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媛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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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郢與袁淑芸大婚的消息傳來顧府,顧媛正好在傅清屋子裏。
她坐在圓桌旁,聽着顧君山與傅清兩人談起這件事情,面無表情的盯着面前的茶水杯。
顧君山道:“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兩人的婚事竟提前了這麼些天。”
“能為什麼,你又不是沒瞧見袁淑芸盯着大皇子那餓狼般的眼神。”顧媛截住傅清的話,忍不住癟嘴嘀咕。
瞧她單手支着下巴,嘴角輕輕朝下耷拉。
傅清霎時間忍俊不禁:“你小姑娘家家的,瞎想什麼呢。”
顧媛回過頭去,調皮的對他吐舌頭。
只是可惜,好景不長。
袁家風風光光將袁淑芸送入皇子府以後,第二天夜裏便傳出消息暴斃。
得知這個消息,顧君山特意去找了一趟長孫郢。
兩人坐在書房裏面面相覷,直到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顧君山才緩緩開口。
“袁淑芸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長孫郢抬眼,眼神極淡,像是嘲諷一般的輕嗤:“不是都知道了嗎?暴斃。”
“是你動的手?”顧君山皺眉。
長孫郢單手執起茶杯,不再言語。
見他這模樣,顧君山心裏頭的確是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袁淑芸後面是誰?皇后可不是吃素的,你就這麼把她弄死,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
“我可以弄死一個,也可以弄死兩個。”長孫郢笑了笑,他微微眯起眼睛。
顧君山後牙槽微微用力,身子坐直,皺着眉頭問:“你真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你是受什麼刺激了?”
他們這幾人從小一道長大,長孫郢與沈祁的關係最為要好,沈祁與顧君山又是堂兄弟,顧君山因為顧媛的原因,曾經着實不喜歡他對顧媛那般愛答不理的模樣。
眼下看着傅清與顧媛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他其實還有些許心疼這人。
長孫郢冷不丁嗤笑:“我的確是受刺激了。”
“你知道嗎,我無法接受顧媛與傅清走在一起,更沒辦法接受她心裏愛上了別的男人。”
顧君山磨了磨牙,那句“那你要如何”差點說出口,就聽長孫郢悶聲道:“可我能如何?”
“回去告訴傅清吧,我不跟他搶了。”
“我搶不過,也不想傷了多年的情分。”
事情忽然這樣轉變,顧君山沒料到最後他聽長孫郢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抿了抿唇,顧君山問:“那你要我給媛媛帶句話嗎?”
“帶話?”長孫郢忽然抬起頭,他的面色迷茫,笑了笑輕聲道:“不用了。”
顧媛得知這消息時,她怔忡的坐在院子裏。
看着她瘦弱身形,顧君山輕聲安撫道:“他這樣放棄了,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顧媛回頭,對着顧君山笑了笑。
神情之間帶有少許悵惘,但更多的是釋然,笑着道:“是很意外,不過更多的是感謝吧。”
“感謝?”顧君山抬手碰了碰她的額角,“感謝他放手讓你追尋你自己的幸福?還是……”
顧媛瞪他,無奈的說:“感謝他能夠放下執念,重新開始生活。”
長孫郢能這樣想,顧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去小廚房做了些點心,打算帶去傅清的屋子。
誰知剛走到拱門口,就被付夫人攔住。
她擰了擰眉,盯着顧媛手裏的食盒,皺眉問:“做什麼去?”
“去……去給哥哥送點東西吃。”顧媛稍微後退一步,抿着唇角悄悄看她,輕聲道:“母親,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付夫人對上她小心謹慎的雙眼,心口有些發悶,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心煩意亂的擺擺手:“去吧。”
顧媛腳步飛快的從她身邊溜走,付夫人回過頭去看她。
她的這個女兒,已經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裏自己長大了,曾經有過無數次,付夫人都反問過自己,同樣都是自己的女兒,這樣區別對待,真的無礙嗎。
可每每在她想要接近顧媛時,顧媛身上那一星半點與那人相似的地方實在是叫她難以接受。
只要與她走近,付夫人就會想起與那負心漢的過往。
思及此,付夫人眼神變得平靜,轉身回了院子。
顧媛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去看,只見付夫人早已經沒了身影。
她心中略有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什麼。
剛走到門口,顧媛聽見屋子裏面的說話聲。
她稍微側了側身子,小心的將食盒放在自己身前。
屋子裏,傅清與太醫對面而坐。
上好葯后,太醫低聲道:“肩上的外傷看着的確是痊癒不少,但實際上骨頭癒合的並不好,這樣久久好不了反覆以往,只怕是會落下病根來。”
傅清將衣領往上提了一些,輕聲應下,“這我知道的,還是得煩請大人,不要告知顧家姑娘。”
“這是自然。”太醫嘆息一聲。
傳來凳子移動的聲音,顧媛回神趕緊竄到旁邊的柱子後面。
門被打開,顧媛看見太醫提着木箱往出走,他轉身合上門抬腳離開。
顧媛鬆了口氣,手指摩擦着食盒上的提手。
她一直以為傅清的傷勢其實並不嚴重,若不是今日無意間偷聽到這一番話,傅清怕是當真要一直隱瞞下去。
緩了緩情緒,顧媛慢慢走到門前,推開門。
傅清迎着光看過來,他見顧媛臉色不大好看,笑着問:“你怎麼了?”
顧媛快步走進去,將手上的東西放下。
而後轉身蹲在他面前,她握住傅清的手指,仰起頭道:“傅清,我們成婚吧。”
她眼裏閃着亮晶晶的光,傅清卻猶豫了。
看着他這樣,顧媛多少算明白了些,抿着唇角問:“你不願意嗎?你不是說想要給我一個未來,想與我在一起的嗎?”
傅清眼神幾番變化,摸摸她的發頂道:“你還小啊,怎麼想起這事情了?”
“我不小了,我已經十五了。”顧媛手勁有些大,攥着他的指頭不鬆開,“你要是再不娶我的話,我母親或許就要為我安排親事了。”
看着她的面容,傅清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蒼白的笑起,摸摸她的手指道:“我怕你會後悔的,婚姻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你若是不好好思量,等日後後悔了,當真就沒有退路了。”
顧媛搖頭,“我不後悔的,我不後悔。”
面前的小人兒眼裏始終閃着迫切的光,傅清再不明白,只怕也枉為一國太子。
他皺了皺眉,低聲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如果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要我了。”顧媛忽然眼角紅紅,癟着嘴巴道:“不會有事的啊,我就是想要陪着你而已。”
傅清慢慢將自己的手抽回,冷靜下來看着她沉聲道:“可是你想過嗎,如果我這傷勢到最後真的落下病根,變得不再健全,我甚至沒有辦法擁抱你。”
“媛媛,我不想你受委屈的。”
顧媛搖頭,她淚眼朦朧,情緒險些崩潰:“我想要嫁給你不是因為你先前救了我,而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啊,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覺得比起跟你在一起受委屈,我更怕不能與你白首。”
傅清閉了閉眼,他心口有點疼。
再抬眼,只見面前的小姑娘已經站起身,雙手握住他的肩頭,面色堅定地朝他湊過來。
這樣親密的舉動從未有過。
傅清一時間愣住,顧媛顫抖着嘴唇蓋住他的,輕輕張開嘴,咬了一口傅清的嘴唇。
“傅清,娶我好不好?”
“我想跟你在一起。”
門沒有關上,顧媛正好擋住了外頭進來的光。
她的身子周圍全是光圈,傅清喉頭哽住,慢慢將腦袋放在她的肩頭。
傅清啞着聲音道:“媛媛,前幾日我很怕你只是一時興起,我怕你心裏面其實還記掛着長孫郢。”
“我……”顧媛正要開口,被傅清右手擋住。
他笑了笑,眼圈微紅。
“直到今日我才發現,我的媛媛長大了啊。”
-
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七月初七這日,宮裏忽然下了一道詔書。
顧媛將以大燕公主的身份,嫁入西夏王室,給太子傅清為太子妃,親事安排在七月二十七。
這個消息剛傳出時,顧媛還愣了許久。
這段時間顧媛幾乎沒有打探過外頭的事情,除了顧君山帶消息給他們,顧媛一直都在照顧傅清。
中途太醫前來檢查過幾次,先前的幾次面色仍舊很是嚴肅。
直到七月中再來檢查,太醫發現傷勢已經大致痊癒。
太醫好生誇讚了一番顧媛,並叮嚀傅清要好生休息,直到他離開,顧媛半蹲在傅清跟前。
她皺皺鼻子道:“看到了嗎,太醫都誇我心靈手巧。”
傅清笑着去捏她的臉:“是是是,你說的是。”
這麼長時間來,顧媛按照太醫說的,一頓不差的給傅清準備葯膳。
先前吃着味道還是不錯,但越吃味道越是奇怪。
譬如眼下,看着這一碗黑乎乎的粥。
傅清掩了掩鼻,渾身都是抗拒。
顧媛勸解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顧君山焦灼的闖進來,他臉色蒼白,唇角顫抖。
“你怎麼了?”顧媛皺皺眉。
顧君山喉嚨有點干,他輕聲道:“皇后中毒昏迷了。”
顧媛手指一抖,溫熱的碗從指尖滑落,“砰”的一聲跌落在地。
碗裏的葯膳灑滿地面,還有些許甚至沾在了她的裙擺上。
傅清趕緊伸手將她往旁邊拉了一把,問顧君山:“怎麼回事?”
“今早宮裏傳來消息,說皇后入了養心殿,就再沒出來,傍晚時大太監從裏頭將昏迷的皇后抬出來送回宮裏,太醫診治后說是中毒。就在方才,沈家傳來消息,說……說皇上眼下病重,誰也不知還能再堅持多久。”
其中緣由他們誰人都不知曉,傅清微微晃神,“長孫郢呢?”
“大皇子還沒有消息,據說今日一直在府上待着。”
話音剛落,顧媛就看見門口的男人。
她抬起頭看過去,長孫郢正好與她對視。
傅清將視線落在長孫郢的身上,眨了眨眼睛起身,“媛媛,去備些茶來。”
“好。”顧媛繞開地面上的瓷碗碎屑,從長孫郢身邊經過。
看着她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長孫郢舌根發麻,抬步進了屋子。
傅清看着他,輕聲問:“宮裏的事情?”
“皇后是我下的毒,至於皇上……”長孫郢搖了搖頭。
傅清微微斂眉,似乎對長孫郢向皇后動手這件事情以示不滿。
“怎麼?”長孫郢嗤笑,“既然她都能對我動手,我怎麼就不能對她下手了?傅清,你這個樣子,我甚至都在想你能不能好好保護她。”
顧媛站在門口,靜靜盯着長孫郢的背影。
今日他身上有一股子頹廢的感覺,看着叫人心裏難受。
垂下眼進屋,將茶盞放下。
顧媛低聲對顧君山道:“哥哥,咱們先出去吧。”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長孫郢今日來找傅清是為了商議要事。
顧君山點點頭,輕輕攬着顧媛的肩膀,兩人離開。
門被帶上,長孫郢坐在他對面。
傅清接過長孫郢遞來的瓷杯,抿下一口道:“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為了顧媛。”長孫郢直截了當的開口。
傅清手指一頓,長孫郢繼續道:“你不必擔心我會跟你搶她,我想明白了。”
“旁人說我是執念也好,是愛而不得也好,我只希望你記得,今生你欠我一次。”長孫郢舉起茶杯,對他微微一笑,“我不用你還我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將這些全部記給顧媛。你們的婚事是我親自向父皇求來的,傅清,你若是待她不好,我要你整個西夏付出代價。”
傅清愣了一瞬,緊跟着抬起杯子,輕輕與他一碰。
“你放心,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儘是釋然。
他們有着同樣相愛的姑娘,也有同樣想要守護的人。
長孫郢離開前,微抿唇角:“太醫說,父皇的身子最多只能再堅持十天,若是可以的話,我勸你早日與西夏通個信。大燕這邊已經備好顧媛和親所需的一切,早些回去,以免多生事端。”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傅清明白。
一旦皇上病重駕崩,國喪三年間必定不能婚娶,三年裏變數太多。
傅清抬眼看他:“你當真看開了?”
“我若是看不開,你還能將她讓給我不成?”長孫郢沉沉的笑,一笑了之,不再說起這事。
當夜傅清便給父王傳了一封信函,等到第三日夜間,信鴿停留在窗欞上,傅清起身過去從信鴿的身上解開紙條。
——一切準備妥當。
傅清輕輕吐出一口氣,既如此,便不用再等了。
顧媛是以大燕公主之名和親,一應嫁妝除了顧府從一開始就置備好的以外,餘下全由長孫郢吩咐宮裏人準備。
就連鳳冠霞帔,都按長公主儀制。
和親前一夜,顧媛被付夫人單獨留在了屋子裏。
迎着昏黃的燭光,顧媛看見了付夫人複雜的神色。
她抿了抿唇角,輕聲問:“母親,是有什麼事嗎?”
付夫人摸到一個黑色的木匣子,放在桌面上緩緩遞給她,淡聲道:“這是我給你備下的嫁妝,先前本來以為你會嫁給京中哪個貴公子,便置備了田鋪莊子。後來宮裏下了旨意,我便將那些全都賣了換成銀錢,不多,留着傍身用。”
顧媛的手指輕輕拂過匣面,她忽然問出那個,在自己心裏擱置了多年的問題。
“母親,這些年來你後悔過嗎?”
付夫人一愣,她眼神變化,“沒有。”
得到這樣叫她心碎的回應,顧媛竟是半點也不覺得詫異。
笑了笑,垂下眼瞼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看着顧媛的笑容,付夫人眼睛有些疼,分別在即,她竟生出一種莫名的失落。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下吧。”付夫人站起來背對着她,聲線冷淡:“你嫁去西夏,未來日子過的好與壞,我們顧家都無法再幫得上你,只能看你自己了。”
顧媛應聲,她捏着匣子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折回來將袖口裏那枚長命鎖放在桌面上。
她靜靜的看着付夫人,哽咽道:“我這十五年來,也過得很好,母親,若有下輩子,咱們母女不要再見面了。既然兩看兩相厭,那就此別過,望您珍重。”
一語完畢,顧媛踉蹌着拋開。
直到屋子裏沒了聲響,付夫人才回過身,看着桌面上那枚精巧的長命鎖,眼圈通紅,嗚咽一聲緩緩癱軟在地上。
記憶的最深處,她也是期待過顧媛的降臨,就像是喜愛顧璇那般喜愛過她。
可這一切全部都在她親眼看見,那負心漢在她身懷六甲時,擁着旁的女人進入花柳巷子時全部破滅。甚至在她一再隱忍后,男人有了外室,還有了別的孩子。
她親手殺了那個女人與他們的孩子,而那負心漢,自那時起便時常驚悸,直到四月的一個午後,他猝死於書房。
這一切都了解了,可對顧媛來說,卻是悲慘的開始。
付夫人閉了眼睛,半掩面輕聲啜泣。
如今他們的孩子都要出嫁了,可她卻久久不能忘記,那些事情帶給她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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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三刻,正是和親離京的好時辰。
顧媛被顧夫人與顧璇兩人打扮好,由顧君山扶上花轎。
傅清騎着馬兒在花轎前,臨行時,他忽然下了馬,走到花轎的窗邊。
“媛媛,還要再告別嗎?”
裏頭久久沒有回應,直到他聽見顧媛低聲啜泣,心口微酸。
等候一陣,顧媛悶悶地聲音傳出來:“不用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走吧。”
在這個地方,除了顧君山與顧璇,她再無牽挂。
可是眼下離去時,顧媛的眼淚卻宛若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跌落。
長孫郢親自送顧媛離京,他一身玄色長袍,在京城門口候着。
顧媛被玉兒扶着上了一旁的大紅馬車,踩上木凳時,顧媛回頭,隔着蓋頭望向京城的方向。
玉兒低嘆:“姑娘,走吧。”
顧媛沒有應聲,穩穩地上了馬車,玉兒隨後跟上去。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出城離去,長孫郢與傅清兩人並排騎馬走在最前頭。
後來的許多年裏,都有人時常說起這次和親。
馬車裏的姑娘,是皇帝最心愛的女人,而他卻親手將自己最愛的人,送向了別的國度助她尋求幸福。
和親的兵馬午間剛剛離開,傍晚長孫郢還沒有回京,就被快馬告知皇帝駕崩。
一行人直至城關外,長孫郢自知已經無法再送顧媛到邊關,只好將所有的重任全部託付給隨行而來的將軍。
他與傅清告別後,騎着馬到了馬車旁邊停下。
顧媛聽聞動靜,抿唇喚:“郢哥哥。”
長孫郢唇畔露出苦笑,他半仰起頭:“嫁去西夏王室,不必擔驚受怕,我相信傅清與我一樣,會好生待你。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傳來書信,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做主。”
“你身後,有整個大燕做你的後盾。”
顧媛低聲應下。
長孫郢攥着韁繩的手用了些力,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媛兒,祝福你。”
蓋頭下的顧媛淚凝於睫。
不再猶豫,長孫郢騎着馬兒原路快速往回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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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陽春四月。
顧媛站在窗前,輕輕撫着隆起的小腹。
傅清從宮裏下朝回來,手裏捏着一封信,快步趕到主院。
看着乳母陪着孩子玩耍,他站在長廊下笑着逗了幾句,而後掀開帘子走進去。
顧媛回頭看他:“你回來了?”
“回來了。”傅清快步走過來,扶住她的胳膊道將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半蹲在她面前道:“孩子如何?有沒有折騰你?”
見這人剛回來就問起腹中胎兒,顧媛瞬間不樂意。
“你每日都是孩子孩子孩子,你怎麼不問問我。”顧媛耷拉着嘴角,一臉的悶悶不樂。
傅清無奈,伸手揉揉她的頭髮:“你個小傻子,我若不是因為愛你,怎麼會顧及肚子裏的小傢伙好不好。”
“那你愛不愛我?”顧媛不理他的安撫。
“這個世上,我最愛你。”
傅清俯身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後將信遞給她,“大燕那邊傳來的信函。”
顧媛小心翼翼的撕開,看着紙張上蒼勁有力的大字。
——最是好四月,宮裏桃園的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