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滕蛇乘霧
入手柔軟,非絲非絹,也不知道這天書是用什麼材料製成,能保存千年絲毫不腐,絕非凡物。
不知為何,明明從來沒有見過這本書,當它入手的時候,玄寧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怎麼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並沒有困擾他,既然暫時想不通,就不去想唄。
封皮上,道玄錄三個金色古篆平淡無奇,然而隨着玄寧的注意力落在上面,他忽然發現,那三個字似乎開始緩緩旋轉,隨着字體旋轉,道玄錄似乎化作了一個黑洞不斷撕扯着自己,似是想要把自己的魂魄也吸進去一般,玄寧頭暈目眩,趕緊竭力移開目光,然後整個世界瞬間靜止下來,那道神秘的吸引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玄寧心中暗罵,卻不敢出聲,無怪這書名氣如此大,果然有奇異之處。生怕這書還有古怪,再不敢細看那三個字,忙不迭的翻開書頁。
扉頁上是一篇總綱,寥寥百餘字,每個字玄寧都認識,但是連起來卻是無比艱澀深奧,玄寧看了數遍也不得要領,只大略看出似乎是在說時光輪轉,光陰變遷,而大道永恆。
玄寧心態向來很好,既然暫時看不懂,繼續略過,翻頁去看章目。
全書分為四章,首章是一篇口訣,雖只有數百字,卻字字珠璣,玄寧跟隨老道,對於道家修行抱陰負陽、萬法自然之道並不陌生,這麼看過去,這篇文字內竟含有無窮無盡之意,心知不可貪多,待日後慢慢體悟。
次章是術法章,內有諸多神通,玄寧直接跳過,以他目前這三腳貓身手,這些法術的門檻現在簡直高如雲霄。
第三章很簡單,就兩個神通,一個名喚“赤炎鎖魂”一個名喚“北斗封神”,號稱道法,已經脫離了“術”的範疇,直抵大道本源。
終章更簡潔,寥寥數語,似乎就描述了一個“滅宙”的道法,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這道法似乎開啟了宇宙終極之迷:時光和空間。一旦掌握,瞬息萬里、縱橫古今皆有可能。
玄寧翻了翻白眼,看來在悟盡首章之前,這後面三章是不用看了,世上力量的獲得果然沒有什麼速成法門,只能一點點來了,正感喪氣,目光掃過含光劍,忽一轉念,琢磨出個脫困的辦法來。
含光劍如此銳利,削石如泥,自己完全可以用這把劍在這崖壁上剜出一個個踏腳之穴一路爬上去,有這把劍在手,他甚至覺得自己都有膽氣跟那個老屍鬥上一斗。
畢竟還是少年心性,解決了當下最大難題,玄寧頓時一陣輕鬆,看看齊雨霄的遺骸,心中默默道:拿了你的東西,我肯定不是什麼合格弟子,但是至少讓你身後有容身之地。又念及腌臢老道,差點又落下淚來。
拿起含光劍,走到洞穴最深處,那裏已經十分狹小隻能躬身,地上滿是碎石,玄寧雙膝跪地,持劍在地上剜出一個勉強可容下一人的坑穴。
雖然有利器在手,掘坑並不吃力,但是挖出的碎石卻要一點點掏出來堆在一邊,等坑挖好,玄寧雙手十指已經磨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脫下外袍平鋪在坑底,此時天光已十分微弱,照到最里已是微不可見,玄寧起身,活動一下幾乎僵直的腰背膝骨,慢慢爬出坑,走過去輕輕抱起齊雨霄遺骸,回到坑內平放在衣袍上,把骸骨整理一番,然後以衣袍裹上,一點點覆上碎石。雙手十指在砂石間摩挲,疼的鑽心,玄寧只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先委屈你在這裏了,待我重返天日,再回來送你回宗門。
等到把坑穴完全撫平,玄寧木然看了一眼近乎漆黑的洞穴,緩緩躺下,他迫切的需要再睡一覺了。
不知何時,玄寧醒了過來,洞內竟然灑滿了月光,玄寧揉揉眼睛,起身往洞口走去。
暴雨早已停歇,深藍色的天幕下,一輪皓月高掛,夜涼如水,銀色的月華鋪滿峭壁。洞口的藤蔓上,幾滴水珠折射着月光,分外晶瑩。
玄寧小心翼翼朝下看去,雖說心裏有些計較,但是這峭壁的高度依然超出了他的想像。
月色皎潔,洞口往上由於藤蔓密集根本看不到崖項,而往下近百丈,竟是一個巨大的寒潭。極目遠眺,以他這麼高的位置都看不清楚寒譚的邊界,只隱隱看到四下都是絕壁險峰,婆娑黑影彷彿一尊尊沉默的巨獸環繞。
寒潭水色青黑,更像一個奇大無比的獸口,彷彿可以吞噬萬物,水面籠罩着一層厚厚的煙霧,隨着潭水動蕩夜風拂過,煙霧也在不斷翻滾涌動,更顯詭異,與上空明月的靜謐合在一起,一動一靜,奪人心魄。
玄寧就算再不懂地勢,也能看出此地透着詭異,更何況他隨腌攢道人多年,所學甚雜,自有一套觀天地大勢的本事。只覺這裏自成一方天地,匯極陰之氣,甚至看着寒潭便有種說不出的大恐懼。更是不敢想像萬一掉進去會如何。
事出有因,這絕非錯覺。
人間界廣闊無垠,天地山澤更是生出無窮變化,其中有洞天福地秘境桃源,生機濃郁靈氣充盈,那是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修行寶地,也有窮山惡水甚至幽冥絕地,靈氣稀薄死氣橫生,這種地方是修行大忌,避之不及。
在絕境之中更有九幽之地,匯聚周遭陰死之氣自成一境隔絕天地,五行靈氣幾乎無法在其中流轉。相傳,這種絕境甚至能夠直通黃泉,連接生死,為亡者入世之門。
怎麼就逃到這麼個破地方了,這不是要了小爺老命麽?玄寧只覺陰冷之感越發重了,心中叫苦不選。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原本平靜的寒潭忽然起了波瀾,水面煙雲翻滾,露出大片漆黑如墨的水面,玄寧目力極佳,一眼看到,水面下隱隱浮出一道白痕。
下一刻,“嘩啦”水聲中,一個碩大的頭顱破水而出。
水花崩裂,那竟是個巨大無比的蛇頭,足有丈許方圓,一雙碧眼大如簸箕,宛如兩盞慘碧色的燈籠,隨着蛇頭升空,照的四下一片碧綠,竟似壓住了月光!
蛇頭飛速上升,跟着出水的便是巨大的蛇身,玄寧看到,這巨蛇頭顱往下六七丈處,身軀兩側竟然各有一片地方凸起,下一瞬,那片凸起慢慢舒展開來,竟是一雙近十丈長的飛翼!
那飛翼顏色赤紅,月光下更是猶如血色,面上分佈着諸多骨骼,之間以肉翼相連,更有數根自翼尖凸起,變成尖銳的骨刺,分外猙獰。
轉眼間巨蛇衝上四十餘丈,帶起的水流猶如瀑布,一時間水聲轟鳴不絕於耳。
那蛇渾身生滿白色巨鱗,月光下流光閃爍,通體好似白銀鑄成,原本平靜的寒潭上彷彿憑空升起了一根擎天巨柱。
更不敢想像,這巨蛇若是全部出水,身軀該有多長?
玄寧驚的一張嘴巴都無法合攏,混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妖物!
《山海經一中山經》載:柴桑之山,其上多銀,其下多碧,多白蛇飛蛇。
螣蛇,上古妖獸之一,世所罕見早已近乎絕跡,今日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