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生的牛犢(上)

第二章 初生的牛犢(上)

再說武侯太子的門客彭簡,被太傅樂宸送到大牢之後,刑部卿竺承對彭簡的處置感到棘手,就來找樂宸商議。樂宸和竺承都是親武侯太子一派的,儘管兩人對彭簡無根據地造謠感到生氣,但他們還是敬重彭簡為人忠義,沒有重判他,僅以造謠誹謗罪,打他五十大板,就釋放出獄了。

這五十大板把彭簡打得皮開肉綻,走不了路,獄卒不得不讓彭簡叫他的親戚朋友來接他出獄。彭簡不是中牟人,在中牟沒有親戚,在武侯太子府里倒是有不少朋友,只是太子府大火之後,太子府里的人也作鳥獸散了。彭簡想來想去,終於想起他的武學老師石啟在中牟。

於是彭簡對獄卒說:“請大哥幫小人通知一下城北一家名叫‘勤武館’的武館,麻煩勤武館的石啟教頭來接我一下。”

獄卒看着彭簡,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使喚老子?”

彭簡知道獄卒的意思,忍痛拔下頭上的青玉發簪,交給獄卒說:“這點小意思,請大哥買點酒喝。”

獄卒這才露出笑臉,說:“你這人還算識相,那我就找人去通知勤武館的石教頭。”

在春秋戰國時代,各國的都城多是文化中心,開設有各種學校。文學的學校稱“院”,武學的學校稱“館”,醫學、農學等學校則稱“堂”。因為那時各國間戰事不斷,人們普遍尚武,所以武學館的規模要大於文學院,數量也多於文學院,這與後世中國重文輕武的情況完全不同。當時武學館的規模較大,佔地好幾個院落,故稱“館”;文學院的規模要小一些,一般只有一個院落,故稱“院”;而醫學堂、農學堂的規模更小,只有幾間房子,故稱“堂”。那時朝廷很少辦學,基本靠私人辦學,武學館、文學院、醫學堂、農學堂等均為私人所辦。趙國都城中牟有武學館十五家,文學院八家,還有十餘家醫學堂、農學堂等。

朝廷每年進行一次“武士招考大會”,考試合格者授予“武士”稱號,有“武士”身份可以到軍隊中當武將。不過不少人考上武士后,並不去軍中當武將,而是去高官大戶人家當保鏢。在朝廷當武將雖說有建功立業、立身揚名的機會,但俸祿卻少於在高官大戶人家當保鏢。當保鏢不僅俸祿高,又沒有出兵打仗的危險,生活舒適安定,因此沒有遠大志向的人,考上武士后願意選擇去當保鏢。

中牟城中的武館,以城東的精武館和城南的英武館最為有名,這兩個武館各有學生百餘名,每年考上武士的人都在十人以上。這兩家武館不僅學費很高,而且還要通過嚴格的入學考試,合格者才能成為那裏的學生,因此家裏沒什麼錢,或者武學天稟不太高的人,只好去其他武館就學了。

勤武館是個沒什麼名氣的小武館,只有不到二十名學生,每年大致能考上一、兩名武士。當然勤武館的學費也低,來勤武館學武的多半是家境不寬餘的人。勤武館教頭石啟今年五十歲,他的拿手功夫是名叫“霹靂劍”的重劍功夫。這天石啟正在指導眾武生練劍,忽然外面有人來報,說大獄來人通知石教頭,一個名叫彭簡的人被官府打了板子,無法行走,請石教頭去接他。

石啟聽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彭簡是我的學生,我這就讓人去接他。”說完石啟轉身對一個武生說:“銘兒,你去大獄接一下彭簡吧。”

被稱為“銘兒”的武生,名叫夏銘。夏銘身高七尺七寸,在那時算是高個子的人,而且體格壯實,肩寬腰圓。夏銘的長相也可以說是當時典型的武人形象:一張稜角分明的方臉,臉色微黑,兩道濃眉,下面是一雙血氣方剛的大眼睛,雖然說不上特別的英俊,但一看就是一位生機勃勃的正派好青年,會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夏銘在勤武館學武已有七年,是資歷最老的學生,可他的武功卻不怎麼樣,至今還沒考上武士,比他晚來的後輩都有不少人考上武士了。一般人到武館學武,最多四、五年時間,如果還考不上武士就退學回家,而夏銘學武七年還沒考上武士,就難免讓學生們嘲笑他笨了。石教頭倒是對夏銘頗為關心,經常單獨一個人手把手地教他功夫,儘管如此,夏銘還是考不上武士,這就更讓大家嘲笑夏銘太笨了。

夏銘趕着勤武館破舊的馬車來到牢獄,見彭簡有氣無力趴在一堆稻草上,就過來說:“彭大哥,我來接你了。”

彭簡和夏銘是同一年進的勤武館,所以他倆算是老同學了。彭簡一見夏銘,大喜道:“夏兄弟,原來是你啊。”

夏銘見彭簡被打得皮開肉綻,就蹲下身去把他背起來,說:“彭大哥,咱們走吧。”

彭簡被夏銘背在身上,抱歉地說:“夏兄弟,給你添麻煩了,等我傷好之後一定好好地謝你。”

夏銘把彭簡放在車上,趕車回勤武館。路上彭簡問:“夏兄弟,你現在哪裏高就?”

夏銘淡淡地說:“小弟還在勤武館學習。”

彭簡不禁驚訝地問:“夏兄弟,莫非你還沒考上武士?”

夏銘還是淡淡地說:“小弟人笨,還沒考上。”

彭簡長長嘆一口氣,似乎是替夏銘感到惋惜。當年彭簡和夏銘因為家境不寬裕,所以去學費便宜的勤武館學武。兩人每天勤學苦練,不久彭簡就考上了武士,沒想到夏銘直到現在還沒考上。彭簡委婉地安慰夏銘說:“夏兄弟,其實當上武士也未必就是好事,你看我這個下場,倒不如當年考不上武士。”

夏銘聽了問道:“彭大哥為什麼被打板子呀?”

彭簡傷心地說:“我考上武士后,去投奔武侯太子。太子見我武功不錯,就收我為他的門客,待我也很好。可是太子府上忽然發生了大火……”

夏銘饒有興趣地問:“是啊,武侯太子府的大火真是蹊蹺啊,不早不晚偏偏在太子就要繼位的時候燒起來。我聽到不少傳聞,說這場大火是烈侯太子派人放的火,燒死了武侯太子,他正好繼位。彭大哥是武侯太子府上的人,一定知道這事的真相吧?”

彭簡悲憤地說:“夏兄弟也聽到這種傳聞了……,我親眼看見一夥武功高手,殺進太子府里殺人放火。我去樂太傅那裏告狀,為武侯太子冤死鳴不平,卻被打了五十大板,說我造謠誹謗……,唉,夏兄弟,你說這世道還講天理么?”

說著兩人到了勤武館,夏銘把彭簡背進勤武館。彭簡見了石教頭要行拜見師父的叩頭大禮,石啟止住他說:“簡兒,你身體不好,就免禮了。你是為什麼挨板子?”

彭簡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石啟聽完只是微微皺起眉頭,未作任何評論。夏銘卻忿忿地說:“烈侯太子也太黑心……”

石啟打斷夏銘的話,嚴厲地說:“銘兒,不許胡說,現在烈侯太子是聖上了,你胡說聖上的事,是要掉腦袋的,明白么?今後不準亂說聖上的事。”

夏銘見石教頭態度如此嚴厲,忙低頭認錯說:“弟子不敢亂說了。”不過夏銘心中對石教頭的批評卻不以為然,認為彭簡做事夠意思,是個讓人佩服的熱血漢子,覺得師父過於冷漠了一些。

彭簡現在無處可去,於是石啟對夏銘說:“銘兒,你給簡兒騰一間屋子住下來,照料他把傷養好。”

彭簡含淚對石啟道謝說:“多謝師父收留我。將來我一定報答師父的大恩大德。”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月過去,彭簡的傷也基本痊癒。彭簡的傷好后,不好意思老在勤武館裏白吃白住,就出去四處尋找事情。這天彭簡興高采烈地回來,對夏銘說:“夏兄弟,我找到事情了,今晚請你去喝酒。”夏銘在彭簡養傷時一直照料他,所以彭簡十分感激夏銘。

夏銘聽說彭簡找到了事情,也很高興。晚上彭簡帶夏銘來到中牟頗有名的酒樓望仙樓,兩人在望仙樓要了一個好位置坐下,彭簡高興地說:“夏兄弟,我現在有錢了,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隨便點。”

夏銘不好意思點太貴的菜,彭簡說:“聽說望仙樓的王麻子熏魚最好吃,咱們就來個王麻子熏魚。”彭簡又點幾個好菜,最後說:“再來一瓶杜康酒。”

夏銘一聽彭簡要了杜康酒,忙制止說:“彭大哥,杜康酒是極有名的名酒,貴得很,我們喝一般的酒就行。”

彭簡卻執意說:“夏兄弟,我今天就是要特別請你喝一次名酒。”

酒菜上來后,兩人各自斟滿一杯杜康酒,喊一聲:“乾杯。”

夏銘早聽說杜康酒的大名,卻從未喝過,今天第一次喝,自然非常興奮。杜康酒喝到嘴裏,卻未感到有什麼特別之處,跟一般的老酒相差不多,彭簡放下酒杯說:“看來這杜康酒名氣雖大,喝起來也就這麼回事。”

夏銘也覺得杜康酒的味道一般,不過他還是說:“托彭大哥的福,我總算是喝過杜康酒了。”

這時王麻子熏魚上來了,彭簡先夾一筷子,立即大讚說:“杜康酒不怎麼樣,王麻子熏魚可是真好吃,夏兄弟快趁熱吃。”

夏銘趁熱吃一口王麻子熏魚,果然美味無比,也稱讚說“王麻子熏魚果然名不虛傳,好吃極了。彭大哥,看你出手這麼闊,就知道你這次找的事情很不錯。”

彭簡得意地說:“不瞞夏兄弟,我在‘恩仇會’找到事情了。”

夏銘問:“恩仇會是做什麼買賣的?”

彭簡笑道:“恩仇會的買賣,顧名思義,就是替別人‘報恩’和‘報仇’。只要你付銀子雇他們,他們就幫你報恩或者報仇,這就是恩仇會的買賣。”

夏銘第一次聽說恩仇會,有些意外地說:“沒想到還有做這種買賣的人,真是獨出心裁。恩仇會有多少人?”

彭簡說:“恩仇會是個很大的組織,具體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反正各國各地都有恩仇會的人。負責中牟附近一帶生意的首領叫丁三哥,我現在跟着他干。”

夏銘有點不明白地問:“替別人報仇,這我能理解,也聽說過有人雇殺手殺仇人的事;不過替別人報恩,我就不明白了。報恩又不是壞事,自己去報恩不好么,又何必僱人去報恩呢?”

彭簡笑道:“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有人僱人幫他報仇,也有人僱人幫他報恩。”

夏銘對彭簡的話不是很明白,只是說:“幫別人報仇沒什麼意思,幫別人報恩倒是挺有意思的。要是我想報恩報仇,可我又沒錢,恩仇會能幫我么?”

彭簡大笑道:“兄弟,你要想報恩報仇,那你就先得去掙錢。你要是有錢,誰都想幫你;你要是沒錢,那誰也幫不了你。”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說到考武士的事,彭簡說:“下個月就要舉行‘武士招考大會’了,夏兄弟去應試么?”

夏銘尷尬地說:“我是勤武館資格最老的,我要帶頭去應試才行。”

彭簡估計夏銘這次大概還是考不上武士,就說:“夏兄弟,聽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萬一你這次沒考上,就別在勤武館學武了,我介紹你到恩仇會做事,那裏的人不錯,掙錢也多。”

夏銘卻說:“多謝彭大哥,要是小弟考不上,我還想明年再考。”

彭簡對夏銘的執著沒有辦法,但他還是安慰夏銘半天,並把恩仇會在中牟的地址詳細告訴夏銘,讓夏銘需要他的時候去找他。

第二天彭簡就辭別石教頭,離開勤武館,到恩仇會做事去了。夏銘把彭簡一直送到街口,兩人灑淚而別。

轉眼到了四月一日,每年這天趙國依慣例舉行“武士招考比武大會”,中牟城裏各個武館都派出自己最優秀的學生報考。四月一日這天,在中牟城南門外的練武場上,搭起供貴賓和主考官觀看的看台,練武場四周也熙熙攘攘地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前排的人帶着凳子坐着觀看,後排的人只得站着看,看比武也是那時人們的主要娛樂之一。各個武館的教頭坐在貴賓看台下的長凳上,各武館準備參加考試的武生們,則站在各位教頭的身後。

“武士招考大會”於辰時開始。這天天氣非常晴朗,湛藍色的天空飄着幾朵白雲,辰時一到,鐘樓上傳來報時的鳴鐘聲,一個身着華麗官服的佈告官,在眾人注目之下走上看台,高聲說:“奏樂!”樂隊立即吹吹打打地演奏起來。

奏樂結束后,佈告官大聲宣佈:“今日是聖仁高穹玄尊大周天子元安王陛下十六年四月一日,乃大吉之日,在此良辰吉日舉行例年一度的武士招考比武大會。今日到場的貴賓有:太師鍾皋大人,輔國左丞相谷千浩大人……”

佈告官報完了二十多位貴賓的名單,又開始宣佈主考官的名單:“今日大會之主考官是:禁軍統軍、神勇將軍司徒耕勤大人;下軍統軍、威勇將軍李毅岷大人……”

佈告官報完八位主考官的姓名后,向太師鍾皋和左丞相谷千浩低聲請示一下,然後高聲宣佈:“比武大會開始。第一項是車技比試。”上古時使用戰車打仗,因此武士不僅要精通武藝,還要精通駕馭戰車的車技。

八輛四匹馬拉的大型戰車雄赳赳地駛進考場,各武館都派出功夫最高的武生第一個出場參賽。今天夏銘代表勤武館第一個出場,不過在此之前,有人反對夏銘第一個出場,理由是夏銘幾年來一直代表勤武館第一個出場,但從未考上武士,給勤武館丟臉了,所以今年應該換人。可石教頭卻堅持讓夏銘第一個出場,不管怎麼說,他是勤武館資格最老的武生。

夏銘跳上第七輛戰車,只聽號角“嗚”地一聲吹響,車技比賽開始了。勤武館武生的車技成績向來都比較差,這也是事出有因。因為勤武館窮,只有一輛老舊的破戰車,武生們輪流練習,每個月也輪不到幾次練習的機會。而精武館和英武館就有七、八輛戰車,武生們可以經常練習駕車,自然駕車的技術就比較高。車技高的人,駕起車來四匹馬的步調一致,這樣戰車呈直線前進,速度快;而車技差的人,駕起車來四匹馬的步調不一致,有快有慢,這樣戰車就彎彎曲曲地蛇行般前進,不僅速度慢,還容易翻車。

只見精武館和英武館的武生雙手一抖韁繩,四匹馬齊刷刷地邁起腳步,馬車筆直地沖了出去。而夏銘一拉韁繩,卻是左邊兩匹馬起步快,右邊兩匹馬起步慢,戰車向右邊歪去;夏銘急忙再拉左邊馬的韁繩,戰車又向左邊歪去;就這樣夏銘駕着戰車彎彎曲曲地蛇行前進,在八輛戰車中,第六個到達終點,總算沒有墊底。

戰車的車技分為“優、良、中、差”四等,夏銘的成績為“中”,勉強達到武士所要求的車技標準。賽完車技后,下面是武藝比賽。武藝分長兵器和短兵器兩種,參賽的武生可以任選其中一種。選長兵器的人,一般是準備進入軍隊去帶兵打仗;而選短兵器的人,多半是準備去大戶人家當保鏢。如果房間裏闖進一個刺客,一丈多長的長槍根本施展不開,所以雇保鏢的人最重視短兵器貼身近戰的工夫。夏銘選的是短兵器,看來他沒有進軍隊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在抽籤時,夏銘抽到的對手是英武館的屈炳,綽號“屈大熊”,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一身蠻力,是英武館武藝最高的武生之一。

在選兵器時,夏銘要了劍,屈炳要了刀,監考官命人拿來一柄沒有開刃的鐵刀和一柄沒有開刃的銅劍,又讓兩人各穿一身牛皮盔甲防身,以防誤傷。在觀眾的熱情叫喊聲中,夏銘和屈炳走上比武台,兩人先向看台上的貴賓鞠躬施禮,然後又相互抱拳施禮,各說一聲“承讓!”

這時只聽一聲鑼響,比武開始了。夏銘和屈炳各自擺出一個伺機而進的招式,相互對視了片刻,忽然屈炳揉身而上,揮刀向夏銘胸口劈去。夏銘急忙回手用劍抵擋,只聽“當”的一聲響亮的金屬撞擊聲,夏銘踉踉蹌蹌連續後退數步,差點沒摔倒,屈炳卻巍然不動。英武館的武生那邊響起一陣喝采聲:“好!”;勤武館這邊的武生們則是搖頭嘆氣。

勤武館石教頭忙對夏銘高聲喊:“夏銘,不要和他對拼力氣,攻他的下盤。”

英武館的公孫教頭也對屈炳高聲喊:“屈炳,就這樣打,不要讓他喘息。”

夏銘聽到師父的喊話,注意不再和屈炳對拼,屈炳幾次搶攻都被夏銘躲閃過去,但夏銘仍明顯地處於下風。屈炳幾次搶攻沒得手,有點急躁,忽然招數一變,使出快刀,“嚓嚓嚓”地揮刀不停砍過去,好不威猛;夏銘的身段也還算靈巧,屈炳的連續凌厲快刀居然也讓他躲了過去。屈炳憋住一口氣連續砍出二十幾刀,都沒有砍中,他不得不稍微停下來換一口氣;夏銘趁着這個時機,一劍向屈炳的面門刺去,屈炳急忙抽刀回來擋劍,沒想到夏銘的劍招忽然一變,劍身下指,直插向屈炳的左腿。英武館的公孫教頭急忙高喊:“下盤有險!”。

夏銘這一劍的招式很妙,如果出劍的速度再快半拍的話,劍就插到屈炳左腿上了。可惜夏銘出劍的速度卻慢了半拍,讓屈炳有時間把刀撤回來擋開了夏銘的劍。勤武館的武生們都大嘆道:“可惜!”,英武館的武生們則吸一口冷氣道:“好險!”

夏銘出劍的速度慢了半拍,使屈炳有時間把刀撤回來擋開夏銘的劍,屈炳又緊接着使出一個反手勾刀的招數,反手一刀砍向夏銘的右臂。這時夏銘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屈炳的鐵刀“啪”地一聲砍到夏銘的右臂上。如果屈炳使的是開了刃的刀,夏銘的右臂早被砍下來了,即使如此,夏銘也被屈炳的刀震得手臂一顫,手中握的銅劍“咣鐺”一聲掉落地上。

這時監考官急忙大喊:“止!”,夏銘和屈炳都停下手來,顯然是屈炳贏了。英武館的武生們歡聲四起,周圍的看眾也是一片喝采之聲,英武館的公孫教頭得意洋洋地站起身來,向周圍喝採的看眾抱拳稱謝說:“小徒獻醜了”。勤武館的石教頭則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監考官高聲向看台上的主考官說:“請各位主考大人給英武館武生屈炳評判。”八位主考官都舉起了“合格”的牌子,台下又是一陣鼓掌,祝賀屈炳考上了武士;監考官又說:“請各位主考大人給勤武館武生夏銘評判。”八位主考官有七位舉起了“失格”的牌子,只有禁軍統軍司徒耕勤舉起了“合格”的牌子,他說:“這小子劍法的招數也還行,要是出手再快半拍的話,倒也能贏。”不過其他七位都判定夏銘“失格”,所以這次夏銘再次落榜。

監考官捧過一件錦袍,高聲宣佈:“谷丞相代表朝廷賜考中武士者錦袍一件。”說著把錦袍遞向屈炳。屈炳單腿下跪,雙手抱拳,給看台上的谷丞相遙施一禮,然後取過錦袍披在身上,興高采烈地走下比武台;夏銘則是垂頭喪氣地走下比武台,回到勤武館武生的行列中。石教頭拍拍夏銘的肩膀,沒有說話。勤武館的武生們都搖頭嘆氣,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明明是只母雞,還自以為是鳳凰呢,拜託下次別再給勤武館丟臉了。”夏銘只裝作沒聽見。

比武大會於午後結束,這次勤武館的成績不錯,最後有兩人考中了武士。勤武館的武生們又高興起來,似乎忘了夏銘給勤武館丟人顯眼之事。晚上勤武館舉行慶賀宴會,祝賀那兩個考上武士的武生。夏銘忠厚老實,喜歡助人,勤武館大部分學生都與夏銘關係不錯。雖說大家認為夏銘太笨了一些,但都認為夏銘是個好人。在慶賀宴會上,一些平時與夏銘交好的同學,紛紛過來勸慰他,夏銘倒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樣子,照樣飲酒說笑。慶賀宴會結束時,石教頭神情嚴肅地對夏銘說:“銘兒,晚上你到我房間來一下。”

聽到石教頭的話,大部分學生擔心石教頭要責罵夏銘,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夏銘,也有幾個勢利的學生偷偷笑出聲來,說:“師父早該教訓教訓他了,勤武館也少一面丟人的招牌。”

慶賀宴會上喝得醉醺醺的眾武生回房睡覺之後,夏銘悄悄去後院找石教頭。石啟夫婦住在勤武館最後一進院落,院子雖不大,卻草木茂盛,夜色中散發出陣陣清香。夏銘見石啟屋裏亮着燈,就輕輕敲幾下門,只聽師父洪亮的聲音說:“是銘兒嗎?快進來吧。”

夏銘推開房門,只見石啟坐在屋子中央的大客席上,師娘正在給他捶背。夏銘忙過來說:“師娘,讓我來給師父捶背吧。”

石啟擺手說:“不用了,我不用再捶了。銘兒,坐吧。”

古人講究師徒禮節,一般師父跟弟子說話時,是師父坐着說,弟子站着聽。不過夏銘和石啟夫婦十分慣熟,兩人對待夏銘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所以夏銘也就不客氣地在石啟身邊坐下。師娘起身說:“你們兩個先坐着,我去拿茶過來。”

石教頭笑着說:“銘兒,今天的比武你本來肯定能贏,你故意輸掉,又讓你受委屈了吧?”

夏銘趕緊回答說:“師父說哪裏的話,我打心眼裏感激師父教我上乘的武功。”

夏銘今天這場比武是故意輸的,也是石啟讓他故意輸的,因為夏銘如果考上了武士,他就沒理由留在勤武館繼續跟石教頭學藝了。夏銘裝作考不上武士,留在勤武館悄悄跟石啟學高深的武功。夏銘知道師父石啟是一個神秘之人,武功極高,比精武館的肖教頭和英武館的公孫教頭都要高出一大截,可師父卻把自己高超的武功深藏不露,在勤武館裏只教學生們尋常的武功,而在私下偷偷教夏銘一個人高深的武功。石啟要求夏銘對自己的武功也藏而不露,在眾人面前裝作武功稀鬆平常的樣子,因此勤武館的武生們都以為夏銘是一個反應遲鈍的笨學生。

夏銘看今天的師父心情似乎不錯,就問道:“弟子有一事不明,一直想請教師父。”

石教頭笑道:“不妨說來。”

夏銘問:“師父為什麼不把自己的真本事拿出來教學生呢?不僅可以弘揚勤武館和師父的名氣,還能招到更多的學生,賺到更多的錢……”

石教頭一聽笑出聲來,說:“銘兒呀,你還是初生的牛犢,不知道驢和馬有什麼區別。打個比方吧,中牟城裏望仙樓的廚師王麻子燒的熏魚最好吃,王麻子的熏魚比別的酒樓要貴出三四倍,可還是客滿盈門。如果王麻子招一批學生,把自己燒熏魚的絕活教給學生們,大家都能燒出跟王麻子一樣好吃的熏魚,那王麻子還有什麼稀奇?他還靠什麼賺錢?”

夏銘連連點頭,石教頭繼續說:“所以呢,一流的廚師頂多帶一兩個徒弟,絕不招學生,倒是二三流的廚師到處開烹調學校,大招學生,反正他們也沒有拿手的絕活,只要你交學費,他就教你。但你要明白一點,到烹調學校是學不到一流烹調技術的。武學也是一樣,一流的武師頂多帶一兩個徒弟,而二三流的武師就到處開武館,廣招學生。當然你也要明白,到武館是學不到一流武功的。”

夏銘恍然大悟,嘆服師父講了一番人間的道理,說:“原來如此!弟子本來懵懂,今日師父點破,真是茅塞頓開。當初我因家裏沒錢,交不起精武館和英武館的學費,不得已才到師父您這裏來。當時我真羨慕有錢去精武館和英武館學習的人,以為他們才能學到高超的武功。”

石啟笑了笑,繼續說道:“精武館的肖教頭和英武館的公孫教頭,武功的確都不錯,不過他們頂多是二流水平。不是師父吹牛,真打起來的話,他們兩人一齊上,也未必能打得過我……。我開武館只是為了賺點錢維持生計,誰交學費我就教誰武功,但我教給他們的都是一般的尋常功夫,我的武功絕活,只教你一個人。”

夏銘聽罷,又高興又疑惑地問:“師父為什麼只教我一個人?”

石啟微笑說:“這個問題問得好。我選徒弟的標準有兩個:第一個標準是人才,就是要有武學的天分;第二個標準是人品,就是要有良好的人品。有的人武學天分不錯,可人品卻不好;有的人人品不錯,卻又沒有武學天分;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標準的人,真是鳳毛麟角。因為武學是傷人之物,倘若壞人學了它用來害人,實在危害太大,所以武功高手在選弟子時,都特別注重人品。銘兒,你的武功天分極好,為人又忠義,可謂千里挑一的人才呀。”

夏銘聽師父如此稱讚自己,不好意思地說:“多謝師父誇獎,弟子實在不敢當。”

石啟半開玩笑地說:“但願我沒看錯人喲。”說到這裏,石教頭忽然收起笑容,表情嚴肅地說:“銘兒,你來我的勤武館學習已有七年了吧?”

夏銘回答說:“是,再有一個月就正好七年。”

石啟說:“這七年來,師父待你如何?”

夏銘趕緊答道:“恩重如山,弟子無以為報。”

石啟停了片刻,語氣凝重地說:“銘兒,不瞞你說,我想請你幫我辦一件事。”

夏銘立即站起身來說:“師父,不要說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立刻幫您去辦。”

石啟擺擺手,示意夏銘坐下來,笑着說:“你不必急着答應,此事非同小可,說不定還會讓你送了性命。”說到這裏,石教頭收回笑容,嚴肅地說:“銘兒,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這確是一件非常困難、又非常危險的事,你完全可以拒絕,我不會怪你的。”

夏銘態度堅決地說:“弟子願為師父效犬馬之力,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石教頭高興地說:“聽你這麼說,師父真是打心眼裏高興。不過呢,你最好還是再好好想想,不要急着答應下來,以後又後悔了。這件事你可以不去做,我不強迫你;可是一旦你答應了,就絕對不能中途反悔,半途而廢,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把此事做到底。你可有這個決心?”

夏銘毫不躊躇地說:“弟子對天發誓,只要我尚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完成師父交給我的重任,絕不會中途反悔,半途而廢。”

石教頭擊掌大笑,說:“好啊,銘兒真是痛快人!師父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時師娘插嘴說;“銘兒一直就是痛快人嘛。不過我看還是讓銘兒回去再好好想一天,明天再作最後的決定,你看怎麼樣?”

石啟點頭說:“你說得對。銘兒,這件事確實是非同尋常,你還是好好再想一想,明天再做最後的決定吧。”

夏銘還想說什麼,石啟對他擺擺手,說:“銘兒,今天你先回去,明天等你想好之後,咱們再談。”

夏銘只得起身告辭,師娘拉着夏銘的手說:“銘兒,你回去好好想想,但不要影響了睡覺,搞得失眠就不好了。”

這天晚上,從來沒有失眠體驗的夏銘,還真的失眠了。夏銘回想起師父多年來對自己的刻意栽培,原來也是有用到自己的一天。儘管石教頭說夏銘可以拒絕,但以夏銘的人品性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師父的要求,這點石教頭的確沒看錯人。一想到要為師父去辦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夏銘不免情緒激動,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他最後乾脆翻身起床,一個人在夜色下寂靜無聲的院子裏散步。

夏銘無意識地走到石啟住的後院附近,正在想心事,忽見一個黑影從石啟的院門裏閃出來,向自己這邊過來。夏銘大吃一驚,心想這一定是小賊,趁夜深人靜去石教頭院子裏偷東西。於是夏銘立即閃身到一株樹后,準備等小賊過來時一把將他擒住。

今夜的月色不錯,那黑影越來越近,藉著月光夏銘忽然認出來這個人,他居然是石啟不久前雇的車夫羊玉鵬。羊玉鵬是從韓國來的年輕人,平時默默無語,幹活挺賣力的,夏銘對他的印象挺不錯。現在夏銘發現這個羊玉鵬原來是賊,不禁氣急敗壞,準備大喊眾人出來把羊玉鵬當場捉了。

夏銘正要喊人,看到羊玉鵬臉上的表情十分真誠老實,忽然又慈悲心發作,把喊聲止住了。夏銘知道要是喊眾人出來當場捉賊,羊玉鵬以後就再沒臉見人了,於是夏銘決定和羊玉鵬“私了”,不讓別人知道他行竊之事,給他留一點面子。夏銘準備悄悄捉住羊玉鵬,私下教訓他一頓,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想到這裏,夏銘從樹后閃身出來。羊玉鵬見一個黑影閃到他面前,大驚之下,想也不想就揮拳猛向對方打出,從他出招的速度和招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羊玉鵬的武功相當高。不過夏銘已經來不及想車夫羊玉鵬為什麼會是武功高手,急忙揮臂撥開羊玉鵬打來的這一拳。就在夏銘撥開羊玉鵬拳頭的同時,羊玉鵬又飛起一個掃堂腿要把夏銘掃倒。夏銘急躍起身躲閃羊玉鵬的掃堂腿,他在躍起身的同時也發起反擊,飛起一腳踢向羊玉鵬的面門。這時羊玉鵬看清來人是夏銘,壓低嗓音喊一聲“夏大哥”,躲開夏銘的踢腿,不再還手了。

夏銘也停下手來,小聲而嚴厲地說:“羊玉鵬,沒想到你居然是梁上君子。”

羊玉鵬忙說:“夏大哥,你誤會了,我不是賊。”

夏銘冷笑道:“你不要狡辯了,我已經看見你從師父院裏溜出來。我問你,你去師父那裏偷什麼了?”

羊玉鵬辯解說:“夏大哥,我去師父那裏不是偷東西,是師父傳授我武功。”

夏銘大驚:“師父傳你武功……”夏銘領教了羊玉鵬的武功,知道他這麼高的武功,一定是經過高人指點的,不由對羊玉鵬的話相信了幾分。

羊玉鵬又說:“師父剛才對我說,他已經對夏大哥提起那件大事,讓你好好想想。”

聽到這話,夏銘不再懷疑羊玉鵬是賊,只是疑惑地問:“羊兄弟,你到底是什麼人?”

羊玉鵬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去我屋裏談吧。”

夏銘跟羊玉鵬來到他屋裏,羊玉鵬的住房在馬廄邊,雖說簡陋,卻是寬敞安靜。羊玉鵬讓夏銘坐下,點起小油燈,兩人面對面說話。羊玉鵬見夏銘滿臉驚訝,就笑着說:“夏大哥,師父說的那件大事,你想好了沒有?”

夏銘奇怪地問:“羊兄弟,你也知道這件大事,你是什麼人?”

羊玉鵬卻說:“夏大哥,你願意為師父去辦大事么?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對你說了。”

夏銘挺起胸膛說:“我當時就答應為師父去辦大事,可師父還讓我再好好想一天。其實我早就想好了,不惜赴湯蹈火,也要幫師父把大事辦成。”

羊玉鵬高興地說:“既然夏大哥願意為師父辦大事,小弟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來這裏也是為了辦這件大事。”

夏銘愈發驚訝地問:“羊兄弟,剛才我和你一交手,就知道你的武功了不得,你到底是什麼人?”

羊玉鵬說:“要說我是什麼人,那就說來話長了。”說到這裏羊玉鵬起身出門,看看周圍靜悄悄不見人影,才回房說起來:“我真正的師父名叫封達成,是韓國都城陽翟一家名叫‘鴻武館’的教頭。八年前,我師父和石教頭,還有三位一流的武功高手,一共五人結拜成兄弟,準備共同辦一件大事。我師父在五兄弟中排行第四,石教頭排行第三,所以我該叫石教頭‘三師伯’。”

夏銘有點明白地說:“原來羊兄弟是我師父的師弟的徒弟,怪不得你的武功這麼高。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羊玉鵬說:“師父他們五兄弟準備辦的那件大事,需要一些武功高手才能辦成。雖說師父他們都是武功高手,但師父告訴我,他們的功夫還達不到最上乘的水平,所以他們約定在十年內,培養幾個功夫大大超過他們自己,具有最上乘武功的徒弟。”

夏銘有些疑問地說:“徒弟的武功要大大超過師父,又談何容易?”

羊玉鵬點頭說:“夏大哥說的在理。正因如此,師父他們制定了一個計劃:每人收一個高徒,先培養七年左右,學好自己一派的武功;剩下的三年,讓這個徒弟去尋訪其他四位結拜兄弟,學會其他四位結拜兄弟的武功,這樣這個徒弟就能融匯掌握五位一流武功高手的功夫了。”

夏銘逐漸明白起來,說:“這麼說來,羊兄弟是在陽翟鴻武館的封教頭那裏學成之後,又來我師父這裏學我師父的功夫了?”

羊玉鵬說:“正是這樣。我師父說,一個人一生能遇到一位武功高手教他武功,那就是萬幸了;有五位武功高手來教他武功,那是百年一遇的機會。師父他們五兄弟把自己的功夫都教給一個徒弟,徒弟融匯掌握了他們五人的武功精髓,即便不能天下無敵,也是超一流的武功高手了。”

夏銘終於明白了羊玉鵬的來意,興奮地說:“羊兄弟,這麼說來,師父他們五兄弟準備把他們的武功都傳給你了?啊,你將來一定是超一流的武功高手了。”

羊玉鵬笑道:“超一流的武功高手不敢當。不過師父他們五兄弟不僅要把他們的功夫傳給我,也要傳給夏大哥你,所以你將來也會是超一流的武功高手。”

夏銘平生最感興趣的就是學武,聽說有五位一流武功大師要教他武功,真是高興萬分,驚喜地說:“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天生就喜歡學武,有這麼多武功大師教我,真是連做夢也想不到,太幸運了。”

羊玉鵬又說:“師父他們五個結拜兄弟中,兩個人精於劍術,一個人精於刀法,一個人精於戟術,還有一個人精於暗器,等你把他們五人的功夫全學到手,融匯貫通起來,你肯定是超一流的高手了。”

夏銘喜出望外,高興得直搓手,說:“羊兄弟,師父他們五兄弟,各收一個徒弟就有五個徒弟。除了你我之外,應該還有三個徒弟呢,羊兄弟認識他們么?”

羊玉鵬搖頭說:“不認識。師父說他們五兄弟自從八年前一別之後,就再沒見過面,所以五個徒弟也都互不認識。我來石師伯這裏之前,並不知道石師伯的徒弟是誰,來了以後才知道夏大哥是石師伯的高徒。”

夏銘點點頭,又問:“師父他們要辦的大事是什麼事?”

羊玉鵬說:“這件大事的內容師父沒告訴我。他說這件事實在太大了,一旦暴露了會讓很多人的人頭落地,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將來時機到了,師父自然會告訴我們的。”

兩人說著說著,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夏銘迫不及待地說:“羊兄弟,我等不及了,現在就去師父那裏,說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為師父辦大事。”

羊玉鵬也高興地說:“好啊,夏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石啟見夏銘和羊玉鵬兩人一起來了,有點意外。夏銘一見到石啟就說:“師父,我下定決心了,一定完成師父交給我的任務。不管遇到什麼艱難險阻,哪怕是丟了性命,也絕無反悔。請師父相信我吧。”

石啟聽后,高興地拍着夏銘的雙肩,說:“好,太好了!我早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像你這樣的君子人物,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說完石啟又對羊玉鵬說:“玉鵬,你把你的身份對銘兒說了?”

羊玉鵬把昨晚夏銘誤將他當成賊之事說了一遍,最後說:“師伯,我想我師父和石師伯是兄弟,我和夏大哥也就是師兄弟了,所以就對他說了。”

石啟讚許地點頭說:“好,我們五個結拜兄弟每人收一個徒弟,你們五個徒弟也就是一家兄弟了,玉鵬的身份不必再瞞着銘兒了。”

這時師娘進來,夏銘又對她講了為師父辦大事的決心,師娘也非常高興,說:“銘兒,你果然是說一不二的君子,真太讓人高興了。你們等着,我去拿酒來。”說著師娘進去抱了一個陶瓶出來,說:“這是杜康酒,我們珍藏它五年了,今天把它喝了吧。”

石啟笑道:“對,我藏着這瓶杜康酒,一直等着值得喝它的一天,今天是喝它的時候了。”

陶瓶的瓶口用火漆封得死死的,石教頭一手握住瓶身,一手握住瓶口,運一口氣“嘿”地一聲,居然把瓶口從瓶頸上齊齊掰下來。夏銘和羊玉鵬都喝彩道:“師父好功夫,又讓弟子開眼了。”

石啟不在意地擺手說:“這不過是雕蟲小技,不算什麼真功夫。”

師娘給眾人斟滿酒,石啟端起酒杯說:“玉鵬,銘兒,我們先干一杯。”

夏銘和羊玉鵬高舉起酒杯直到齊眉的位置,以表示對師父師娘的尊重,然後說:“弟子與師父師娘共飲此杯。”

乾杯后,夏銘只覺得一股芳醇隨口而下,滿口飄香,不由自主地讚歎說:“太妙了,杜康酒果真是風味絕妙。不過奇怪呀,上次給彭簡大哥臨行前請我到望仙樓喝酒,也要了一瓶杜康酒。可那天喝的杜康酒,和今天師父的杜康酒,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相差太遠了。”

師娘笑道:“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假冒的東西越來越多。不少酒店所謂的‘杜康酒’,其實都是假貨,只是喝過真正杜康酒的人很少,所以不容易被識破。”

夏銘也笑道:“今天喝了師父的真杜康酒,以後假杜康酒就再也騙不了我了。”

石啟輕嘆一聲,說:“可惜我也只有這麼一瓶杜康酒,不能讓你們喝到盡興……”接着石啟又說:“銘兒,玉鵬,我平時在勤武館教學生們的‘霹靂劍’,並不是本門武功的精髓;我私下教你們的劍法,名叫‘追風劍’,那才是本門武功的精髓所在。‘追風劍’是一百多年前晉國一位名叫曾凡的武師所創立,傳到我是第五代,你們兩個就是‘曾家劍’的第六代傳人。”

夏銘和羊玉鵬點頭說:“原來師父教我們的劍法叫‘追風劍’,這劍法果然比風還快。”

石啟看着夏銘說:“銘兒,我的武功你已經全部學會了,再跟我學也不會有多大提高,你的武功若要更上一層樓,還需再繼續學其他門派的功夫。所以我準備讓你和玉鵬一樣,去我的結拜兄弟那裏繼續學藝。等你把武藝全學成之後再回到我這裏,我們一起共起大事。”

夏銘興奮地問:“是不是去羊兄弟的師父,韓國陽翟鴻武館的封師叔那裏學藝?”

石啟卻搖頭說:“銘兒,這次你先去邯鄲我二哥那裏學藝,我二哥擅長刀法,你學成二哥的刀法以後,再去陽翟的封師弟那裏學藝。我二哥,也就是你們的二師伯了,名叫岳瀟芩,住在趙國的邯鄲城,在那裏開一家名叫‘蒼苓院’的文學院,在那裏教陰陽學。”

趙國是個大國,中牟和邯鄲相距很遠。夏銘和羊玉鵬都吃驚地問:“二師伯為何不教武學,卻是教文學?”

石教頭笑道:“是呀,我和四弟是粗人,只懂武學,可你們二師伯卻是文武雙全,不僅武功了得,文學的功夫也一流。你們去二師伯那裏,不單學到刀法,還可以學到陰陽學的學問呢。”

夏銘和羊玉鵬聽了都非常高興,石啟接著說:“銘兒,不過你也不可輕看了這件事。要想在半年左右學會一門武功,絕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儘管那邊的師父會傾囊教你,你也必須勤學苦練才行。”

夏銘認真地說:“請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勤學苦練的。”

石啟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後對夏銘說:“銘兒,那你就先去邯鄲的岳瀟芩師伯那裏學藝吧。你的行裝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明天就動身出發。”

夏銘大吃一驚,說:“明天就出發?”

石啟說:“是,明天就出發。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事?”

夏銘想了想說:“我本人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事,只是想在臨行前回家跟父母兄弟辭別一下。”

石教頭卻不太贊同,說:“銘兒,我勸你最好不要回家辭別。其實你不回家辭別,不告訴家人你去辦大事,反而對他們好。”

羊玉鵬也說:“是啊,我來這裏前也沒跟我父母辭別。如果他們把我的事情說出去,說不定會給他們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我不回去辭別,對他們來說反而安全。”

夏銘悟然點頭說:“我倒沒想到這一點,謝謝師父和羊兄弟的提醒,我明白這裏面的利害關係了。那我明天就直接上路,不回家辭別了。”

石啟高興地說:“銘兒,你明白了就好。”說完石啟又對羊玉鵬說:“玉鵬啊,請你先退下,我對銘兒交代幾件事。”

羊玉鵬悄悄退出房間,師娘也不知什麼時候早已不在了,房間裏只剩下石啟和夏銘兩個人。石啟從屏風后拿出一個大包袱,打開大包袱,裏面還有四個小包袱。打開第一個包袱,裏面是衣物,石啟說:“銘兒,這是三套衣服,三雙鞋,給你路上替換用的。雖說只是普通的布衣服,卻都是你師娘親手給你做的,她還特地加厚了鞋底,方便你走長路。”

夏銘感激地說:“多謝師娘的厚愛。”

打開第二個包袱,裏面是一些銀兩,石啟說:“銘兒,這是十兩銀子,給你做路上的盤纏。你也知道師父窮,沒有太多錢,只能給你這麼多。如果你儉省一些,這些銀兩倒也夠你去邯鄲的路費。只是你頭一次出遠門,我怕你不會計劃用錢,不幾天就把錢花光了。”

夏銘忙說:“師父,這您儘管放心,我不是大手大腳花錢的人,我會省着用錢的。”

石教頭微笑問道:“萬一你把錢提前花光了,又怎麼辦?”

夏銘想不出法子,無可奈何地說:“那我就討飯去邯鄲找二師伯。”

石教頭大笑道:“胡說,怎麼能去討飯?要是真到了沒錢的地步,那你就自己想法子去掙錢吧。只是有三樣事不能做:不能偷,不能搶,不能騙。”夏銘連連點頭稱是。

打開第三個包袱,裏面是一個熒光閃閃潔白無瑕的玉璧,石啟說:“銘兒,這個玉璧是師父最值錢的東西了,大概值十兩金子。不過這不是給你當路費盤纏用的,而是留給你緊急時候用的。萬一你遇到生命危險,這個玉璧或許可以救你一命,所以你不要輕易動用這個玉璧。”

夏銘點頭說:“弟子明白了,一定不隨便動用師父的玉璧。”

石啟打開最後一個包袱,夏銘指望裏面再出來什麼寶貝,但裏面只有兩塊打破銅鏡的碎片,夏銘有點失望,也有點奇怪。石教頭說:“這兩塊銅鏡碎片是最重要的東西,它是你的信物,絕不能搞丟了。當年我們五兄弟把一面銅鏡打碎成十塊,每人拿兩塊當作信物。將來你拜見你的師伯、師叔時,拿出這兩塊銅鏡碎片,和他那裏的兩塊銅鏡碎片拼一下,如果能拼上的話,就證明你是真的,不是假冒的;這同時也證明你的師伯、師叔是真的,不是假冒的。”

夏銘拿起銅鏡碎片仔細看了看,說:“我還以為只是破銅片呢,沒想到它居然就是信物。”

石啟鄭重地說:“別的東西丟了還好辦,信物可萬萬丟不得,你務必隨時隨身帶着它。”

夏銘也鄭重回答說:“請師父放心。我一定每日隨身攜帶,絕不會弄丟的。”

最後石教頭收起笑容,臉色嚴肅地說:“銘兒,你明天就要出發了。在出發前,我有一句話要交待,你一定要特別牢記了。”

夏銘也趕緊收起笑容,正色說:“師父請講,弟子一定牢記不忘。”

石教頭輕輕嘆息說:“銘兒啊,你是君子之人,我相信你能抵制金錢美女之類的誘惑,可有一樣誘惑,我卻擔心你未必抵製得了。”

夏銘不解地問:“師父擔心弟子何事?”

石教頭說:“師父所擔心的就是一個‘俠’字。有正義感的人,遇到倚強欺弱、*的不平之事,會義憤填膺,拔刀相助,這就是所謂的‘行俠仗義’。銘兒,對於你來說,一來你的武功很好,有行俠仗義的資本;二來你有正義感,有行俠仗義的心腸,所以師父怕你在路上遇到不平之事,就會去行俠仗義,拔刀相助。行俠仗義是君子所為,原本是好事,可是你去行俠仗義不要緊,卻誤了師父讓你辦的大事。因此我要特地送你兩個字‘不俠’,讓你遇到不平之事,也不去行俠仗義。銘兒,你一定要把‘不俠’二字牢牢記在心裏。”

夏銘滿不在意地說:“師父,您放心好了,我一定謹記師父‘不俠’的教導,以師父的大事為重,絕不去行俠仗義。今後在路上不管遇到什麼事,我也不問不管,只當沒看見。”

石啟見夏銘滿不在意的態度,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銘兒,世上的‘義’原是有大有小的。師父讓你去辦的這件事,是拯救天下人於水火的大義,它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相比之下就是小義。你千萬不可去行小俠、仗小義,而誤了真正的大俠大義,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夏銘輕鬆地答應說:“弟子明白這個道理。大義和小義二擇其一,就要舍小義取大義,不能為了小俠小義而誤了大俠大義。”

石啟又說:“銘兒,我還有一點要囑咐你,就是年輕人火氣盛,遇到別人侮辱你、誹罵你,就會忍不住出手打人。所以銘兒,師父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在遇到別人欺辱你的時候,能忍則忍,小不忍則亂大謀,萬萬不可輕易跟別人動手,你明白嗎?”

夏銘還是滿不在意地答應說:“這個請師父放心,我不會招惹別人的。若是遇到有人罵我辱我,我也不氣不惱,不理他就是。”

石教頭對夏銘的這麼輕鬆地答應下來,不是很滿意。但他也知道這種空口的循循囑咐,再說幾遍夏銘也不當一回事,所以今天只能說這麼多了。於是石啟最後說:“銘兒,師父該交代的話都說了,你明天就上路吧。三年之後,你學成回來見我,那時我把全部的秘密都告訴你,我們共起大事。”

夏銘起身給師父跪下施禮,說:“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徒兒明天就出發上路了。”

石教頭扶起夏銘,依依不捨地說:“銘兒,師父有你這樣的好徒弟,也是三生有幸。明日你就出發吧,師父和師娘隨時都會想着你,時時刻刻為你的祝福平安。”

第二天一大早,石啟把勤武館的學生都集合起來,走上講台說:“夏銘因為家裏有急事,不能繼續學習了,今天他就退學回家。”

石教頭的話音剛落,學生們就嘰嘰喳喳議論起來,有人悄悄說:“大概是師父嫌他盡給勤武館丟臉,把他趕走了。”

大多數人卻說:“夏師兄雖說武功平平,可待人很好,我們還是少說風涼話,為夏師兄的未來祝福吧。”

這時夏銘走上講台,先給師父深深鞠一個躬,又轉身向眾學生鞠一個躬,眾學生也忙給夏銘鞠躬還禮。夏銘對眾人說:“昨日忽然收到家書,得知家裏突有變故,不得不退學回家,特此向諸位告辭。我來勤武館學藝七載,承蒙師父、師娘、諸位師兄師弟的厚愛,心中無不感激。只恨本人學藝不精,至今未能考取武士的功名,未能給勤武館添光增色……。今天我在這裏與諸位道別,祝師兄師弟早日學成,早得武士的功名。”

說到這裏,夏銘轉身對石啟夫婦說:“弟子這就告辭了,今日一別,將來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與師父和師娘相見……”說到這裏,夏銘的聲音哽咽起來,石啟夫婦也黯然無語。

夏銘最後跪下給師父師娘行禮告別,說;“弟子敬祝師父師娘體泰安康,萬事……”眼淚在夏銘的眼眶中打轉,話說不下去了。夏銘一狠心,大踏步走下講台,背起包袱,頭也不回地走出勤武館的大門。在他身後,眾武生向他揮手道別,紛紛喊道:“夏師兄,一路保重,一路平安!”石啟夫婦和羊玉鵬在大門口一直望着夏銘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轉身回到勤武館。

夏銘走出中牟城,沿着官道向邯鄲方向走去。夏銘走在路上,心中有一種雛鳥初飛那樣既緊張又快活的感覺。這是夏銘有生以來第一次出門遠行,失去了父母師父的保護,一切都要靠自己,這當然讓夏銘感到緊張;但在同時,他又感到一種沒人管束的自由放任,這是夏銘第一次嘗到自由的滋味,心中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活,口中也不禁輕輕哼起小曲來。

官道上雖不像中牟城裏那麼熙熙攘攘,卻也不時遇到來往的行人。錢多的人乘車騎馬,錢少的人騎驢,沒錢的人只好靠兩條腿走路了。夏銘看着那些坐車騎馬的行人,不覺心生幾分羨慕,心裏說:“走路到底是辛苦,哪怕有個驢騎也好呀。”

夏銘正這麼想着,背後過來一個騎驢的,驢背上騎着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青年,嘴裏自言自語地嘟嘟喃喃着什麼。就在毛驢經過夏銘身旁時,驢背上的青年忽然擤一把鼻涕,抬手一甩,這把鼻涕正好甩到夏銘的袖子上。夏銘今天才換的新衣服,被那人甩上一片鼻涕,不由怒火心頭起,正要發作,忽然想起師父的訓教,不可輕易與別人動手,只得忍下怒氣,自己掏出一塊手帕來把鼻涕擦了。

那個騎驢的青年,卻好像有意和跟銘作對,夏銘走得快他也快,夏銘走得慢他也慢,總是走在夏銘的不遠處,這更讓夏銘心煩。忽然,那騎驢的青年咳嗽一聲,回頭吐一口痰,那痰又不偏不斜地落到夏銘的鞋上。看到今天才穿上師娘親手做的新鞋,被那人吐了一口痰,夏銘忍不住怒吼道:“你這廝……”

話剛出口,夏銘又想起師父不要惹事的訓教,強壓心中的怒火,對那人怒視一眼,掏出手帕來把鞋上的痰跡擦了,準備繼續走路。

可那青年卻偏要跟夏銘過不去,對夏銘喊道:“喂,你小子剛才說什麼,老子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夏銘真的冒火了,對那人忿忿地說:“這位路人,我和你陌路相逢,無怨無仇。你剛才往我身上擤鼻涕吐痰,我都忍了,你還想生事么?”

那青年哈哈大笑說:“小子,你可背運呀,遇到老子今天感冒了,鼻涕痰特多,你看,又來了。”

說著那青年正對着夏銘的臉就打出一個噴嚏,噴了夏銘一頭一臉的吐沫星子。這次夏銘實在忍不住了,“唰”地一聲從背後拔出佩劍,那青年一看夏銘拔出劍來,一面大喊:“殺人啦,救命呀!”一面跳下毛驢轉身就跑,夏銘則在後面緊追。沒想到那青年的腿腳還挺快,夏銘一時沒追上,正在這時,忽聽有人高喊:“銘兒,住手!”

夏銘一聽是師父的聲音,馬上停下腳步,轉身一看,見石啟騎着馬奔過來。等石教頭騎馬過來,夏銘趕緊給石教頭施禮說:“弟子參見師父。”

石教頭下了馬,那個被夏銘追趕的青年也跑了回來。石啟指着那青年,笑着說:“銘兒,他是我的朋友。我對你的耐性有點不放心,所以特地請他來故意撩撥你,試試你的耐性。”

這時那青年過來向夏銘深施一禮,說:“夏兄,小弟剛才多有冒犯,請多多包涵!”

夏銘沒想到這原來是師父在試探自己,一時呆住了。那青年見夏銘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就說:“夏兄,如果你還生氣的話,就往我身上也吐幾口痰,擤幾把鼻涕。再不行的話,就往我臉上吐也行。”

聽了青年的話,夏銘不由“噗哧”笑出聲來,說:“這位大哥,沒關係,我不怪你。”

那青年笑道:“我們這是不打不相識。其實我就住在勤武館附近的楊槐街,我也見過夏兄,只是夏兄不認識我。”

這時石教頭問夏銘說:“銘兒,剛才你拔劍出來準備殺他嗎?”

夏銘趕緊搖頭說:“不,不!我只是想用劍嚇唬他一下,完全沒有殺他的意思。”說著夏銘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真對不起師父,弟子剛才失去了耐性,一定讓師父失望了吧?”

石啟滿意地點頭說:“不,銘兒,你沒讓我失望。像你這般血氣方剛的年青人,能忍到這個地步,就非常不易了。”說著石教頭拍拍夏銘的肩膀說:“銘兒,你去吧,師父這下放心了。”

夏銘再給師父行一個大禮,說:“師父,弟子這就出發了,請您一定多多保重。”夏銘又向那個青年抱拳說:“這位大哥,咱們後會有期。”

夏銘說完就繼續上路了,石教頭和那個青年在後面一直看着夏銘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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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俠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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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生的牛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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