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勸說（下）
兩人隨即保持了沉默，紅彤彤的太陽到了西方，劍聖林正志才悠悠開口。
“你的意思是另一個我在召喚我。”
“是的。”
“然後會和他合二為一？”
“是的。”
“他如此強大？為什麼不是我吞噬他？”
徐圖微微一怔：“想了半天就是在想這？”
劍聖林正志握劍的手緊了緊：“不然呢？”
徐圖苦笑，“誰吞噬誰其實不重要的。”
“那什麼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合二為一后不再有形體。”徐圖頓了頓，見劍聖林正志沒有開口的意思，繼續說道：“你們將會成為意識體，和天地合二為一。”
會不會真成為意識體徐圖沒有把握，林正志雖然很肯定，但是他還抱有一絲疑惑，只是當著劍聖林正志的面不能說些可能的話。
劍聖林正志道：“我苦修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徐圖沒法替劍聖林正志回答，當一個人抱着一生的追求去努力，眼看成功在即，到頭來突然發現自己所追求的東西完全沒意義，整個人會崩潰的。
他沉思良久才道：“對於整個空間和宇宙來說，人太過渺小，個人的追求改變不了空間和宇宙的既定軌跡，哪怕是成為意識體的存在，也不可能是永遠的存在，想通這一點，我們就沒必要在一些事情上太過執着，在我個人看來，短暫的人生才會有精彩，漫長的人生只會是枯燥的人生，追求不必遠大，應該在有限的時間裏滿足精神的需求，這樣就足夠了。”
劍聖林正志望向徐圖：“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足夠強大，你將擁有的時光勢必不短，你的追求又是什麼？”
徐圖笑道：“和自己的女人快樂地過完一輩子，這就是我的需求。”
劍聖林正志怔住，對他而言，徐圖的需求太過無聊，太過微不足道。
徐圖道：“我是一個和死無緣的人……”
最初莫名其妙的被動避禍能力，到無霎這種強大的能力，再到控制時間，徐圖遇到的危險都不足以破開這些能力威脅到生命，即使有，也可以用時間倒流來改變。
所以徐圖才會說自己和死無緣。
徐圖道：“不是避禍，是禍根本無法威脅到我，所以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被意外奪走生命，只能是真正走到生命的盡頭，所以可以肯定，我能活的時間比別人要長，長多少取決於身體情況。”
說到這徐圖微微一愣，心想我會不會活個幾百歲？
這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隨即丟到腦後，他笑道：“我不會去定遠大的目標，只會定一些小目標，讓人生充滿意義就行了。”
看不出劍聖林正志神色變化，“另一個我是什麼想法？”
徐圖想到林正志不由一笑：“他可不想你去找他，比我看的更透徹。”
劍聖林正志道：“可為什麼召喚我？”
“不是他召喚你。”徐圖想着還要解釋量子界不由頭大，“一時半會解釋不清。”
劍聖林正志：“那就慢慢解釋。”
兩天後，劍聖林正志枯坐在峰頂，他已經了解了另一個自己強大的原因，但由於知識限制了理解力，反把人給搞糊塗了，這個空間最強大的男人心中一片茫然。
徐圖解釋的也累，毫無戒心的在石屋裏睡覺。
又過一天，劍聖林正志理清了思路，“你們了解的也只是片面。”
徐圖不否認，對空間的了解甚至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
劍聖林正志道：“還有人在搞事。”
徐圖愣了愣。
劍聖林正志：“照你所說，我們的人生是被人操控着。”
徐圖：“也許是這樣，所以我來勸你不要飛升，你們不合二為一也就破解了。”
劍聖林正志搖搖頭：“不，我要找到他們，滅了他們。”
徐圖愕然，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大哥，您這信心從哪裏來的？
劍聖林正志：“我不甘心，我要看到更廣闊的世界，這裏只應該是我的起點。”
徐圖：“……”
“我要飛升，不是飛到上界，我要飛到想去的任何一個世界，我要找到那個控制我們的世界，將他斬殺在劍下。”
劍聖林正志猛地轉頭看向徐圖，眼中劍光縱橫，“你在世界裏來去自如，我羨慕之，想與你領教一二。”
徐圖：“……”
劍聖林正志長身而起：“在你來之前，我以為自己到了巔峰，前無可進，只能飛升，現在知道了自己還有不如，所以我需要找到修鍊方向的突破口，做到能掌握飛升的方向，上界我不去了，我要去別的世界，請徐兄賜教。”
徐圖眉頭緊鎖：“做不到的。”
劍聖林正志：“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事在人為。”
“好一個事在人為。”徐圖從背後抽出刀：“我做到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而是這把刀。”
劍聖林正志微微一怔，徐圖不等他說話，說道：“我是靠着這把刀過來的。”
劍聖林正志失望了，呆立良久，身周突然狂風大作，衣襟獵獵起舞，“那我來領教這把刀。”
“嗆！”
長劍出鞘，朝天而舉。
天地頓時色變，一道黑色閃電從天而降，落在劍尖，劍聖林正志頓時籠罩在雷電中，而劈下的黑色閃電並沒有消失，一頭在天，一頭在劍聖林正志身上，這讓劍聖林正志看上去如同和天地連在一起。
徐圖吃了一驚，連忙跳起。
劍聖林正志喝道：“雷獄。”
閃電變雷霆，整座山峰都在雷電之中。
徐圖眼前一片熾亮，身體酥麻，目不視物，隱約中似有無數的小光點射過來。
心頭警鐘長鳴。
徐圖大驚，時間停止。
這時徐圖才看清雷霆中有無數個姿態各異的劍聖林正志，或者說他在雷霆的電須當中，雷電走到哪他便在哪，雷電有多快他就有多快，而此時最近的劍劍尖已觸到了心口肌膚上，其它方向更是被無數的劍聖林正志佈滿，每一把劍都指向身體某一處。
因為太快的原因，這許多劍聖林正志其實都是真實的，時間停止的一瞬，明明是不同時段的移動身影卻同時出現在了時間停止的這一刻。
這說明劍聖林正志的移動是和雷霆的速度是一致的，極為接近光速。
徐圖冷汗都下來了，真特么太凶了。
也就在這時，徐圖看到其中一個劍聖林正志的眼睛閃吧了一下，心突的一跳，汗毛炸立，完全是本能地將時間停止改為了時間倒流。
心念起的同時，雷電和劍光如同一張網穿梭過身體，連子彈都難以破防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頭飛到半空也裂開成十幾瓣，下一刻百碎的身體倒行，重新組合，畫面逆轉……
……
“那我來領教這把刀。”劍聖林正志說完拔劍，劍出鞘一半停住，神色驚愕。
徐圖冷汗涔涔，時間是倒流回來了，記憶卻有了極小段的空白，空白來自於劍光臨體的那一刻，很奇妙的感覺，按道理記憶缺失是本人很難感覺到的，可徐圖偏偏知道，那段失憶的極小片段代表着死亡。
瞬間死亡。
徐圖明白，如果不是心念動的極快，在死亡前起了念，自己很可能是連時間倒流都使用不出來的。
而且死亡代表了精神力的終止，所以原本要將時間倒流回五分鐘前，結果卻只倒流回了幾秒鐘。
“我應該是出手了。”劍聖林正志難掩神色變化，劍出一半又回了鞘。
徐圖更是吃驚，“什麼意思？”
劍聖林正志盯着徐圖道：“我應該出過手，並且殺了你。”
“……”徐圖心裏當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情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時間倒流中保存記憶，哪怕是朦朧的懷疑的，看來對方說窺破天道是真有一定道理，他很是感嘆地道：“這就是我不死的原因。”
這話說了其實等於沒說，徐圖沒打算和對方解釋自己的能力。
劍聖林正志若有所思。
山頂上一時只剩下風聲。
過了半刻，劍聖林正志再次拔劍，這次劍拔的很慢，“有點意思，請再賜教。”
時間停止。
徐圖在劍聖林正志話出口的瞬間就將時間給停了，毫不猶豫地衝過去一刀斬下，然後飛速退回到原地。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劍聖林正志擺脫了時間停止，出鞘過程中的長劍“叮”的一聲斷成兩截。
劍聖林正志看着手中半截長劍怔怔無語。
徐圖道：“不用賜教了，我接不下你的劍，但是能讓你無法出劍。”
一刀斬劍不斬人，已是刀下留情。
劍聖林正志猛然將長劍甩出，斷劍飛出遙遠天際，墜進雲層，不知落向何處。
“我敗了。”劍聖林正志淡淡道：“沒想到我也有不能出劍的時候。”
挫敗感充斥心間，“在你面前，再強大的劍又有什麼意義，不練劍了。”
徐圖一愣：“不練劍練什麼？”
劍聖林正志：“劍斷了就練人。”
“練人？”
“我要把自己練成這片天，練成天道。”
徐圖嘴角抽了抽，“挺好。”
“挺好？呵呵……”劍聖林正志笑着，腳踏虛空走出峰頂。
徐圖大聲問道：“還飛升嗎？”
劍聖林正志沒有回頭，聲音悠悠傳回來：“也許會也許不會。”
身影漸漸遠去，天劍道宗內響起一個聲音：“即日起林天鶴繼任宗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