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可知罪
赫連瑾冷漠地轉過了頭,沒有要看柳執初的意思。柳執初沒辦法,又不能抗旨,只能捏着鼻子答應:“……是,臣媳盡量試試。”
她替昏倒的人把了把脈,又仔細聞了聞他們身上的氣味,仔細分辨着冷萃香和海魄香的成分,一張臉皺成苦瓜。
都是這赫連瑾,好端端的替她包攬什麼責任,真是多事。
良久良久,柳執初終於擬定了一個可用的藥方。這藥方雖說不能讓這群人身上的毒性徹底清除,但柳執初敢篤定,它至少能讓人清醒,保住一條命。
柳執初鬆了口氣,把藥方交給太醫:“照方抓藥,讓人煎藥吧。”
太醫拿過藥方仔細一看,眼前頓時一亮,對柳執初的態度也恭敬了不少:“是,六皇子妃,老臣這就去。”
四皇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驚呆。回過神,他連忙大喊:“父皇,兒臣冤枉,兒臣真的冤枉啊!”
皇帝聽得一陣皺眉,冷聲問:“海魄香是你自己獻上的,你說說,是何人冤了你?”
“是柳執初!一定是她。”四皇子咬牙切齒,“這裏唯有她會醫術,先前,兒臣也曾經與柳執初,還有六弟多方不和。不是他們陷害了兒臣,還能是誰?”
皇帝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些事情,不由疑惑:“還有這等事?”
“有!怎麼沒有。”四皇子說得聲淚俱下,“先前兒臣的確是有些看不慣六弟,覺得他為人太過跋扈。所以後來,六弟和兒臣就結了梁子。柳執初是六弟的妻子,他們倆自然是夫妻同心。所以這一次的事情,一定是柳執初想要打擊報復兒臣啊!”
皇帝聽得沉思起來,心裏隱隱覺得,四皇子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再說,此事的疑點還有很多。”眼看着皇帝起了疑心,六皇子趕緊加了一把勁兒,繼續鼓唇搖舌,“底下暈倒的人到底是不是中了海魄香的毒,還未可知。從頭到尾,說他們是因為海魄香和冷萃香中毒的人,不過是柳執初一個人而已。”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柳執初被氣笑了,剛要開口,便被赫連瑾搶先打斷:“海魄香還有剩餘,冷萃香也是常見的東西,不難找。既然四皇兄說柳執初是胡言亂語,那你不妨自己拿上這兩種香同時使用。若是你沒事,豈不正好證明柳執初確實是胡說的,沒有憑據么?”
“這……”四皇子一時間愣住了。萬一這海魄香和冷萃香湊在一起是真的有問題,那他不就坐蠟了?他的好日子還長着,可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
沉默了好久,四皇子才支支吾吾地說,“這,或許是柳執初拿起海魄香的時候,趁機在海魄香上下了手腳也未可知。總之,我一定是清白的啊!”
赫連瑾冷漠地看向四皇子:“先前言之鑿鑿,眼下卻又不確定了。四哥,你的口風變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皇后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冷聲道:“夠了。六皇子,你不必說了。”
赫連瑾蹙眉看向她:“那麼,母后的意思是?”
“本宮的意思嘛……”皇后沉吟片刻,看向柳執初,厲聲質問,“柳執初,你可知罪?”
柳執初微微挑了挑眉,對皇后的表態有些驚訝:“皇後娘娘,臣媳不知自己犯了什麼罪。”
“你還沒能確定,毒藥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便如此輕率張狂地妄下結論。這難道還不是罪?”皇后冷道,“不過,本宮素來以寬大為懷,這次就先給你一個機會。柳氏,既然是你發現了這群人中毒的事情,那就由你去給這幫人解毒。如若你解毒不成,那本宮便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皇后的語速又快又急,字裏行間也是篤定萬分,完全就沒給柳執初解釋的機會。
柳執初聽得一陣驚訝,接着便是好笑。這皇后的舉動,未免也太急切了些。至於她所謂的理由,更是兒戲一般,簡直滑稽。
柳執初忍不住看向赫連瑾。這個時候,能為她說話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
然而赫連瑾臉色冷漠,沒有半點要為她分辯什麼的意思。
柳執初看着赫連瑾半天,心有點涼。看來,沒有人會幫她了。她除了接受皇后的條件之外,沒有其他選擇……哪怕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錯。
“臣媳接旨。”最終,柳執初只能福身接旨。
見柳執初接了旨,皇后也就鬆了口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皇后也沒有心思再進行什麼宴會。便甩了甩手,直接吩咐那些參宴的貴女貴婦們一同離開。
柳執初夾在貴女們之間一同離開皇宮,面無表情。
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意識到,皇室無情。真相究竟如何,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是打擊和迫害自己不喜歡的人……譬如,四皇子和皇后對待她的時候。
一路走到宮外,柳執初沉默地上車。赫連瑾跟着上車,看了柳執初一眼,吩咐一聲:“去藥房。”
柳執初下意識的有些反感:“去藥房做什麼?”
“抓藥。”赫連瑾頓了頓,反問,“還是說,你想違抗皇后的命令?”
“……”柳執初閉上了嘴巴,嘴唇抿得緊緊的,沒有再說什麼。
眼下皇后和她的地位如此懸殊,她當然不能違抗皇后的命令。只是等到以後,她一定會趁早離開這個鬼地方。到時候別說是皇后,就算是太后也沒辦法再來管她了!
兩人一路無話,來到太醫院的藥房外頭。趕車的車夫吁了一聲,停下馬車,稟報赫連瑾:“六殿下,您說的藥房已經到了。”
赫連瑾面無表情地看向柳執初:“怎麼,你還不下去。是要本王請你不成?”
“用不着你請!”柳執初聞言有些惱怒,便直接跳下了車。
誰知雙腳還未落地,她忽然便是一陣眩暈。雙腳不受控制地往旁邊一歪,險些就要摔倒下去!
赫連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小心!”
柳執初驚魂未定地穩住身形,仍是不明白,自己剛才到底為什麼暈得如此厲害。
赫連瑾眉頭緊皺,打量了柳執初許久許久,最終從她腰間拽出一隻香包來。
柳執初一怔:“赫連瑾,這是?”
“這也是冷萃香。”赫連瑾蹙眉,“只是這香被人特地處理炮製過,無色無味。”
柳執初剛要說話,卻覺得有些頭暈。不得已,只能靠在赫連瑾身上。原以為赫連瑾很快就要將她推開,誰知赫連瑾居然沒動,只是沉默地扶着她。
柳執初有些詫異,忍不住偷偷看了赫連瑾一眼。
這人怎麼會忽然想要扶她。莫非是他也覺得,自己剛才沒在皇後面前撈她一把的舉動不對,現在良心發現了?
唔,也不是沒有可能。柳執初轉了轉眼珠子,對赫連瑾的厭惡倒是沒那麼重了。靠在他身上的時候,也心安理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