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傷心的小鬼

第三百四十一章 傷心的小鬼

仇恨,便是地獄開在人心裏的花。

一旦人心中被種上了仇恨,那這個人,便已經離地獄不遠了。

地獄裏的如鮮血一樣艷紅的彼岸花,便是用這樣的仇恨澆灌出來的。

所以,也稱——罪孽之花!

看着小鬼臉上的血淚,羅煙忽然想起了許久之前的自己,也曾經那麼的怨恨。

怨恨到,恨不得殺光時間所有的人。

而且,直到現在為止,她都想不起來,那時候的自己究竟在怨恨些什麼。

也許是什麼人。

又或者是什麼事。

不知道。

太久了,她已經記不得了。

她只記得剛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時候,她眼中,天地是一片黑暗,她就躺在這片黑暗中苟延殘喘。

側過頭,滿眼都是彼岸花,無邊無際,一眼看不到頭。

所以她便記住了那種鮮紅,也只記得那種鮮紅。

“跟我走吧。”

她站了起來,對着小鬼輕輕的說道。

小鬼用他那雙稚嫩卻又佈滿傷痕的小手,輕輕捧起了茶杯,正要送到嘴邊,就聽羅煙冷冷的說道:“這杯茶已經涼了,不要喝了。”

小鬼愣了愣。

“走不走?”

羅煙沒有看他,只是坐在小黑的背上輕輕的催促道。

急忙放下杯子,匆匆跑了過去,小鬼在離開房間的一霎那,看了看那杯茶,又不解的看了看羅煙的側臉。

羅煙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然後拍了拍小黑的腦袋。

“吼!”

小黑的吼聲中似有不悅,卻依舊馱着她們走出客棧,躍上了房頂。

轉眼間,他們來到了城郊,周家莊上的一所房子前。

黑暗中,一棟二進的小院,三間並排的屋子,窗明几淨,屋頂的瓦片也是嶄新的。

駐足在屋頂上,羅煙看着院子一對正在月下乘涼的夫婦,沉默不語。

小鬼卻不由自主的緊緊抓着她的衣角,咬緊了牙關。

這對夫婦穿着不是最華貴的,卻也算得上乾淨體面,男人大約三十上下,女人也有二十齣頭的樣子,兩個人都屬於中等個子,相貌普普通通。

男人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唉聲嘆氣,女人則抱着一個孩子坐在石桌旁的小椅子上,一隻手抱着孩子,一隻手黎拿着一把蒲扇輕輕的為孩子扇着扇子。

就聽男人在嘆了口氣之後,悠悠的說道:“勇兒他娘,我想明天去給彬兒燒點東西。”

女人手裏的扇子停住了,聲音拔高了幾分:“你兒子病了,看病還要接着花錢呢!你還有那閑錢去給那小死鬼花?”

屋頂上,小鬼抓着羅煙衣角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那也是我兒子!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這種惡婦回來。彬兒她娘死的早,原本我娶你回來,還指望你能好好待彬兒,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麼?現在他死了,你開心了?”

男人忽然跳了起來,指着女人罵道。

“我難道是故意要打死他的嗎?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誰家教孩子不打幾下的?他不聽話,我不過就是教訓教訓他,哪裏知道他這麼不禁打?”

女人一把扔掉了蒲扇,也跳了起來,開始大哭。

“哇……哇……哇……”

懷裏的小嬰兒似乎被嚇到了,哇哇大哭起來。

女人連忙低頭去哄那孩子,語氣溫柔至極,與剛才那副母老虎的樣子,天壤地別。

男人也不再說話,背對着女人悶頭坐在石桌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她對小弟弟很好,是嗎?”

屋頂上,小鬼忽然揚起小臉,問了羅煙一句。

羅煙蹲了下來,將自己的身形矮到可以與小鬼平視,一隻手輕輕摸上了他的腦袋:“嗯,那是她的親生兒子,自然會好好待他的。”

“不會再像打我這樣,打他的是嗎?”

小鬼又流出了血淚。

羅煙一滯,看着小鬼,忽然心裏有些傷感。

“是的。”

小鬼想了想,臉上還掛着兩行血淚,卻笑着對羅煙說了聲:“謝謝。”

羅煙不語,小黑卻故意不耐煩的揮了揮爪子:“吼……你這小鬼,好生啰嗦,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吃了你!”

小鬼咧開嘴笑了起來,身上開始冒起了金光,小小的身子也飄了起來。

他笑着低頭,看向院子裏的人,對着小嬰兒揮了揮手:“再見,弟弟。”

然後又收起了笑容,正了正神色,對着羅煙和小黑,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天空中,金光大作,帶着小鬼的身影飛向了天際,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了夜幕中。

“走吧!”

羅煙仰頭看着天空,看了許久,才低下頭,輕輕的坐在了小黑的背上。

小黑一躍而起。

“羅煙,你又私縱冤魂。”

“那你呢?不是還叫那小鬼快走嗎?”

“吼!我,我那是嫌他太啰嗦!”

“呵呵!”

一人一豹在月色裏邊互相調侃着,便飛入了長安城中。

經過一條街道的時候,小黑忽然停住了腳步。

“羅煙,劉家的燈火怎麼亮着?”

劉家,劉家姑娘的家。

自從劉大娘被她們收了之後,屋子裏一到夜晚便是漆黑一片,可是今夜不知怎麼竟然燈火通明?

“走,去看看!”

………………

劉家地窖中

周海背着手,細細的查看着地窖中的每一寸地方,就連桌上那盞小油燈都細細的觀察過了,就是沒有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

劉大娘,這樣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到底他是遺漏了什麼線索?

周海腦中拚命的思索着。

他的腦海里分明又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怎麼也想不透。

“大人,您在這兒已經待了一晚上了,既然找不到線索,那就說明沒什麼可疑的,說不定是那劉大娘畏罪潛逃了呢?”

李三在一邊陪着笑臉,討好的說道。

心裏卻在暗罵,他一個光棍兒,三更半夜不着家,連累着他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人也回不了家。

真是造孽!

回去也不知道媳婦兒今晚回給他準備下什麼?

搓衣板?

還是碎煤渣子?

唉……無論哪一樣都夠自己受的。

只有期待這位老爺趕緊犯困吧!

“呼~呼~”

就在李三扯着臉皮笑,心裏卻在不停的嘀咕的時候,周海的耳朵動了動,立刻吹熄了桌上的小油燈,貼着門后的牆壁悄無聲息的站好,輕輕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李三見他吹熄了油燈,先是一喜,以為可以回家了,隨後見他這架勢又是一驚,連忙一邁短腿竄到他身後,小聲的問道:“大……大人,怎、怎麼啦?”

“噓,別出聲!”

周海臉色凝重的朝身後的李三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李三害怕的用手捂上嘴,眼睛卻向著黑暗的四周,四處亂看。

該,該不會是有鬼吧?

“李三,你做什麼?”

黑暗裏,周海壓低了聲音,既無奈又嫌棄的怒喝道。

李三不但沒有被他的怒喝制止,反而越發加緊了力氣抱住了他的腰。

“大、大人,太,太黑了,小人怕跟你走散!”

周海:“……”

趿拉、趿拉……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像是有人趿着木屐慢慢的向這裏走來。

來了!

周海屏住了呼吸,剛要豎起耳朵聽,就聽見身後的李三,大約是因為緊張而呼吸變得格外的粗重。

皺了皺眉頭,他只好反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門上,細細的傾聽。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忽然,腳步聲在走到門前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周海緊了緊手裏的刀,做好了外面的人破門而入的準備。

誰知,等了許久,門外竟然再沒有動靜了!

“嗯?”

飛快的拉開了門,發現門外果然空無一人。

是察覺到了自己,所以跑了嗎?

周海低頭暗忖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對李三道:“李三,你……”

!!!

只見李三靠在牆上已經翻了白眼。

周海大吃一驚,連忙放開他。

李三得了新鮮空氣,長長的吸了口氣:“呃~~……”翻上去的白眼,這才翻了回來:“呼~呼~我還以為我今天要死在這兒了。”

“此言何意?”

周海抬眼向四周看去,沒見到這方寸的地窖里還有旁人,更沒有能危害到他們生命的東西。

李三大口的喘着氣,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搖搖晃晃的打開門,逕自走了出去:“此言何意?此言的意思就是,我算看出來了,大人你想把我捂死在這裏!”

周海:“……”

………………

羅煙和小黑從劉家的地窖中倉促的退了出來,一人一貓飛快的走在長安城的街道。

“羅煙,你怎麼知道周海在門背後?”

小黑跟在她身邊,一邊匆匆的走着,一邊側着頭問道。

“他身上的罪孽這麼重,我豈會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羅煙勾了勾唇。

她可是照顧了他好幾天呢!

他身上的罪孽的味道早就已經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記憶里,想忽視掉都難。

其實剛才一走進地窖她就感受到了。

只是心裏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和他打照面而已,所以才走到了門口就停了下來。

想來想去,最後她還是決定不和他打照面了,畢竟他已經被自己施了迷魂術,忘了自己已經會法術這件事情。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只怕他又要想起這件事情來。

不妥,不妥!

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所以,剛才羅煙已經走到門口后,又決定不進去了,重新折返了回來。

這會兒,在街上,羅煙往前急走了幾步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神色變得警惕起來:“小黑!”

小黑身形暴漲,瞬間化作黑豹,斜立在她的身前,低伏起身子向著前方發出低聲的嘶吼。

“吼嗚……”

噠噠噠!

原本空無一人,安靜的小巷裏,傳來一陣整齊而又快速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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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情仙尊不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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