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風雨急 第一十七章:心緒複雜
“民以食為天,當然是吃食!”
李得賢不屑的道:“吃食有什麼賺頭,你若想吃,我叫廚娘替你做上百八十道,保證不重樣。”
梁周笑笑,道:“清河公主所言極是,那不如您找人照着我這華容道再多做一些,做多少無所謂,賺多少都是你的,我們不參與分紅。”
李得賢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李麗寧笑嘻嘻的道:“梁周哥哥好壞哦,二皇姐既然不信梁周哥哥的點子,那這份子就要重新分配了哦,我算算,父皇四,皇姐二,小髻子二,唔,梁周哥哥,你還剩兩成誒,再分小髻子一些好不好?”
“方才不是說好的嗎?怎麼又不讓我加入進去了?”
李錦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些都有個前提,那便是用梁周的法子,咱們姊妹三個就是折騰破天,也沒有賺錢的門路,他有法子,聽他的就是,隨便他怎麼折騰,我們只管收錢。”
李得賢恍然大悟道:“好,我明白了,說吧,你想做什麼吃食?”
梁周從他的身上取出一個小錦盒,李錦瞧見了,神色一緊,這錦盒不是她夢裏見過之物嗎?怎麼會在他手裏?
梁周拿出的錦盒只有巴掌大小,他打開盒子,自裏面找出一張字條來看了看,順手將字條放在了桌子上,又小心翼翼的將錦盒貼身放好,還用手拍了拍才作罷。
李得賢與李麗寧二人將頭湊過來看了半晌,問道:“這是什麼鬼畫符?”
“我倒!我寫的字你們居然不認識?這叫鹽滷石,又叫毒鹽石。”
“毒鹽石?那有什麼用?又不能吃。”
梁周道:“清河公主稍安勿躁,據我所知,咱們北周境內這東西很多吧?”
李錦點了點頭,道:“不錯,要說起毒鹽石,民間各地確實很多。”
梁周接口道:“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多鹽礦,為何你們這種身份尊貴的公主還在吃粗鹽?”
李錦道:“世人都知道,毒鹽不能吃,有粗鹽吃的,都是少數,民間多數用的都是醋布。”
梁周打了個響指,道:“很好,那麼第一步,便在這個鹽上打打主意。”
“你想都不要想,鹽鐵一直是官營,誰碰誰死,我們雖身為公主也不能插手官鹽之事。”
“公主,你怎麼說?若不能做鹽,那我就換一個好了。”
李錦伸手制止了梁周的話,道:“你有幾分把握製鹽?”
梁周道:“我需要看一看你們現在的製鹽工藝。”
李錦道:“工部我無法直接帶你去,不如去少府找弘農王李智洪,他是我李家親宗,也許會幫我一下。”
“皇姐,你真打算做官鹽生意?那不是在觀音毋的嘴裏搶食吃嗎?”李得賢很是擔憂,這錢還沒賺到,就先得罪了觀音毋,實在讓她拿不準主意。
“舅舅雖然主持官鹽生意,卻也是為國家公義,再者說這官鹽能不能做得,還要看父皇的意思,我打算去少府問一問再說。”
李得賢猶豫道:“容我先想一想,皇姐若去請自便就是。”
李錦心下明白,這位皇妹是怕得罪了觀音毋,因此不敢出頭,也罷,她不參與,自然也得不到半分好處。
“走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說。”
小髻子猛的抬頭,道:“皇姐,我也要和你回去,我都好幾天沒吃到好吃的糕點了。”
李得賢仍然保持着思考的姿勢沒有動,桂嬤嬤扶着李錦,隨着穎兒引路,出了清河公主府。
李錦回到府中時,見司倩茹正坐在瀟湘苑的門口,一手拄着劍柄,低着個頭,不知在想什麼。
“咦?小妞兒,坐在這裏做什麼?不會是專門等我的吧?”
司倩茹聽了聲音猛的抬頭,噌的一下就將寶劍抽了出來,搭在了梁周的肩上。梁周只覺得脖頸一涼,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梁周慢慢將雙手舉起來,略帶哭腔道:“姑奶奶,我沒惹你啊,你這是做什麼?快收回去,我真的暈賤!”
司倩茹雙目通紅的道:“就是你惹我了!一聲不響的就跑掉,害得我滿長安找你,很好玩兒是吧?咱們接着玩兒,你就繞着這瀟湘苑的外廊給我死命的跑,我若不喊停就不許停下來!”
“不是吧?你說真的?”
“春桃!給我拿根馬鞭來!”
李錦看見司倩茹橫眉怒目,暗叫一聲糟糕,忘記她了!
“倩茹,你不要傷了他,早間是你沒聽完我說的話,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梁周不是跑了,是被綁架了,你誤會了!”
梁周委屈的道:“聽見沒有,姑奶奶,我是被綁架,不是跑了,你要搞清楚,這不是我自願的!”
“我管你自願不自願的?害我折騰一天的,終歸是你!不折騰折騰你,我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這時候春桃走了過來,伸手遞了馬鞭到司倩茹手上。
梁周看了一眼春桃,道:“春桃姐姐,往日裏姐姐最是和善,怎麼今日幫着四姑娘折騰起我來了?”
春桃笑眯眯的道:“不光是四姑娘有氣,就連奴婢也有氣,要不是你,我們公主也不會跟着擔驚受怕的。不過你放心,四姑娘人很好,你且跑上兩圈讓她出出氣,也就是了。”
李錦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口,若說他對梁周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藉著這個機會拾掇拾掇他也好。
“不要太過分,我先回去歇着了。”
梁周急了,道:“不是吧公主,這就把我放棄了?也太坑了!”
司倩茹將寶劍扔在一邊,揮動着手中的馬鞭,道:“少廢話!給老娘跑起來!”
梁周嚇得一蹦,這一鞭子,險些抽在他的腳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跑!”
不管梁周如何咬牙切齒,司倩茹都不做理會,就那麼坐在台階上,不時的催促一聲,“再快點!我家養的龜都比你爬的快!”
“士可殺不可辱,你不要太過分啊!”
“就你?軟骨頭一個,我辱的就是你,你待怎樣?”
“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
“臭流氓,我打死你!”
梁周的行為充分解釋了一句什麼叫做:嘴賤就要被打。
晚間梁周無助的趴在榻上,嘴中不斷的咒罵著司倩茹,這小妞手真是太黑了,一不留神,後背就挨了兩鞭子。
司倩茹可是沒留手,現在梁周後背上正有兩道血淋淋的鞭痕交叉着,奈何梁周自己又夠不到,只能咬牙忍痛的挺着,期待着哪個好心的姐姐能過來替他上上藥什麼的,興許他會感動到以身相許。
梁周正哼哼間,房門被敲響,他一睜眼,雙手用力,挺身坐了起來,道:“請進!”
房門被推開,藉著燭光,梁周看到是春桃舉着個托盤走了進來。
“春桃姐姐,還是你心疼我,嗚嗚。”
春桃臉上一笑,兩邊的酒窩特別明顯,她盈盈走過來,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道:“別亂說話,這可不是我心疼公子。”
梁周走到桌子前坐下,道:“姐姐若不是心疼我,振扶院離瀟湘苑有些距離,且這時辰都落了鎖,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都不知道?公主府原本有十個園子三百多人輪流伺候公主起居,這幾年公主不在府中,為了節省開支,劉嬤嬤打發了一些人出去,只留下了我們七個園子,共一百四十個侍婢,奴婢是振扶院的管事,今日輪到奴婢守夜,自然要在瀟湘苑中。若是自振扶院過來,免不得會路過巢姑居,劉嬤嬤天天後半夜才入睡,誰敢半夜裏來回在各園中亂跑?”
“即便如此,我也領姐姐的情。”
“又錯了,你若是要謝呀,就謝謝我們公主吧,這是公主囑咐奴婢送過來的。”
“公主?我被四姑娘追着打的時候她也不幫我求情,如今我受傷了,她又假惺惺的過來關心,哼,好會算計啊。”
春桃臉色一變,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活該你疼死!”
春桃將托盤拿在手中,轉身走了出去,連門都沒有帶上。
“我說錯了?這女人也是個神經病吧?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春桃回到李錦的寑殿,李錦正坐在矮桌前摸着手中的華容道,這一個華容道是小髻子的,小丫頭今日玩的有些瘋,在李錦這裏玩着玩着居然睡著了。
桂嬤嬤原本要將她叫醒,送到福珍齋歇息的,李錦卻止住了桂嬤嬤,讓她把小髻子抱到了自己的榻上睡下,自己睡桂嬤嬤的那張矮榻。
“公主,是不是乏了?我扶您去睡吧。”
李錦又摸了摸華容道,將它放在了桌子上,道:“春桃啊,回來啦,先過來坐。”
“唉。”春桃答應一聲,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一邊,走過來跪坐在了李錦的對面,替李錦換了杯茶,道:“奴婢給您換一盞。”
春桃伸手拉住李錦的手,將茶杯放在了她的手中。
李錦搖了搖頭,將茶杯放下,道:“他傷的重嗎?”
“奴婢沒看到。”
“他不用你給他上藥?不是說傷在後背了嗎?你不幫他,他自己如何夠得到?”
“是傷在後背,可那人實在可惡,我去給他送葯,說了是公主的意思,他卻反過來埋怨公主不曾替他求情,如此良心狗肺之人,公主為何要理他?疼死他算了!”
“這麼說你沒有給他送葯?”
“沒有。”
“春桃,我讓你去給他送葯,是讓你去聽他發牢騷的嗎?葯沒送到不說,又在我這裏搬弄是非,你可知罪?”
春桃直起身子道:“公主,確實是他編排公主,奴婢憤怒之下才沒給他葯的!”
李錦嘆了口氣,道:“都怪我往日裏太過縱容你們,現如今連我吩咐的事情都做不好了,你且去吧,我這裏不用人伺候。”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