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荀子之印的作用與災禍
西市出口
白明哲拿着荀子印璽,仔細把玩,他身旁的蘇建也對這印璽異常好奇,“小兄弟竟然能把荀子之印贏了過來,當真是大才之人。想那董子這五年間夜不能寐,為了要回這荀子印璽,不知耗費了多少心神。結果到最後,印璽竟然到了小兄弟手中。”
“蘇兄客氣了,若是不介意,叫吾明哲就好。”白明哲哈哈一笑,將荀子印璽遞給蘇建,讓他也仔細看一看,“蘇兄,敢問這荀子印璽有何特殊之處?為何在呂步舒心中,此物堪比五百金以及《孫子兵法》價值的總和?”
“明哲有所不知啊,荀子乃子夏傳人,子夏乃公羊學派開創者。這荀子之印,不僅僅是一塊先輩印璽,更是乃公羊學派傳承印璽。持有印璽者,將會是下一任公羊學派的領袖。”蘇建的目光聚集在印璽之上,同時大量的傳聞從嘴裏念叨出來,“當今陛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意味着儒家將會是天下第一顯學。而作為儒家中第一大派的公羊學派,其領袖自然就是鎮壓儒家文道氣運的大宗師。”
他臉上表現着明顯的羨慕,將荀子之印重新還給白明哲,繼續說道:“如今賢弟得到此印,代表董子百年之後,汝將會是公羊新的的領袖!屆時,若汝以此印為信物,可號令天下儒生。”
這一次輪到白明哲倒吸一口涼氣,“號令天下儒生?!”
也許在蘇建心裏,這只是一方統率儒家的印璽,但是在白明哲心裏,已經上升到和傳國玉璽比肩的地步了。
儒家後來的盛況,當今時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那可是門徒遍天下,觸手滲透至朝堂、軍隊、商業等各大領域的霸主!
若是真的能夠號令天下儒生,推翻皇帝都有可能。
換句話說,這不只是一塊印璽,這還是一塊索命符。一塊被統治者忌憚的索命符。
怪不得在呂步舒心目中的價值這麼大,原來還有這麼一層用意。
想到這裏,白明哲忍不住暗罵一句,“他奶奶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怪不得我拿印璽的時候,呂步舒一直在瞪我,好像我是他殺父仇人似的。”
聯想到此印的重要性,白明哲深呼吸,平復心情,拱手作揖,向蘇建請教道:“蘇兄,如今印璽在小弟手裏,應該怎麼處理比較好?小弟還沒有統領天下儒生的打算。”
蘇建神色錯愕,感到很吃驚,“賢弟,這可是儒家下一代的信物,汝竟然不感興趣?”
“非也,不是不感興趣,而是不敢感興趣。這玩兒就是一碗燙手的菽,被天下儒生覬覦的菽。若是沒有董子欽定,萬一有大批好事之人找上門來,以證儒家大道之名,同小弟比試,那小弟豈不是永無安寧之日?再者小弟不是儒生,不敢持有此物,還不如用它換取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蘇建點點頭,認為說得很對,同時補充道:“賢弟言之有理,不僅局限於汝剛才說的,呂步舒知曉此物外汝手中,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據為兄所知,他與一列侯家族交好,若是列侯親自上門,汝恐有無妄之災。”
白明哲眉頭一皺,拱手請教:“敢問蘇兄,是哪位列侯?”
“具體的為兄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位列侯祖上出自軍方,是一個實打實的將軍!”蘇建好心提醒道,“賢弟,汝身懷《孫子兵法》,懷覬覦之心者恐不在少數。依為兄之見,還是早日從軍方找一個強大的靠山為妙。雖軍方很多將軍沒有封侯,但是僅憑他們掌握軍隊這一點,大多數的列侯都不敢招惹的。”
白明哲莞爾一笑,委婉拒絕,“多謝兄長好意,小弟會好好思考的。”
如今傍上了衛青的大腿,還需要找其他的將軍?
別的不多說,記得不久之後就要發生龍城之戰了吧……那一戰,可是打出來很多侯爵呢。
屆時,有關內侯衛青在,除了劉徹,誰還會輕易招惹自己?
衛青成為自己“舉主”之後,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衛青系的標籤,這輩子註定要和其他派系的人走上敵對。
蘇建沉吟一聲,對剛才的詢問給出答案,“若是賢弟不想持有這塊荀子之印,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送還太學,交到董子手中。雖然董子已經退出朝堂五載,然其影響力,卻絲毫沒有減弱。君將他多年的心頭之病解決,無異於賣了一個人情。”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白明哲被指點之後,恍然大悟。
若真的同蘇建所言,欠自己人情的不僅僅是董仲舒,還有下任公羊領袖、太學祭酒!
這個買賣,怎麼看都划得來。
就這麼辦!
恐夜長夢多,白明哲急忙拱手,“蘇兄,事不宜遲,小弟這就去尋找董子,將此物呈上。君今日之恩,小弟銘記於心,改日請蘇兄喝酒,不醉不歸!”
“賢弟儘管去。”蘇建慷慨一笑,“為兄還要維持西市秩序,恕不能奉陪,”
白明哲再次拱手作揖,“蘇兄,告辭!”
“保重!”蘇建抱拳行禮之後,留下一個笑臉,然後轉身返回西市,重新維持秩序。
白明哲將目光放在緊跟着自己的那個賣雞大叔身上,抱拳道:“店主,還要耽擱君一段時間了。待見完董子,鄙人就可以帶這五隻雞回家了。”
“無妨!君乃有才之人,為君辦事,乃小人之榮幸。”
白明哲先道謝,然後請教“敢問君可知董子住所?”
賣雞大叔點點頭,實誠地說道:“這是自然,請君移步,隨小人來。”
“好!”
……
……
一炷香之後,他們兩個人出現在距離太學不遠的一個小巷中。
賣雞大叔指着出口,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君別看此路狹窄,想要快速到達董子住所,只有這一條捷徑可走。”
不知為何,白明哲的右眼皮跳得很厲害,急忙說道:“此地距離董子所居之地還有多遠?”
賣雞之人盤算了一陣,回答道:“不足五百步!”
“趕緊出發,這裏讓吾有些發慌。”白明哲急忙催促。
俄爾,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陰沉的笑聲,“桀桀桀桀桀,想跑,做夢呢?”
緊接着,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布甲晃動起來的聲音,“咣!咣!咣!咣!”
“就是那個小子,圍起來!”
二十來名穿着布甲的士兵突然出現在小巷的兩側,驟然,他們一擁而上,把白明哲圍在中央。
看到軍隊,那個賣雞的大叔嚇得腿都軟了,他看着為首之人那明晃晃的銀色刀刃,把雞一丟,直接癱坐在地上,“各位軍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白明哲警惕之心大起,怒斥一聲,“爾等何人!”
為首之人冷聲說道:“吾等乃平曲侯之部曲!汝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跟吾等走一趟吧!”
“平曲侯?”聽到軍隊來歷,白明哲急忙在腦海中搜索。
平曲侯周堅,周勃之子,周亞夫之弟!
軍方之人?真讓蘇建說中了!
這群人找自己麻煩,絕對和呂步舒有關!
雖然對面人多,但是其實不能丟,於是,他高聲呵斥,“未經陛下允許,私自在長安城中調兵,平曲侯這是打算謀反嗎?若是被右內史稟告陛下,平曲侯至少也被削減三百戶食邑!”
“桀桀桀桀桀,小子,這汝就別管了!吾等自由解決之法!”
白明哲臉色逐漸變得難看,“爾等如此自信,難不成右內史……”
“桀桀桀桀桀,小子,有些事情,還是別知道的好。雖然不知道汝之來歷,不過奉勸一句,長安城中的水很深!深到陛下都不一定能夠蹚出來。識相點,趕緊跟吾等走!不然,汝就別走了!”
“爾等!”白明哲看着眼前殺氣騰騰的士兵,無奈嘆了一口氣。
不得已,他只好蹲下,靠近賣雞大叔身旁,嘴巴附在其耳邊,輕聲道:“君且別慌,一會兒吾跟隨他們離開之後,請君前往衛侍中府邸,請門房告訴衛侍中:白明哲被周亞夫之後擄走,請他立刻組織救援。”
賣雞大叔聽到侍中二字,不知從哪裏突然提起一口氣,猛的點了點頭,回應道:“先生放心!小人一定辦到!”
“嗯。”白明哲點點頭,對領頭之人說道,“爾等找的是吾,與這位大叔沒有關係,可否放他離開?”
領頭的將領點點頭,答應了,“在長安城中殺人的過失,吾等也不願意承擔。只要汝願意配合,吾等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白明哲點點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朗聲道:“那好,吾與爾等走!”
“痛快!請吧!吾家少爺在酒樓中準備了好菜,等君赴宴!”
雖然答應了,但那十幾名布甲士兵依舊拿着馬槊,用尖端抵着白明哲的後背,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伴隨着“嘩啦啦!”的聲音,十幾個人走出了這個巷子。而剛才那個賣雞之人,顫抖地站起來,看了看在巷子中“撲稜稜”亂飛的雞,咬咬牙,向衛青府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