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晃眼八十年
……
兩年後，將潛完者法庭大整頓完畢的林正志卸任了大法官職務，將大法官的位置交給了看上去只有十九歲的布朗寧，對心怡已久的李佳悅求婚。
令徐圖大跌眼鏡的是，李佳悅拒絕了。
林正志失望追問：“難道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李佳悅回答：“我愛你，很愛你，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你都特么快成神仙了，我倆合適不到一塊去。”
林正志急了，拉着要走的傷心姑娘說：“沒關係啊，誰說神仙不能娶凡人，我就要娶你。”
這話一出，李佳悅態度立馬堅定無比：“凡人能活多長時間，神仙能活多長時間，凡人會變老，神仙會不會變老？我不會嫁你的，我們是兩個不同的物種，就像貓不能嫁給狗一樣，一時的新鮮過去，誰瞧誰都不會過眼，與其是這樣的結局，還不如不開始。”
李佳悅撒着淚走了，林正志痛苦萬分問徐圖：“為什麼這樣啊？”
徐圖很懂地說道：“就不該說‘誰說神仙不能娶凡人’這句話。”
林正志：“什麼意思？”
徐圖：“這豈不是承認自己是神仙，她是凡人嗎。”
林正志：“不好嗎？”
徐圖：“好嗎？”
“……”林正志揪頭髮，“神話故事裏不是這樣演的啊。”
徐圖道：“我們的世界不是神話世界，李佳悅那姑娘話很理智，說的是對的，你現在喜歡她愛她只是現在的她，等她七老八十老態龍鍾了，你還是個翩翩少年郎，別說你還會不會愛，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林正志：“……不懂。”
徐圖老神在在：“不能一起慢慢變老，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呢？”
林正志：“有意思沒意思也要過着看看，還沒開始怎麼知道沒意思。”
徐圖：“你這種思維要不得，典型的不顧後果的享樂主義，人家姑娘追的是長久，白頭偕老，目光長遠，你呢，就一鼠目寸光，不和你說了，說多了沒意思。”
林正志拉住徐圖不讓走，怒道：“那你為什麼要娶趙草，你們兩個……不也是神仙和凡人。”
徐圖道：“我不是神仙，我會死。”
林正志一怔：“嗯？！”
在林正志眼裏，徐圖的身體和別人是不同的，線條更多更密不說，其生命線也是看不到盡頭的，他抓着徐圖衣袖喃喃道：“可我也看不到你生命的終點啊！”
徐圖道：“想死的時候自然就會死去。”
徐圖離開了，林正志一臉懵逼地想：什麼意思，什麼是想死的時候自然就會死去。過了好一會，他才恍然大悟：“不是吧，你還會自殺？”
又過了一會，林正志突然跺腳：“卧槽，正事沒商量呢，研究一下量子界到底是個啥玩意啊？”
他連忙開啟量子界功能，看着滿世界的線條尋找徐圖的那根線，卻發現徐圖的那根線已是連到另外的空間去了。
他不敢破空過去，實是因為不管怎麼破空，所要抵達的空間都是那個劍聖林正志所在的修仙空間，每次嘗試都能感覺到量子界的強烈波動，整個意識都會引起強烈的動蕩，最後只能老實的縮在當前的主空間裏。
……
又是五年，平行世界。
徐圖、趙草、徐界和莫語一起吃飯，夕陽西下，餘暉映在院子裏。
四人悠閑自在地喝着小酒。
徐界道：“真準備在空間裏遊歷？”
徐圖笑道：“總要找些事做吧，走一走看一看管一管，這就是我們兩個未來的人生。”
徐界道：“前段時間在那邊遇到了林正志，那小子無所事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老子遇到他差點被纏的沒法回來，天天拉着我研究量子界的事，對量子界，你到底有什麼看法？”
徐圖道：“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書，爸，你說世界還有更高的維度嗎？”
徐界翻白眼：“莫問我，在學問上老子就是一白痴。”
莫語捂嘴笑，這些年心寬體就胖，她也不在意，笑道：“哪有人說自己是白痴的，傻樣。”
徐界賤賤地道：“你不就喜歡我這傻樣么。”
徐圖受不了，“老夫老妻的還這麼膩歪，酸死人了。”
徐界一腳踢過去：“滾，老子可沒邀請你來，咱們的幸福你懂個屁。”
趙草在一旁傻樂，“爸，他在心裏罵您呢。”
徐圖：“我去……”
徐界大怒，追着徐圖一陣好揍。
夜深，父子倆在院子裏喝着茶。
徐界憂慮道：“對量子界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就這麼放着真有點不放心。”
徐圖：“有更高維度的生物嗎？”
徐界沒好氣地道：“怎麼又提這，欺負老子沒文化？”
徐圖笑道：“不是，我在想啊，要是量子界是更高維度的生命丟過來的會是什麼意思。”
徐界：“這些我不懂，沒法揣測。”
徐圖嘆道：“是啊，揣測不了，所以我也沒有什麼想法。”
徐界：“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沒多少年好活了，我就一心一意照顧好你媽就行了，你自己就看着辦吧。對了，話說回來，都好些年了，你長相沒怎麼變，不會是長生不老了吧。”
徐圖苦惱道：“我也不想，想變不給變，真是煩。”
徐界鄙夷道：“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你還覺得煩，你這人有夠矯情。”
徐圖：“不是，我是真煩。”
徐界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拍拍徐圖的肩，安慰道：“放心，趙草不是普通女人，她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好好對她就行了。”
徐圖點點頭：“我會陪她一起走的。”
徐界輕輕嗯了一聲才會過意：“一起走是什麼意思？”
徐圖笑道：“人有死才有終，這才是完美的人生。”
徐界愣了好半天才道：“不愧是老子兒子，想法都是一樣的。”
徐圖愣道：“你……也這樣想？”
徐界道：“我沒有什麼無盡的生命，能照顧你媽走完一生就非常滿足了，她啊，就是我人生的句號，很圓滿呢！兒子啊，潛完者也是人，和別人沒什麼不同，別太把潛完者太當一回事了。”
徐圖若有所思，“是啊，都是一樣的。”
又住了三天，徐圖攜妻子趙草離開，踏上了空間旅行的路途，在眾多空間留下了神仙俠侶的名頭。
八十年後，趙草在主空間過逝，死時抓着仍然年輕的徐圖道：“我這輩子很幸福，非常幸福，別死，等我投了胎重新來找你。”
沒有人能躲過趙草的讀心，徐圖也不能，徐圖是怎麼想的，趙草怎麼會不清楚。
徐圖將趙草的手捂在臉上，含淚道：“好，我等你回來。”
趙草帶笑離開了。
兩人沒有孩子，問題出在徐圖的身體上，有得必有失，完美的身體擁有漫長的生命，註定無法擁有後代，符合遺傳學和進化論。
生命的延續在於有限的生命，當生命不再是有限的，基因會出現一個片段，告訴身體：我不需要繁衍，不需要後代，因為我是永生的。
悲痛的徐圖找到了孤獨的林正志，告訴林正志：“當初我的觀點錯了，應該勸你將李佳悅追到手。”
林正志無悲無喜，淡淡問：“為什麼？”
徐圖道：“朝夕相處，能夠接受容貌的緩慢變化，能適應。”
林正志道：“你和趙草走過八十年得出來的結論？”
徐圖點頭：“是的。”
林正志搖頭：“可我認為當初的你是對的，現在的你是錯的。”
徐圖不解，林正志道：“不想騙你，趙草走時我在看着，我看到了她的內心充滿了痛苦，她悲傷於不能再陪着你，愧疚於自己不夠強大，沒能強強聯合生下一個孩子，另外還擔憂你殉情的心思。”
徐圖默然，“我解釋過，沒孩子是我的問題。”
林正志道：“她不會信的，在她看來，那是安慰她的話，即使她會讀心也不會信，有時候主觀思想會蒙蔽真相。”
徐圖喃喃道：“她真的很痛苦嗎？”
林正志微微點頭：“是的。”
徐圖：“為什麼要告訴我？”
林正志道：“因為我不爽，因為我悲傷，看到她內心如此痛苦還要說著很幸福的話，我就為我們的未來感到絕望。”
徐圖痛苦閉眼：“她可以直接說的。”
林正志道：“還不明白嗎？她是不希望你痛苦啊，更不希望你為了她去做傻事，而且……她最後的願望真希望世上真有投胎。”
徐圖張了張嘴，最後卻道：“走吧，去喝點酒。”
林正志道：“喝酒可以，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徐圖：“什麼事？”
林正志：“咱倆相依為命吧，不然人生太難熬了，龍團的老人也都走了。”
徐圖：“想勸我不死嗎？”
林正志：“自殺是最懦弱的行為。”
“走吧，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