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麼知道?
王楚這才點點頭:“算你識貨。”
“什麼是鎏金墨?”溫語雖然沉浸古字畫已久,對着個名字卻還是頭一次聽說,問閆老。
閆老動容道:“傳說鎏金墨,磨塊經過複雜的工藝研製發酵,墨落在紙張上,表面烏黑,但放在陽光下時,又有些許金光閃爍,透着五彩斑斕的光芒。
這種墨,用來畫飛鳥走獸,加上唐寅傳神的畫功,襯的整副畫作栩栩如生,如同仙境!
這正是這幅畫的精髓之處!”
“難怪王先生之前要淡鹽水來揭畫,相傳這鎏金墨遇水即溶,只有淡鹽水,才能將鎏金墨鞏固在宣紙之上,王先生真是當世奇才,不止知道《枯槎鸜鵒圖》真身所在,甚至在沒見過畫的前提下,就知道此畫是鎏金墨所作,要不是王先生,這幅傳世名畫不知多少年才能現身於世!”
此時的圈中大佬,已然變成王楚的腦殘粉,看王楚猶如最虔誠的信徒一般,滿臉熱切。
“怎麼樣?”王楚打斷眾人的震撼,將大家拉回現實:“這幅畫,值不值溫氏集團二十的股權?”
“當然值。”閆老重聲道:“我與溫老先生是故交,承蒙溫老先生看得起,他臨終前,曾讓我做遺囑見證人,誰拿到傳家寶《枯槎鸜鵒圖》,誰就是溫氏集團的掌舵人,如今……”
不等閆老說完,站在兩米開外的表哥就狗急跳牆道:“等等,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對我們家的事指手畫腳?再說了,外公當年說誰拿到《枯槎鸜鵒圖》,誰就繼承集團的,又沒說必須是哪一層的《枯槎鸜鵒圖》!底層畫也是真跡,這可是你親自鑒定的,誰先拿到畫,這集團就歸誰,這公司就該是我的!”
老太太雖然因為剛才的事心底也有不悅,但到底偏疼外孫,此時也點點頭:“沒錯,老頭子當年並沒有說必須要第一層畫才能繼承公司……”
閆老面色一怔,對面這麼說,擺明了是耍不要臉了,閆老體面一輩子,論學術一等一的高手,可跟人扯皮耍無賴,他還真做不來,竟然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溫語急的小手冰涼。
王楚微微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鬆,站出身來,問老祖宗:“爺爺遺言,是不是說拿到傳家寶《枯槎鸜鵒圖》,才算數?”
“沒錯。”
老太太點頭。
“傳家寶,通常是指價值最高的畫沒錯吧?”
“那可不一定,兩幅畫都是真跡,在外公眼裏,價值是一樣的!”表哥道。
“那好。”王楚歪頭,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目光射向表哥,冷笑道:“你來解釋一下,何為傳家?如果那破畫真是傳家寶,爺爺當年會賣掉它,而不賣掉王松年所畫的《大明山河圖》?在他老人家心裏,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沒錯,當年溫老先生吃不上飯,也把《大明山河圖》藏得好好地,可見他一早就知道,其中奧秘。”閆老幫腔道。
表哥面色一沉,轉頭向外祖母尋求幫助。
外祖母面色發黑,死咬着牙關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木已成舟,原來老頭子當年為了防她偏心,早已做好全部安排,傳家寶一直都在溫語手中!
如今連見證人閆老都倒戈相向了,她還能有什麼勝算?
嘆了口氣,溫老太太對外孫擺擺手:“走吧。”
“這就走了?那公司股權……”表哥還不甘心。
“你但凡有點出息,公司股權給不了你,也能給你謀個不錯的職位啊,現在你看看你,除了會撒潑耍渾還能幹點什麼!”老太太脾氣也上來了,狠狠瞪了外孫一眼。
嚇得表哥不敢吱聲。
就在這時,閆老忽然整理了下衣裳,恭恭敬敬的在王楚面前站好,鞠躬道:“先生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閆老,使不得……”溫語嚇了一跳。
誰不知道閆老在書畫協會的地位,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有幾個人能當得起閆老這一拜?
下意識就想去扶他。
閆老卻將溫語一擋:“先知論學識,不論年紀,王先生年紀輕輕,能有這份見識,值得人尊敬,叫一聲先生。”
王楚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此時擺擺手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話別說太滿就行。”
“先生教育的對,學生受教了。”閆老真誠道。
他倒一點沒有身為長者的架子,這讓王楚對他有了幾分欣賞,語氣也好了一些:“既然如此,事到此為止,你也不用道歉辭職,該幹嘛幹嘛去吧。”
“不知先生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枯槎鸜鵒圖》的畫芯其實藏在《大明山河圖》之中的?有什麼辨別的法門嗎?”
“……”
能怎麼知道?
這幅畫就是他親手藏起來的啊!
但這肯定是不能說的,王楚擺擺手敷衍道:“沒什麼,爺爺當年跟我說過而已。”
原身的記憶中,溫家爺爺是溫家唯一一個對他還不錯的人,這樣說,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
岳母經過這一次,剛要對王楚進行改觀,聽到王楚說早就知道畫藏在家裏,頓時又怒了:“合著你早就知道?為什麼現在才說?你有什麼居心?”
“夠了!”溫語目光在王楚身上劃過,深深看了他幾眼,爺爺最疼她這個親孫女,如果有什麼秘密要說,也一定是告訴她,怎麼可能告訴這個入贅的窩囊女婿?
雖然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秘密,但有一點溫語能肯定,王楚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將母親推回二樓,將客廳空出來,正要好好跟閆老道一次謝,要不是閆老忽然出言相助,哪怕王楚真能證明畫中畫裏的《枯槎鸜鵒圖》是真跡,奶奶也有方法把股權送給表哥。
不料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來,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助理小雪的哭腔:“溫總,出大事了,你快回來看看吧,有個老太太拿着一尊高仿的翡翠觀音來鬧事,說那觀音是從咱們聚寶齋買回去的,手裏票據齊全,鑒定證書也跟實物照片一模一樣,偏真貨就成了假貨,現在店門口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那老太太還一身毛病,時不時吃點治心臟病的葯,怎麼轟都轟不走,怎麼辦?”
“先扶老人去店裏休息,另外叫輛救護車在門口候着,無論如何,先安撫老人情緒,不能讓她身體出任何問題。”
溫語面色一沉,簡潔幹練的安排妥當之後,轉身對閆老說了聲抱歉,店裏有急事需要處理,便開車要走。
王楚一把拽住她:“你想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