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穆振魂歸
梨心是壽康苑的大丫頭,聰明伶俐,很會察言觀色,她既然特彆強調溫玄,證明她發現當時不對勁。
這一刻,穆然什麼也聽不進去,她揪住溫玄,“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對祖母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送七小姐回去。”溫玄回身扶着翠縷打算離開。
穆然拉住溫玄,不讓他走,“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
翠縷一把推開穆然,“穆小姐自重,坊間誰不知道你一心覬覦我家侯爺,別說你是個嫁不出去的災星,就算你是個福星,我家侯爺也看不上你,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裏出醜了。”
穆然被她一推,狠狠地撞在柱子上,她上來就是一巴掌,“我跟他說話,輪的到你在這裏啰里啰嗦?滾開。今天不管是給祖母還是給我,他必須有個交代,否則......”
“否則什麼?穆小姐要以死相逼嗎?”玉明溪扭着細腰走了過來,“幾年前我就告訴你了,你與侯爺不可能,是你自己執迷不悟,鬧了這麼多年的笑話,還看不清事實。”
這時君歌走過來,上來就給了玉明溪一腳,玉明溪剛想還手,奈何溫玄在,她還不能暴露自己會武功。
“你們侯府合夥起來欺負我家小姐?哼,溫木頭,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認為你變好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豬狗不如,你不要忘記,我們小姐今日局面是誰造成的?”君歌生氣極了,溫玄竟然任由兩個小妾欺負穆然。
玉明溪的丫頭和翠縷的丫頭平日也是水火不容,可今日面對外敵,倒是齊心協力的很。
幾個人圍住君歌就是一頓撕扯。
溫玄頭痛,一聲喝住大家,“住手。”
他想起穆振的話,這算不算是個與穆然一刀兩斷的好機會,“不要在這裏鬧了,我現在已經有了孩子,不想再辜負她們母子,”
“你從前.....”
“從前穆府的地位特殊,我也想借你翻身,現在我已經翻身了,而你再無利用價值。到此為止了。”溫玄轉身。
這時,門口嘈雜,穆振提着劍沖了進來,侯府的家丁也不敢攔,都不遠不近地跟來。
看見君歌被幾個丫頭圍着,衣着不整,而穆然則紅着雙眼。穆振的火氣瞬間飆升。
“白眼狼,狗東西。看我今日不殺了你。”穆振用劍指着溫玄。
溫玄自然而然地將翠縷攔住身後,一臉詫異地看着穆振。
穆振現在要做什麼?這齣戲,穆振為何沒有和他商量?連眼神都不曾交流。
四周多少雙蘇昭的眼睛,身後又是蘇黎的眼線,溫玄心中莫名慌亂,他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中。
這時管家小心翼翼地上來勸架,“穆二爺,您,雖與我們家侯爺是父子......”
“滾,誰跟他這個沒人性的是父子,溫玄,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不能給母親下毒?”
溫玄頭腦飛速地轉着,他什麼也沒幹,昨天真的是蘇黎約他去穆府,與老夫人聊了一會就回來了。這件事有蹊蹺,絕對是太子乾的。
他剛想解釋,穆振一劍劈了過來。
這裏女眷多,溫玄怕傷到人。
接了兩招后,將穆振引到別的地方,與大家錯開距離。
“父親.....”溫玄壓低聲音喊了一聲。他一臉懵懂!
奈何穆振根本不理他,招招致命。
溫玄肯定蘇黎昨日動了手,目的很清楚了,就是讓穆振殺來侯府,他的意圖是什麼?讓溫玄和穆府徹底鬧翻,穆府忠君,溫玄必定走反路,他就能利用溫玄取代穆府,這樣他的勢力會漸漸與蘇昭平衡。
蘇黎雖然面上很尊敬蘇昭,實際上內心都恨透了,恨他處處打壓自己,對自己吹毛求疵。
穆振下了狠手大家看的清楚,尤其是玉明溪,她是個會武功的,哪些是真打,哪些是假打,她一眼能看清。
穆振是個孝子,溫玄敢動穆老夫人,他還能放過溫玄?
這會殺氣騰騰,怒氣沖沖情有可原。
有人要上去幫忙,被溫玄喝退。他怕大家傷了穆振。
“父親...祖母不是我。”溫玄又輕聲說了一句。
而穆振則吼道,“不是你是誰?你現在官大了,你正眼不瞧我,我也不稀罕,可是你竟敢對我母親下手,我今天不殺了你,妄為人子。”
兩人交纏,穆然着急,她吼道:“別打了。不能打了。二伯。”
來問清楚,這樣硬碰硬,能解決什麼問題?
或許溫玄真的觸碰到穆振的底線,他今日是來真的。
她準備上前,被穆振喝住,“都給我退下。”
被他一吼,穆然也不敢上前,萬一讓他分神,受了傷不得了。
溫玄見穆振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努力奪過劍。
還沒開口,人群撥開。
劉忠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尖細着聲音,“這是怎麼了?”
就在大家分神,看向劉忠的時候,溫玄手裏的劍埋入穆振的腹部.......
“……”
溫玄錯愕,他什麼都沒做。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發生了什麼,溫玄殺了穆振?
穆然飛奔過來,看着穆振雙手緊緊捂住傷口,血從指縫中往外溢,她驚慌失措,慌忙按在穆振的手上。
溫玄突然好想明白了什麼,劉忠給支了一招,到底是什麼招。
片刻后,血一直往外溢,穆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盯着溫玄,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劍,用盡全力朝溫玄刺去。
刺穿肩膀,她不甘心,又抽出來,還要刺。
阿榮反應過來,一腳踢飛劍,將獃滯的溫玄攔在身後,“七小姐冷靜。”
“冷靜,他要殺我二伯,我怎麼冷靜?”
阿榮遺憾地看了一眼穆振,不知道事情為何變成這樣?
穆然又蹲下來,緊緊按住穆振的傷口,不停地喊着‘大夫’。她覺得錯在自己,今天不應該來,她不來,穆振興許也不會來。
劉忠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很快遣散不相干的人,並且警告大家,事情未處理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許對外說一個字,否則後果自負。
很快大夫來了,穆振也被簡單地止了血,抬回了穆府。
因為穆老夫人神志不清,穆振的事暫時瞞下來,只有二房的幾個人知道。
傍晚,上書房
劉忠弓着背站在書桌前,面上帶着憂傷。
蘇昭放下筆,往椅背上一靠:“發生什麼,這個表情,難道溫玄不願意參加?”
今日蘇昭讓穆振溫玄過幾日一同陪他南下巡視,他已經想好試探穆振和溫玄的好法子,所以讓劉忠今日去傳口諭。
侯府的事,蘇昭還不知道。
“參加不了了!”
嗯?蘇昭皺眉,“你什麼時候說話這樣不幹凈利落?”
“今日,紫衣侯去拜訪穆老夫人離開后,穆老夫人便昏睡不醒。”劉忠隱瞞了太子也同去一事,他嘆了一口氣,“事後穆振提着劍找紫衣侯問情況,父子兩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紫衣侯本事大一些,很快奪過劍,一個不小心就傷着穆振了。”
蘇昭站起來,本來懷疑父子兩作戲來着,還安排了南下試探。看樣子他們的關係確實很緊張。
“您沒看見,嘖嘖,穆振肚子上被刺了一個窟窿,血流不止。”劉忠剛剛還有些難受,現在只像是個聊八卦的外人,嫌事兒不夠大,“那穆小姐也是剛烈的主,一看穆振被刺,二話沒說,奪過劍將溫玄一陣猛劈,紫衣侯也被刺了一劍,要不是被人及時拉住,估計還要傷人命。”
“這還了得?”蘇昭說是這麼說,心裏卻覺得老天幫忙,省的還要花心思試探。
劉忠湊過來,“您不是懷疑...依奴才看,不像!穆振肚子都被刺穿了。”作假能做的這麼狠?
蘇昭點點頭,“你即刻派人去穆府看看去情況,不,你親自去。”
若是死了,好說,若是輕傷,再說吧。
蘇昭大袖一揮,心情看的出來十分舒爽朝門外走去。
劉忠低頭,等他走遠了,才抬起頭,目光陰鷙地看着那背影。
他很快去了穆府,來的時候,穆振的房外里圍滿了人。
屋內卻只有丰神醫,見他來了,丰神醫往旁邊挪了挪。
“你來了?”穆振氣息虛弱。
劉忠站在床邊,眉頭緊皺,糾結半天道:“我來送你。”
丰神醫手裏的葯沒拿住,掉了下來,散了一地。
他后脊背發涼,好半天才顫抖着手想將葯拾掇起來,終究不能如願,他火來了一腳將葯踢飛。
“那我先一步去見他們,以後的事就交給你們了。”穆振說的很坦然。
豐凱年長他們不少,可他只是個大夫,在他們的計劃里也只是個小羅羅,聽吩咐的。
大家都沒說話,劉忠道:“讓溫玄來見最後一面吧,告訴他實情,不要讓他內心背負殺父罪名過活,也警醒他再不要任性妄為。”
天快黑的時候,一個葯童拎做藥箱走進來。
劉忠站在窗戶前看着夜幕漸漸拉下來,丰神醫則頹喪地坐在圓桌前。
葯童走到床邊,撕下麵皮,“爹!”
穆振睜開眼,手有力地握住溫玄的手,這讓溫玄感覺他爹沒事,很快就會康復。
“南宸,為父要去見你父母了。”
溫玄淚流滿面,“不會的,您不會有事的。”他有點慌亂,此刻像個懵懂的孩子,不知所措,“祖母...是?”
穆振點點頭。
溫玄瞪着淚汪汪的大眼睛,他爹真的瘋了,從前溫玄一提報仇,他就生氣發火。平時將溫玄捂的嚴嚴實實,甚至不准他與顧明禮等人接觸。可是一旦決定幫溫玄報仇,那就是會捨棄一切的人,竟然會給祖母下藥。
昨天穆然強調是梨心說他跟祖母說了什麼才導致祖母不省人事,他根本沒單獨見祖母。
“我雖不是你祖母親生,可卻似親生,她一把年紀了,我不忍心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她這樣昏睡着,等我走遠了,再讓她醒來。我心裏也踏實些。”
他爹太固執了。自己要赴死,為了不讓祖母難過,就這樣下藥讓她昏迷並且給了自己一個殺進侯府的借口。
溫玄突然明白了一切。
“您為什麼要這樣?”
“為了找個讓你殺了我的借口。”穆振喘氣,“我與你只能活一個,今日不死,馬上蘇昭安排的南下也會死。”劉忠將蘇昭的計劃全部告訴穆振了,那夜他們聊了很多,最終穆振決定走這一步。這也是劉忠為何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侯府,一瞬間吸引眾人的目光,穆振趁機讓劍刺入腹部。
溫玄心如刀絞,從小到大很少流淚,今日他想哭個夠,“父親好傻,你死了,蘇昭不放過我還是不會放過的。”
“不會的,我一死,北邊不安穩了。他還要靠你。”
顧明禮已經讓人去北邊搞事情去了,死了穆振,蘇昭絕不敢再動溫玄。
穆振抬了抬頭,想坐起來。躺着說話,呼吸不通暢,“放手然然,不然蘇昭會一直懷疑下去。還會有更多的人死亡。”
溫玄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他要穆振活。
“豐凱,丰神醫救救父親。”只要有豐凱在,這點傷完全沒問題,他跪在豐凱腿邊,哭成個淚人。
豐凱低着頭不說話,劉忠走了過來,“從老二同意你報仇時,他就已經想好了今日,包括我們所有的人。”
溫玄站起來,死死地盯着劉忠,“是你,是你慫恿我爹走這條路,為什麼你們的腦筋都那麼轉不過彎來,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我不管,你救我爹,救活他,我保證不再與穆輕舟有半點瓜葛。”
“救不活呢?”劉忠問。
溫玄跪在床邊看着穆振,“若是救不活,我定在一個月內以以正妻之禮娶她過門。我說到做到。”
溫玄的眼神告訴穆振,他不是開玩笑的,他有的是手段,“你若是離開我,就是在我心上狠狠扎一刀,你既不顧我的痛癢,我也不會顧你,哪怕死了也不行。”
這是威脅,可是這種威脅改變不了穆振赴黃泉之路的決心,不死,無路可走。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執拗的孩子?我要去問問你父母。””穆振咳嗦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