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包藏禍心
桓齮和成蛟激戰之際,王翦率領的兩萬輕騎兵作為嬴政的先頭部隊趕到了戰場。三日之後,秦將張唐率軍六萬人馬趕到。幾人合力擊退了成蛟和梵於期,成蛟退回了屯留。
魏繚見了嬴傒,說明了來意,嬴傒道:
“先生來此之前,宮中已經有人來過了!”
“庶長是嬴姓宗親中流砥柱,又手握兵權,深得大王器重,想必心中早有主見了吧?”魏繚道。
“先生不是第一次來了,無需多講,我嬴傒不會助紂為虐,也不會聽人擺佈!”嬴傒冷冷道。
“大王即將入城,與上將軍兵臨城下之際,還望庶長表明立場,襄助大王平叛內亂,以免禍水蔓延,殃及無辜!”魏繚道。
魏繚說完后離開了藍田大營,前往驪山大營去找蒙恬。
嬴政率領十二萬大軍直奔蒲阪陘,在渡過黃河前的一個時辰,蒙恬拿下了蒲阪陘渡口關隘。此時蒙恬人手不多,但他憑藉蒙驁之孫的名聲,和魏繚一起動員了驪山大營中退役的老兵近千人,一起突襲了蒲阪陘,拿下了關隘。
嬴政率領大軍兵臨咸陽城下之際,城門令堅守大門不開,雙方形成了對峙。而此時嬴傒按兵不動,兩不相助,毫無動靜。消息很快傳到了呂不韋耳中,呂不韋帶領家兵若干,在熱秀和烈秀的掩護下,一路衝出圍堵,趕往城門而來。
看管丞相府的禁衛軍首領將呂不韋衝出相府的消息彙報了華陽夫人,華陽夫人聞后對羋宸和羋啟道:
“罷了罷了!你二人去城門口迎接大王吧!”
呂不韋到了城門下,與城門令僵持不下之際,羋姓兄弟二人來了。羋宸和羋啟跪着迎接嬴政入了城,呂不韋跟着嬴政一直進了咸陽宮大殿,下令文武百官立即入朝覲見。
此時嬴政仍未親政,諸事由呂不韋決斷,升朝之際,呂不韋只講成蛟叛亂,並未言及羋姓核心人物。
成蛟退至屯留之後,趙國丞相郭開來向成蛟說降,成蛟猶豫不決。嬴政進了咸陽城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成蛟和梵於期耳中,成蛟遂投降了趙國。梵於期和秦刃密謀準備殺掉成蛟。二人還未下手,當日深夜,成蛟手下的將領楊端和打開了屯留邑的大門,放進了桓齮大軍。亂軍之中,成蛟意欲逃亡趙國,梵於期見機殺了成蛟,砍下了他的頭。秦刃本欲逃走,經梵於期勸阻,二人夥同兩名都尉,打算以成蛟的頭顱一起向秦王邀功。至此,成蛟之亂宣告完全失敗。
桓齮將梵於期和秦刃等人押解至咸陽,因梵於期身份特殊,呂不韋第一個單獨審問了他。
“出征之前,本相已有密令傳達於你,何故遲遲不動手?”呂不韋問道。
“罪人回稟丞相,反賊成蛟不信任罪臣,罪人難以獨自靠近,且成蛟身邊有墨家高手護衛,罪人一時難以得手,此為其一;其二,成蛟大軍之中不凡親信,罪人擔心,一旦成蛟身亡,恐激起兵變,也有可能引發咸陽城中驟變,當時丞相身在咸陽,罪人心繫丞相安危,亦不敢貿然行動!”梵於期道。
“你所言墨家高手,指的是秦刃嗎?”呂不韋想了想問道。
“正是!反賊成蛟降趙之際,秦大俠執意不從,罪人因此暗中與他商議,合力拿下賊首成蛟,正欲動手之際,沒想到楊端和搶先一步打開了城門。此事有二位都尉可以作證,望丞相明查!”
“秦刃此人是何人?你又怎知他是墨家高人?”
“罪人慾謀成蛟,自然要了解他身邊的人,聽說秦刃是成蛟的師父。罪人本是江湖出身,秦刃大名在關中一帶江湖上無人不知!秦大俠乃墨家巨子秦非子之子,久居秦國,不願反秦而降趙,因而與罪人達成了一致!”
“他又怎會成為成蛟的師父?”
“這個┄┄”梵於期猶豫了一下道:
“罪人就說不清了!”
“今日暫且到此,眼下你仍是待罪之身,待本相查明后自會還你清白!”呂不韋說完對守衛道:
“待他下去吧!”
梵於期既不是華陽夫人的人,也是不嬴政的人,一早就存了兩條心,鋪好了退路,故而不怕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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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韋審問。
赤巴帶人逃回了楚國,黃歇聞知成蛟之亂失敗,心中仍不死心,遂找叫來李園商議。
“嬴政不除,我心中不安,你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黃歇對李園道。
“夫人垮了,我等能依靠的也只有吠陀教了!”李園答道。
“我看赤巴等人也沒什麼大本事嘛!”
“赤巴在教中地位不高,自然沒什麼大本事!要是能請得教中更厲害的人出馬,殺了嬴政一人肯定沒問題!”
“那能嗎?”
“嗯┄┄如今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什麼辦法?”
“大人不是準備好了三百美女進獻給吠陀教嗎?這次就給一百,倘若他們問起來,就說給秦王嬴政劫走了!那吠陀教人處在深山之中,搞不清情況的,我們編個說法,他們必然容易相信!”
“你是說借禍於嬴政?”
“大人你想啊,我等去往昆崙山,本來就經過秦地,有時還要繞路,美女被秦人半路劫走了不是很正常嗎?但我們說的時候不這麼說,就說那嬴政執意與吠陀教為敵,必須要除去,否則以後送不了美女了!”
“高!高明!”黃歇聞后暗喜道。
時間不長,成蛟之亂的涉案人員一一定案,呂不韋命人將案稿送給了嬴政御覽。嬴政看完之後,命人請來了呂不韋。
“寡人有些看不明白,特請仲父前來指教!”嬴政見了呂不韋道。
“微臣不敢,請大王垂問!”呂不韋揖道。
“仲父向來賞罰分明,可寡人怎麼覺得仲父有功的不賞,有過的未罰呢?”
“請大王明言!”
“梵於期和秦刃手刃成蛟有功,仲父不賞,反將其拘禁下獄,卻沒有明確的理由,此為何故?”
“梵於期帶兵出征之際,微臣曾有明確授意,只要成蛟露出反心,立即格殺,但他遲遲沒有動手,而是等到成蛟敗局已定才下手,微臣以為,此人不可信任!”
“寡人聽說仲父親自審問過他,想必他也有解釋,如果梵於期果真有罪,就該明示問斬,而非僅僅下獄!”
呂不韋猶豫了一下,隨即道:“全憑大王定奪!”
“仲父不必屈從寡人,有話只管講!”嬴政見狀道。
“梵於期的底細微臣尚未查明,那秦刃本是嫪毐的門客,身份特殊,微臣觀此二人面相,覺得並非善類,故而暫且拘禁此二人!”
“這麼說仲父斷案,憑的是感覺了?”
“正是!”
“我大秦自有律法,仲父不依律辦事,這算是給寡人的交代嗎?”
“證據和理由不過是給世人看的,世人如果想要,微臣給一個理由就是了,但微臣怎麼能糊弄大王呢?況且大王是王者,王者有自己的意志,臣替大王辦事,體現的是大王的意志,在秦法之內,又何必一定要理由呢?”
“仲父既然這麼說,那就把他們都放了吧!”嬴政隨口說道。
“微臣領命!”
“成蛟之亂,羋姓外戚多有牽涉其中,仲父又為何一個不追究?”
“謀反之罪,牽連着亦是重罪!羋姓之人日後有大用,此時不能動!”
“哼!仲父辦案,還真是體現了自己的意志!”嬴政冷笑道。
“微臣不敢!”
“仲父心裏明白,單憑成蛟如何能夠謀反?仲父不追究他背後真正的主謀,混淆是非,寡人今日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大王以為是非是什麼?秦法能代表是非嗎?”呂不韋突然問道。
嬴政一愣,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聽呂不韋接着道:
“大王的意志就是是非!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非皆由王者而定!如果王的意志和天下萬民相同,就是天下太平的徵兆;如果王的意志和天下萬民相背,就是天下動蕩的根源;如果王的意志和少數人相左,大王完全可以體現自己的意志!”
嬴政想了想道:“謝仲父教誨!”
“不敢!”
“國中出了如此大事,仲父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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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有責任嗎?”嬴政突然道。
“臣┄┄的確有責任!”呂不韋遲疑道。
“看來仲父掌政,也不是萬無一失嘛!”嬴政冷冷道。
數日之後,呂不韋頒佈了嬴政聖旨,言成蛟生母香蘭夫人教子無方,幽禁冷宮,華陽夫人連帶受罪,移居清華宮;羋姓兄弟等人有失察之過,大多官降一級;梵於期和秦刃功過相抵,釋放了二人,並保留了梵於期的官職。
華陽夫人先失了子楚,此番又失了成蛟,心灰意冷之際,將視線轉向了嫪毐。因媚聖弟子傲玉喪命,華陽夫人覺得難辭其咎,決定向媚聖辭去媚主一職。
嫪毐雖未受到牽連,但秦刃的出現和華陽夫人的話引起了呂不韋的警惕,呂不韋動了要除嫪毐的心,便暗中派人監視長信侯府。華陽夫人聽了呂不韋的話后,覺得嫪毐殺害子楚的可能性更大,比呂不韋更想除掉嫪毐,但她心中明白,只要有趙姬在,要除嫪毐並不容易。
黃歇和李園得知梵於期並未受到牽連后,派人聯絡了梵於期,並要求他配合除掉嬴政。梵於期失了華陽夫人這個靠山,便將目光轉向了嫪毐,此時秦刃也回到了嫪毐身邊。
梵於期和秦刃二人與嫪毐往來密切,被羋姓兄弟看在眼裏,羋宸在探望華陽夫人之際告訴了她。華陽夫人立即心生一計,對羋宸道:
“嫪毐早有反心,你只需在梵於期面前提一提,他和秦刃必定會勸他造反!”
“此事容易,夫人放心,就等着看好戲吧!”羋宸高興道。
“你和羋啟必須置身事外,此番是借刀殺人,可要記住了!”
“弟弟明白!”羋宸應道。
梵於期和秦刃雖然得以僥倖倖免,但心中並不踏實,而且梵於期早已得了李園授意,再經羋宸和羋啟暗示,策反嫪毐,可謂正中下懷。
梵於期和秦刃一商量,這一日正午,秦刃見了嫪毐道:
“大人!在下就要離開了,特來與大人道別!”
“怎麼啦?好端端的怎麼要走啦?”嫪毐疑道。
“在下要是再呆在這裏,可就是把長信侯害了!”
“此話怎講?”
“丞相早已懷疑在下了,不光懷疑在下,而且還懷疑大人是成蛟同黨呢,只是礙於大人位高權重,不便羅織罪名而已!在下被下獄時多番遭人逼供,要在下交代長信侯參與謀反之事,但在下矢口否認,雖遭拷打亦不肯屈服,故而平安無事!”
“有這等事?你為何不早說?”
“在下本來想說的,但怕因此造成大人與丞相為敵,故而隱忍至今,但現在看來,丞相的刀已經伸到長信侯的府上了,在下不得不說!”
“你是不是有所察覺?快告訴我!”
“這幾日天天有人監視大人的府邸,大人沒有察覺?”
“當真?若是真有此事,我嫪毐定饒不了他呂不韋!”
“大人若是不信,且跟我出門一趟,我指給大人看就是了!”
“走!他奶奶的!”嫪毐說著就起身站了起來。
二人出門逛了一圈,嫪毐發覺,果然有人暗中監視,於是又回到了府上。回來之時,正好開飯,嫪毐便讓秦刃坐下吃飯。二人剛剛坐下不久,梵於期來了。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又幾杯酒下肚了,梵於期道:
“我聽說成蛟之事,指認長信侯的人不在少數,但苦於無憑無據,丞相才無法下手!”
“此事千真萬確,大人不能不防啊!”秦刃道。
“在下聽說,長信侯就是丞相的下一個目標!大人你想想啊,羋姓倒了,要是丞相再少了長信侯這樣的勁敵,那他在秦國豈不是一手遮天嗎?”梵於期道。
“哼!他呂不韋想動老子的心思,就等下輩子吧!”嫪毐怒道。
嫪毐本不知天高地厚,此時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卻見不得光,心中十分不平,本來就反意日盛,得知呂不韋暗中監視他的府邸后,當即就向梵於期和秦刃表明了反心。梵於期立即派人將嫪毐之事告訴了李園,李園聞后大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