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李代桃僵我是一條小溪 殘菊愁賦自斷藍色衣袖(下)

第十六回 李代桃僵我是一條小溪 殘菊愁賦自斷藍色衣袖(下)

第二天課間我見鄺薇等人不斷傳遞着看一張稿紙且看過後不斷點頭稱是。我微感奇怪就要過來一看——上面竟寫的是一段抒情散文。

我仔細看了一遍見此文寫得言真語切字裏行間透出一種淡淡的哀愁。我更覺奇怪一問作者更嚇了我一跳——竟是倩倩。我知道倩倩是不大精通於文筆的此文定是她內心情感的迸。於是我從心底就產生了一種想擁有此文的渴望。

我小心翼翼地去和倩倩說:“把你寫的這篇短文送給我好嗎?”“你……你要它幹什麼?”倩倩閃着有些迷惘的大眼睛反問。“我……我是見這篇短文寫得很好所以想收藏起來。我想這對於我是很有益處的。”倩倩點點頭拿過那篇短文把最後一句劃掉重寫了一句然後遞給我。

我看時卻見她把結尾改成了“在煩惱面前瀟洒地笑一笑用瀟洒的笑來面對所有的不快。”我搖搖頭心道:“此文本一悲到底她卻把結尾改了雖似乎有點樂觀卻很是牽強不如不改。”但我並沒有說出我的想法就默默地走回座位把文稿收好。

下午我們在生物實驗室做用顯微鏡觀察洋蔥根尖生長點的實驗。我和大秦在一組但是無論我倆怎麼觀察就是找不到生長點。什麼紡錘體、紡錘絲、前期、後期的就是看不明白。

看多看厭了大秦就亂找些東西製成裝片在顯微鏡下亂看。什麼花葉、花瓣、紙片甚至從指甲里摳出的贓物也放在顯微鏡下看一時只看得“指縫插鋼針嘴裏鑽蟲子。”引得我倆一驚一咋地驚呼。

這時在旁邊那組做實驗的倩倩可能見我們玩得有趣便過來看我們的顯微鏡。誰知一眼看下去竟被唬得一個趔趄眼見要倒。

我連忙一扶手卻正觸在她的胳膊上。甜酥酥、熱乎乎、軟綿綿的一種感覺從手指直流入我的心田。我只覺血流加心跳加快。真想一伸手牽住她的手領她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說出我的心裏話——告訴她我現在的心裏是多麼的矛盾我是多麼多麼地喜歡她。然而我一抬頭卻看見甜甜正向這邊瞅。頓時我只覺我的臉燒得如紅布一般。我默默離開倩倩不敢再看她一眼默默走到顯微鏡前去看裏面的蟲子……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班主任王老師告訴我們下午不上學——以個人為單位去看兒童公園附近的菊展回來后寫一篇作文。

中午我們紅衛的幾個同學在車站等車。倩倩和甜甜站在一起聊着天。我總是自覺不自覺地用眼睛的餘光去窺視。見今天的倩倩和甜甜都穿着一件藍色的外衣。像晴朗的天空似的蔚藍色外衣把倩倩映襯得更加美麗可愛;像藍色水晶一樣淺藍色的外衣把甜甜的身材顯得更加柔美動人。

一時見倩倩向這兒瞅我就忙把眼光收回卻模模糊糊地聽見倩倩對甜甜說:“王思紅瞅你呢!”甜甜似乎露出忸怩的樣子。我的心卻彷彿一葉扁舟掉進大海茫茫四面皆是水不知該向哪方靠?

我們來到菊展現場看到的卻不似想像中萬紫千紅、百花爭艷的場面。但見展室周圍的花草都已凋零滿地落的都是殘枝枯葉、敗花喪柳。一陣秋風吹來那些東西拌着地上的塵土飛得到處都是。

展室左邊建有小橋流水、假山瀑布。其時瀑布已經無水只看得出一塊豎立的石板還彷彿留有往日沖刷的痕迹。小橋尚在橋下卻無流水只剩下淺淺的而且已經落滿落花、落葉的灰濛濛的一潭死水。還好水中還隱約可見有幾條小魚只是都半死不活地爬在水底的石粒上。

展室內確是有三十幾盆菊花。因我很少見到菊花於是便細細地賞什麼“虎嘯”、“佛手”的邊看邊問。等看過一遍竟沒覺得有一盆悅目就隨眾人亂鬨哄地進了公園。

公園也已不似月前來時的熱鬧。遊人少開放的玩物亦少。故地重遊增添的卻只是傷感。白草哲卻是個活躍人物又花錢買了幾袋瓜子分給大家。

我和甜甜各被分了些瓜子於是就邊走邊吃。甜甜走了一會兒問我:“這篇賞菊的作文你說怎麼寫才好?”我道:“我看到的是滿目蒼涼心中感到陣陣凄涼。我想應以‘愁’為這篇文章的主題。”

甜甜又道:“我曾彷彿聽到過‘菊殘猶有傲霜枝’和‘秋菊能耐寒’等贊菊的名句怎麼現在只是初秋時節咱們這兒的菊花在室內尚且無精打采呢?”我笑笑道:“是啊《紅樓夢》中的林黛玉還說過‘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的句子呢!我想可能是因為品種和地點不同的原因吧!”

甜甜不再問什麼只是和我默默地向前走。一會兒我見她手中的瓜子快吃完了就把我省下的瓜子遞給她。她接過來什麼也沒說。我們又向前走去……

“白草哲……他們呢?”忽然甜甜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我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咱們回去找他們玩。”於是我們向來路走去。這時前面走來幾個女孩子其中一個小聲道:“看——人家都雙雙對對的!”我心裏嘆道:“這一對恐怕不長久了!”

2路車站同學們在等車。甜甜對我說:“咱們去坐1o路車吧?2路雖然比1o路多些但還得倒車。”我點點頭於是就招呼道:“有坐1o路車的嗎?跟我走。”大秦走了過來。倩倩向前邁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我看着她心中一陣難過真想拉着她一起走。終於我和甜甜、大秦來到1o路車站。我站住腳向來路望去遠遠看見倩倩還站在那裏只是遠了看不清臉只看見一片蔚藍色的影子……

1o路車來了車裏早已擠滿了人。我使勁一推甜甜把她推上車。看大秦時他已跑向了中門。我於是連忙上車。

公共汽車腆着快要脹破的肚子蹣跚地向前拖着步。它肚子裏的人像沒有間苗的莊稼密密地種在一起。每一個人都被夾在人群的罅隙中出不來進不去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太陽光從窗口射進車內照在人們的臉上。只見他們伸着脖子臉上的肌肉來回扭動着像在告訴周圍的人:能不能稍微向外挪一挪。但那是不可能的車廂內恐怕一根針也插不進去了。我的心已被擠出了車廂飛進了那片蔚藍色的天空中……

紅衛終於到了我和甜甜走下車來卻沒有見到大秦。我不禁心中疑惑和甜甜猜測着:大秦不是沒擠上車就是坐錯了站。我心裏隱隱覺得有些對不起大秦。

走到我們兩家的岔路口我對甜甜說:“我送你回家呀?”甜甜搖搖頭說:“不用了你也很累了先回去吧!”我於是一個人慢慢向家走去。

我走了幾步忽然想到:“如果換做是倩倩我不會問是否要送她回家肯定會把她送到家的。”想到這裏心中不禁一顫轉頭向甜甜走的方向望去——她卻已經去得遠了視野里只剩下一個淺藍色的背影……

夜深了我還在構思着這次賞菊的文章。倩倩和甜甜藍色的影子已經把我手中的作文本映藍。我在日記本中拿出倩倩寫的那段悲傷的文字。讀物思人物在人離不禁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一時又想起在錢如海家見到的一叫《藍色衣袖》的詩其詩意正能體現我現在的心情。只是只記得第一小節的四句一時興起就狗尾續貂地補齊一和倩倩的悲文一同寫入了我對賞菊的感受:

殘菊愁賦

我只能說我來晚了。昔日盛開的菊花今大都凋謝;室內幾盆倖存兒也已無昔日風采。我無心觀賞室內的“存者”走出花室滿眼的卻是已經殘缺的“千資百態”。唉它們也曾有過輝煌的過去但此時卻只能隨風飄蕩。黛玉的花鋤已和它們無緣留下給我的只是東流的春水。

我們已近成熟加上促進我們成熟的時代。我們有對事業的追求我們更有屬於自己的朦朧的思潮……

十七歲了我得到了什麼?曲折的人生路沒留下我漫漫腳印;漆漆的黑夜裏卻總是我無盡的哀愁。奮鬥了十年還無我馳騁的戰場;四百度的鏡片反射出渴望的光芒。一無所有的我整天朝思暮想着事業的成功。

一位同學在她的《抒愁》中曾經這樣寫到:我走在憂愁的路上心情隨着風兒飄蕩;我慢慢地在坎坷上走着輕輕地品嘗着人生。啊!憂愁時常圍繞着我讓我無法解脫。我想哭我想喊但我卻無法把它表達。我默默地忍受着我遭到的一切煎熬總希望有一天統統地爆但此時我只能不斷地訴說著一句話:“輕輕的我走來我走了輕輕的不帶走一絲雲彩……”

“十六歲的花只開一次”十七歲的花又何曾重開?第二性徵的出現迫使我們欣賞異性。丘比特的神箭已經射向我們。風雨相伴的夢想時常纏繞着我。我追求着本不屬於我的另一半。飄渺的夢幻無情的現實打上我心靈的烙印:

“我是一條冰涸的小溪

繞過你站立的山頭。

在那晴朗的冬日

有許多濃雲的午後。”

你是一個藍色的精靈

揮舞着你那藍色的衣袖。

當我溫柔地走過

你把頭調向東方。

藍色的衣袖

沐浴着七彩霞光。

我人生的樹碑上

始終刻着你藍色的衣袖……

我是乞丐我又是皇帝追求可以使我由乞丐走向皇帝。我幼稚我又成熟憂愁是我成熟的證人。我們擁有金子一般的年華如含苞的“佛手”;我們同樣有悲哀的情感卻如欲謝的“虎嘯”。

殘菊隨風去矣此愁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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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青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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