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差一點就人豬大戰了
幕塵在和父母多次溝通的情況下,終於說服二人允許紅葯留在幕府;他本來打算讓紅葯做自己的貼身丫鬟,但話還未出口,便被母親花之里搶先攔截。
花之里給出的回復則是,紅葯只能以雜活丫鬟的身份留在府中,如果不同意的話,就請她離開幕府,另謀高就吧;而幕象乾對逃婚,尤其是女子逃婚這種行為十分不齒,所以也就對紅葯沒有什麼好感,他本來就非常反對兒子的做法,但最後卻被幕塵的天花亂墜給說服了去。
幕塵見父母鬆了口,心裏也鬆了口氣,起碼把她留了下來,不至於淪落街頭,受人欺侮,過着風餐露宿的生活;然而,他一想到紅葯可能要當一輩子的雜活丫鬟,便覺得對不起她,幕塵還想繼續跟父母討價還價,然而本已經做出退步,願意收留紅葯的花之里和幕象乾對兒子的討價還價甚是不滿。
對紅葯更是心生不滿,二位老人紛紛認為紅葯給自家兒子灌了迷魂湯,所以才會這般為她說話,由此,兩位老人的心裏便十分不喜紅葯。
幕塵見父母心意已決,便決定不再提起此事,他暗暗決定,等過些日子,他再把紅葯提為自己的貼身丫鬟,做一些輕鬆的活計。
在大慶國,丫鬟分為三六九等,最上等的丫鬟,就是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負責給主子端茶倒水,更衣寬衣的,她們稱為丫鬟總管。其次就是二等丫鬟,專門負責打掃主子房內的衛生,修剪花草等之類的輕鬆活計,最下面的一等丫鬟則負責府里的一切雜活,臟活,累活。
工錢也是最少的那一類。
另外,還有兩種丫鬟的地位比較特殊,一種是通房丫鬟,一種是陪嫁丫鬟。通房丫鬟一般由府里有地位的人來指定,而陪嫁丫鬟就是陪同主子一起嫁過來的丫鬟了。
這兩種丫鬟,日後都有可能通過得到自己服侍的主子的喜愛,來提升自己的地位,而最下等的雜活丫鬟想要藉此翻身則幾乎沒有可能,因為二者之間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更別提在主子面前表現自己了。
紅葯當雜活丫鬟的第一天,就被府里的一位嬤嬤指派去餵豬。
“餵豬?”紅葯忽閃着一雙大眼睛,心道:幕府不是商賈人家嗎?何時喂起豬來了?豬身上的味道可重了,離好遠都能聞得到,幕府的刁鑽二姨娘會同意在府內養豬?紅葯越想越覺得奇怪。
還有一層原因令她納悶不已:為何在府里沒有聞到一絲豬味道呢?
“愣着幹嘛,還不快去!”嬤嬤看着發獃的紅葯,心裏就來氣,她大聲吆喝道。
怎麼個個脾氣都這麼大啊?她這是招誰惹誰了,要被人家吆來喝去的?紅葯有些喪氣道。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后,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道:“我不知道豬圈在哪?”
嬤嬤又是一臉嫌棄,一邊領着紅葯往豬圈去,一邊不滿地嘮叨個不停,紅葯跟在後邊,對她的話,盡量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做不到的話,就在心裏努力平復對嬤嬤的不滿,盡量說服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走了大約一刻鐘,嬤嬤把她領到豬圈那兒,揚着下巴道:“待會兒把豬食盆拿到廚房,把木桶里的一些剩菜剩飯裝進盆里,在端過來喂就可以了。”
末了,嬤嬤又強調一句:“這是一件很簡單的活兒。”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紅葯,如果連這麼簡單的活兒都幹不了,還是早點滾蛋比較好。
“哦,對了,喂完豬,記得去山上割點車前草、蒲公英丁回來,背簍就在雜貨間放着,割個幾十斤在回來,這群豬們都饞壞了,要是割的量不夠的話,它們在打起來,傷了身體,我就拿你是問!”
紅葯心道,我還真想見見豬是怎麼打架的呢。
“那個,我不認識車前草,還有蒲公英丁長什麼樣?”紅葯小聲問道。
“看到牆角那放着的東西沒?就是那個,照着它來弄就行了。”
紅葯順着視線看去,一團髒兮兮的綠色植物堆積在一塊兒,根本看不清模樣,上面還有一些豬的排泄物,看着甚是噁心。
“還有這豬圈,要記得經常打掃,不然不僅豬身上的味道會很嚴重,豬圈不幹凈,豬也會生病,要是這些出了一點差錯,就是把你賣了,也不夠賠的!”
意思是說,我還沒有一頭豬值錢嗎?悲慘的人生啊!紅葯看着一群哼唧出聲的肥頭大耳的粉紅大豬,生無可戀道。
“那個,請問,以後這些活都是我自己幹嗎?”
“不是,會有人跟你替換的。”
紅葯屏住呼吸,剛鬆了口氣,一股難聞的味道就進入口腔,整個嘴巴都因此開始酥麻起來,一陣噁心湧上心頭,弄得她差點嘔吐。
交代完一切,嬤嬤便扭着肥大的屁股離開了。
一面靠牆,三面籬笆的豬圈,裏面養了十頭左右的粉紅豬,每一頭豬都長勢肥碩。
紅葯一隻手捏住鼻子,愣在原地半晌,遲遲不敢上前;有的豬直接無視紅葯的存在,繼續低着頭,用鼻子拱着,在地上找東西吃,有的豬則慵懶的躺在圈裏,纖細短小的尾巴悠閑的拍打着粉紅的屁股,有的豬則伸長脖子,仰着腦袋,發出攻擊性的豬叫聲,那副豬樣甚是兇猛,讓人害怕。
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繞着籬笆走,一邊戒備的看着這群豬。
同時,這裏頭的幾頭豬也在戒備的看着紅葯,雙方劍拔弩張,勢不可擋,一不小心,便會陷入一場持久戰中。
她往哪裏去,豬就跟着往哪裏去。
紅葯的一雙大眼睛既焦急又害怕的在豬圈裏巡視豬食盆的身影,在當她看到一頭豬正低頭在豬食盆里吃食時,她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了。
紅葯忍不住心道:就你在吃,就不能跟其它豬學學嗎?看看胖成什麼樣子了,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她的眼睛又繼續在豬圈裏到處流轉,一頭側卧的豬,懷裏正安靜的躺着一個豬食盆的畫面映入她的眼帘,紅葯不可思議地愣了片刻。
她看着對方舒服愜意的姿勢,又是羨慕又是嘆氣道:“這小日子過得真滋潤,每天只需要吃飽了睡,睡醒了再吃,真羨慕你們!”
說完,她離開豬圈片刻,等她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根木棍,她踮起腳尖,前傾身體,使勁用木棍去撥拉豬食盆,然而,一不小心,木棍戳到了這頭正在休息的豬身上。
這頭豬先獃獃的撲棱下兩隻耳朵,短小的尾巴掃了下屁股,然後慢慢地站起身,朝紅葯而去,一人一豬的眼神在這時有了交匯。
紅葯似乎從豬的眼睛裏看到了被人打擾到的憤怒,她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拿豬盆而已,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的,你別過來,別過來啊!”
豬並不理睬紅葯,繼續邁着四個小蹄子朝她去。
紅葯吞了下口水,直直地盯着對方看,她只顧着害怕,卻忘記了自己和豬之間還隔着一道籬笆,粉紅大豬從鼻子裏發出哼哼的叫聲,腳下不停,紅葯嚇得連連退後幾步。
於是,一場劍拔弩張的人豬大戰即將開始。
豬圈裏的其它豬也開始騷亂起來,大家齊刷刷的跑到籬笆跟前,個個仰着脖子,發出哼哼的豬叫聲,聲音就像和尚念經一樣,讓人頭暈目眩,心情煩躁。
紅葯看向圍着籬笆站一排的豬臉樣。一個個長而丑的鼻子,毫無掩蓋地暴露在空氣中,使得紅葯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了。
她頭暈目眩,生無可戀道:“哈——”
她無奈地站在那兒,看着一群豬沖她發出不滿的喊叫。
這時,一位年齡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身下人裝扮,急匆匆的跑到豬圈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紅葯有點委屈道:“我就是想拿豬盆,給它們餵食吃,撥拉豬盆的時候,不小心驚到了一頭豬,然後其它豬也跟着騷動了。”
“誰讓你過來餵豬的?”
男子聲音嚴厲,紅葯嚇得一個哆嗦,以為自己惹了大禍,她囁囁嚅嚅道:“是一位嬤嬤讓我過來的。”
“餵豬的活兒,以後你不要再來幹了;豬圈離廚房那有一里地遠,光把廚房裏的剩飯剩菜送過來也得夠嗆,哪是你一個姑娘家能幹的來的。去去去!哪來回哪去!”男子開始趕人道。
紅葯一聽,心裏竊喜: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跟這群豬打交道了!
領命后,紅葯一邊跟男子道謝,一邊心裏雀躍不已。
“嬤嬤還有交代你其它的活計沒?”男子問道。
“嬤嬤說,喂完豬,讓我上山去挖車前草、蒲公英丁給豬吃。”紅葯回道。
男子沒有再回話,他背對着紅葯揮了揮手,拉開籬笆門,堂而皇之的進入豬圈,一群豬只是圍着他看,並沒有一點攻擊的意味,反而還十分溫順,不一會兒,那人便一手拎着一個豬食盆出來了。
紅葯吃驚的看着,心裏對他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她拿着那人給她的車前草和蒲公英丁的樣本,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戰場。
紅葯從雜貨間拿了一個背簍背在身上,她剛走到院子裏,迎面就看到走來一位相貌俊美、嫵媚動人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手執一把精美的摺扇。
她不由自主地被男子白皙纖細、骨骼分明的手指吸引住,而白衣男子此時也在注視着紅葯,待紅葯收回視線時,正好與白衣男子清冷孤傲的眼神相遇;短暫的視線交匯后,紅葯出於禮貌,向對方微微鞠躬后,便離開了。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望着紅葯離去的方向幾秒后,便繼續朝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