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痣
“好啊！我本不想害人，你既然這麼不識趣，那可別怪我對你娘和你妹妹心狠了！”
她誆騙這獵戶，下咒害人可是要遭反噬的。但這獵戶不懂，一聽就急了，剎那間畏懼和狠毒在他眼中交替閃過。最終還是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沖向裴玥！
獵戶人高馬大，看上去很強，可惜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即便不用看他臉上那異常寬橫的鼻樑和腮骨，裴玥也知道這人是只有暴脾氣，而沒有腦子的。
“小孩兒，打他！拿石頭砸他！”
裴玥也不慌，她前世身法就修得好，遛這麼一個傻大個不在話下。手中掐了個輕身訣，一邊在枝杈間敏捷地穿梭，一邊招呼着二子去騷擾獵戶。
二子也頗為得力，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個小彈弓，有條不紊地盯着獵戶開打。
裴玥忍不住笑，也不知道這孩子和獵戶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知廉恥的臭娘們兒！”
獵戶在裴玥的身後狂追，臉被樹枝抽的生疼。好不容易拽着了裴玥的袖子，正要動手，她卻反手利落地撕斷了衣袖，金蟬脫殼而去。
他握着手中那截兒衣料，氣得快瘋了，嘴裏也和那些潑婦一樣開始不乾不淨的罵起來。
裴玥在心中默默計算着他的怒氣值，在林中兜了一個大圈子回到二人相遇的陷坑旁邊。
“老子要殺了你！不，先給你男人戴頂綠帽子，然後老子再——”
一聲叫罵沒有罵完，就變成了凄厲的慘叫。她在陷坑邊兒上藉著身法輕靈地越了過去，而那獵戶卻蠢笨，腳下沒收住，狠狠地跌了下去。
那陷坑是為大型獵物設的，足有三四米深。獵戶在下面抱着自己的右腿，打着滾兒慘嚎，似乎是摔斷了腿。
裴玥俯身望向他，笑得有如狐狸一般：“再什麼？眼看着晌午了，我們要回家吃鹿肉了，你就在這兒歇着吧！”
說罷，和那孩子一起拖着雄鹿下山，理也不理那獵戶一聲聲告饒。
下山的時候，二子時不時就抬頭打量她一眼，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你是誰家的孩子？”
裴玥溫聲問他。
二子踟躕了半天，結巴道：“嫂嫂子，我哥就是程恪，我大名叫程儉。”
裴玥聽聞這話，忍不住瞪大了眼。怪不得這麼聽話，感情是把自己當成了自家人。
“你是怎麼認出來我的？”裴玥很是納罕。
“我們村裡，沒有這麼好看的姐姐。”
程儉仰起花貓似的一張小臉兒，神情天真，嘴角卻還殘留着一抹鮮紅的血跡。
因着想給營養不良的小弟補一補，裴玥就留下了一隻鹿腿，其餘的全部在集市上賣了個乾淨，換了不少銅板。
兩個人又買了些糧油吃食，滿載而歸。
他們回到家時，程恪依然不見人影兒。裴玥也不管他，動手做了鹿肉黃芪湯，和程儉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完飯，裴玥眯着眼睛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程儉則在一旁捉螞蚱玩兒的不亦樂乎。
這還是她自打穿越以來，頭一回這樣放鬆。
“儉兒，你說，這村子裏為什麼常有宮裏的女人被送過來？”
程儉抬頭，也疑惑地皺起了小眉頭：“我也問過我哥，他前些年說這些女人都是犯了錯了的，可後來他又說是宮裏頭的人犯了錯。我也搞不懂了。”
裴玥鬧不清程恪這個醉鬼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不過連個孩童都看在眼裏，這些村民行事想來也是頗為明目張胆的。
這宮裏那一位，不知道該有多大的能耐。
“我不是教過你，此事不能妄言？”
清朗好聽的男聲傳來，隨後一個蓬頭垢面如同野人般的身影就來到了二人面前。
程恪的面容仍舊是大半都藏在頭髮下，語重心長拍着弟弟肩膀道：“以後，再莫要胡鬧了。”
程儉高興地仰起臉看着哥哥，使勁兒點頭。
真是個怪胎。
裴玥蹙眉，盯着程恪那雙修長的手移不開目光。那雙手，太乾淨了，彷彿是不屬於這個酒鬼的身體一樣。
咣！
一聲震響，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看向大門。
“天殺的程長子！你家媳婦要反了天了！膽大包天的小蹄子，勾引我兒子不成，害我兒成了殘廢啊！大伙兒給評評理，這讓我老婆子以後可怎麼活啊！”
外頭有人使勁兒砸着門，先是怒罵。隨後變成了動靜極大的哭號。
裴玥聽着摸不着頭腦，隨後瞭然。她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點冷笑，推開了門。
外頭正是昨日問路的那個老婦人。她兒子大概就是那個獵戶，程儉偷的也是他們家的羊。
“敢問，是從哪裏來的殘廢佳公子，竟也能讓我如此上心？”
裴玥肅着一張新雪似的臉，微挑眉，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過去。
她相貌本就清妍俏麗，如今陽光正好，對上這些山村婦人，更顯出絕塵之色來。這麼一比對，圍觀的人群竟不約而同地靜默了一霎那。
“就就是我兒子！今天他上山打獵，碰上這個毒婦，搶走了我兒子的獵物不說，還把我兒子的腿打斷了！你今天不給個交代，我就去縣老爺那兒告你！還有你家老二，偷我們羊的罪一起罰！”
“這位大娘，你剛才說我勾引你兒子，如今又說我搶他的獵物，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再一則，殺羊一事，我們分明已經協商好，讓儉兒以勞代罪，你那兒子卻恃強凌弱欺負我弟弟。你們這一家人怎好這樣出爾反爾？”
裴玥說著，將藏在自己身後的程儉給推了出來。雖然血跡已經洗凈，但獵戶的大手印還清晰地浮在程儉臉上，恐怕一時半刻是消不下去的。
程儉一亮相，倒是讓圍觀的村民們一陣唏噓。都知道他頑劣，可怎麼說也還是個孩子，誰也想不到這高家能下這麼重的手。
高老太左右一看，見大伙兒的神色變了，有些慌神。
“你，你別放屁，誰打你們家孩子了？倒是你，在山上遇見我兒子，想用身子來換他的鹿。我兒子不答應你就搶！要不然我兒子怎麼知道你右臂上有顆紅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