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舊地重遊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秦莫羽和夏朵走在青陽公園裏，感覺時間過得慢了下來。

夏朵在前走着，忽然問道：“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么？”

秦莫羽回憶了一下，想到再過半個月就要大學開學了，而實際上今天是什麼日子他還真的不知道，於是搖搖頭。

夏朵忽然回頭，指着阪泉公司的大門，對秦莫羽說道：“一年以前，還沒有阪泉公司，這裏還是飛魚網吧。”

秦莫羽忽然想到了：“我記得……那時候網吧門前還有一個紅色條幅，寫的是WCG2005世界電子競技大賽華國賽區青陽分賽區……我想起來了！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拿到了WCG青陽分賽區的冠軍！”

夏朵問道：“你只記得冠軍的事情了啊？”

秦莫羽想了想，說道：“嗯……難道還有別的事情么？”

夏朵搖搖頭，說道：“你啊真是健忘……一年前的今天，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啊……”

秦莫羽撓撓頭：“哦，對啊。”

夏朵說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當時在台上打蘇總，我和張揚在下面給你點評。說你打得好來着。”

秦莫羽顧左右而言他，說道：“張揚我都半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我靠！張揚？”

真是說張揚，張揚就到——張揚居然就在江心旋轉餐廳門口等他們。

夏朵忽然笑道：“祝你生日快樂啊！”

“生日？”秦莫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一年前的今天，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啊……而今天，也是自己的生日啊……

“你特意把張揚叫過來，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秦莫羽問道。

夏朵說道：“對啊，你的生日可是很難要得到的。我可是對張揚進行威逼利誘，他才說的。”

夏朵說的是實話，他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張揚口中套到這個秘密的。

秦莫羽對這個也不是很在意，上前去先給了張揚一個熊抱。

兩個人抱在一起快要把對方給勒斷了氣，最終還是張揚先敗下陣來，彎着腰直咳嗽，說道：“莫羽，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勁了……我去，快勒死我了……”

秦莫羽笑道：“我最近可是每天都鍛煉身體。”

張揚咳嗽了兩聲，然後拍着秦莫羽的肩膀往前走，“好啊，當了總裁了，就把兄弟給忘了啊？你記不記得你幹了一件缺德事！？”

“切！”秦莫羽看見張揚，也眉開眼笑，“咱們倆在一起乾的缺德事還少么？你說說到底是哪一件？”

張揚說道，“你小子啊，幾個月以前，許諾我說，以後來飛魚網吧消費，終生免費，結果呢？你告訴我，網吧哪裏去了？”

“哈哈……”秦莫羽哈哈大笑，“也是……我這個承諾也太不真誠了……這樣吧，以後你來阪泉公司玩，地下一樓有PS、Xbox遊戲機，也有各種各樣的街機，還有帶方向盤這樣的外設的電腦，你隨時可以來玩！”

“切！”張揚重重地拍了一下秦莫羽的屁股，“我都快上大學了，你才跟我說這個，不真誠。”

三人有說有笑地進了江心旋轉餐廳，張揚引着兩個人往裏走，看來，張揚早就在這裏訂好了包廂。三人坐定，秦莫羽和張揚對面而坐，夏朵則坐在了秦莫羽的身邊。

只過了一會兒，夕陽西沉，江面上亮起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絢爛奪目。秦莫羽一陣感慨：“一年前，咱們好像也是在這個包間裏吃飯的啊，似乎一切都沒變。”

“其實變了，”張揚說道，“一年前，夏朵可是坐在你的對面，現在主動坐在你身邊去了哈哈……”

秦莫羽和夏朵同時尷尬地低了低頭。

“哎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張揚為了緩解尷尬，強行轉換話題說道，“莫羽你的變化是最大的，從學生混成總裁了，真是沒想到啊。”

秦莫羽忽然問道：“對了，一年前，我跟你說的話，你當回事了沒？”

張揚問：“什麼話？”

我當時跟你說，“青陽公園西邊那片，將來會建成一個會展中心，周邊地區的地皮價格直接翻兩番。我讓你家搬家，就買這裏的房子。你買了沒？”

“沒有啊！”張揚說道，“我又不是你，我可不敢跟我爸提這個事。更不敢瞞着我爸去開什麼公司。”

秦莫羽感覺有點可惜，說道：“張揚，我從小到大，就你這麼一個好哥們兒，跟你交代一個事兒，就是我開公司賺了不少錢，你要是缺錢，就往我要。就算是不缺錢，想改善改善生活，也可以往我要錢。”

“切，瞧不起誰啊，小爺我也是有錢的！”張揚一指自己的籃球鞋，“看沒看見，這是耐克的。”

秦莫羽笑了笑，不再說話。張揚家確實挺殷實的。他高中那時候，之所以會跟張揚關係那麼好，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張揚經常以各種各樣的名義接濟他。

三人聊着天，過了一會兒，服務員進來了，手裏捧着一個奶油蛋糕，上面寫了一行字：祝秦莫羽生日快樂！

張揚接過蛋糕，和夏朵一起，在蛋糕上插了十九根蠟燭。

秦莫羽笑道：“你們準備地夠充分的啊！”

“點蠟燭之前呢，我得先澄清一件事，”張揚說道，“跟你說啊，莫羽，我確實答應過替你保守秘密的，不把你的生日告訴給任何人。不過我也確實沒做到這一點，我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了夏朵，這點我跟你道歉。”

秦莫羽說道：“算了，這算多大點事情。以前之所以不敢過生日，是因為當時學校里互相慶祝生日的風氣太過分了，過生日的就得請客吃飯，其他人還得送禮物。我那時候沒錢，所以不送禮物給別人，也不想請大家吃飯，因為這個，我得罪了不少人。不過也因為這個，結交下了你這個傢伙。只有你，不因為我不送禮物而看不起我。這件事我到現在還是挺感激的。”

張揚一邊把生日帽做好，一邊說道：“看來現在是我賺了，畢竟我結交了一個大總裁啊……我發現一個事兒，就是我結交的這兩個朋友，都有錢，哈哈哈……”

張揚替秦莫羽把生日帽帶好，夏朵把燈關了，又把十九根蠟燭一一點好，氣氛一時間變得很神聖。

夏朵：“莫羽，許個願吧！”

“等等！”張揚說話了，“莫羽，許願之前，我得跟你說個事兒。”

秦莫羽說道：“你說。”

張揚說道，“我跟你說過，你生日的事情，我只告訴過一個人，就是夏朵。實話說，如果是別人來問我要你的生日，我肯定不會告訴他的。就夏朵來問我這個問題，我最終還是告訴她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秦莫羽沉默了。

張揚說道：“這話我替夏朵說了吧，就是我看你們兩個真的挺般配的，真的，郎才女貌，而且你們兩個雖然都沒有跟我明說，但是我能看出來，你們兩個是互相喜歡的，所以我特別特別希望你們在一起——你別覺得我多事兒，我張揚是什麼樣的人，秦莫羽你應該清楚，我不是多管閑事兒的人，也絕不幹亂點鴛鴦的事兒。但是今天這個閑事兒我想管，因為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管的。有時候吧，男女之間的事兒，就差那麼一點兒……捅破了窗戶紙，啥都好說了。”

張揚說完這番話，夏朵滿臉羞紅，局促地坐在那裏，而秦莫羽卻板著臉不說話，只是由於蠟燭光線太暗，張揚看不清兩個人的臉色。

張揚說道：“行了，莫羽，這番話說完，你也該知道接下來該許個什麼願望了，別許什麼收購暴雪公司這樣的傻逼願望了，許個馬上就能實現的願望——行了，你許願吧！”

秦莫羽閉着眼睛，默想了一會兒，然後一口氣把十九根蠟燭全吹熄了。

“好！”張揚狂拍巴掌，“行了，下面我宣佈，新郎新娘，你們可以……那啥了，行了，我出去了……”張揚站起身來就走，臨走前把包廂門好好地關上了。

屋內只剩下夏朵和秦莫羽兩人。屋子裏是黑的，只有江面上的霓虹燈的光隱約照了進來。

然而，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沉默。

過了不知道多久，夏朵先沉不住氣了，她輕輕說了句：“莫羽……你……”

“夏朵，”秦莫羽說道，“我跟你說實話吧……咱們兩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