璟的去路,惡狠狠的說道:“你剛才用那種眼神看我是什麼意思?”
李璟笑了笑,“我看傻缺就用這種眼神。”
“傻缺?是什麼意思?”張庄臉色陰沉下來,心裏說讀書人就愛他娘的掉書袋。
李璟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古代還沒有創造出‘傻缺’這個詞,想了想回答道:“傻缺,就是豬腦子的意思。”
張庄大怒,掄起巴掌向李璟扇了過來。
李璟早有準備,右手握拳閃電般擊向張庄抬起的手臂的腋下。張庄被李璟這一擊,魁梧的身體竟然把持不住,猛地向後退了幾步。
張庄站定后,手臂又麻又痛,怎麼也抬不起來,不由驚駭的看着李璟,他從李璟的眼神中看到了奇異的光芒,那種光芒即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差爺臉上也不曾見過,心底不免犯了嘀咕:對於李璟這個破落酸子,他是非常的了解,若在平時,李璟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那孱弱的身體就是打自己一百拳,也就是撓痒痒的事。可是這破落酸子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拳就將自己打得無力招架。
“你,你這着破落酸子被文曲星附身了?”
古時候的人民在對某一事件找不出合適的理由解釋的時候,通常會強附在鬼神身上,張庄也不例外。
“文曲星附身?”李璟重複着張庄的話,忽然想到什麼,眼珠子一轉,明亮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凌厲,一個箭步衝到張庄身邊,掐住他的脖子,冷冷說道:“我被文曲星附身的事,你千萬別對其他人講,否則泄漏天機,必遭天譴,永世不得輪迴。”
張庄看着李璟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我,我,我。”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只能發出一個‘我’字。
李璟看見張庄一臉驚恐的表情,臉上露出嘿嘿的笑聲,推開張庄,朝着前面走去。
李璟走了很遠,張庄才恢復過來,喃喃說道:“要變天了,要變天了。”
說著,轉身疾步向酒家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