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媛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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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媛腦子有點亂,盯着長孫郢直勾勾地看,彷彿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般。
“嗡嗡”的一片響,顧媛腦子裏面忽然竄出傅清方才的話,她抿了抿唇。
哭笑不得的試圖轉移話題：“哇,我今天這麼搶手啊,你們怎麼……”
“媛媛。”長孫郢聲音有些沉,他眼裏帶着壓抑的情緒，“答應我好不好。”
顧媛沒再接話，她緊繃著下顎垂下眼瞼。
看見顧媛這個樣子,長孫郢的整顆心驟然降落。
他靜靜地看了一陣顧媛，淡聲問：“是因為傅清嗎？”
“跟他沒有關係。”顧媛垂着腦袋，雙手放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摳着指頭。
長孫郢笑了笑：“那是為什麼？”
顧媛沉默片刻,揚起嬌俏的小臉問他：“郢哥哥,你讓我等你，你能給我什麼呢？”
沒等長孫郢繼續說話,顧媛輕聲道：“我也不是沒心沒肺。”
長孫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心頭憐惜,沉吟片刻后,溫熱手指覆在顧媛的手背上：“媛媛,你別怕,我一定娶你，我會好好對你。”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長孫郢心中的確很痛苦。
重新來過以後,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與當初逆反着來,他們青梅竹馬，他是那樣的愛着沈媛。
長孫郢嘴裏發苦，眼下這般突兀的解釋着實有些蒼白無力。
可又要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想起幾日前皇后安排在他身邊的袁淑芸，長孫郢輕輕攏起眉。
“再給我一次機會，你信我。”長孫郢慢慢垂下頭，額頭抵在冰涼的石桌上，“我會疼你的啊。”
他聲音沙啞，看見長孫郢今日這般模樣，顧媛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慢慢抬起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輕聲道：“別難過了。”
她沒有給長孫郢回應，心中到底是猶豫不決的。
有想着要給他一次機會，也有想起傅清。
長孫郢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三個月，這三個月內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信我，我不會辜負你。”
顧媛靜靜地看着他，苦澀難言的笑了笑。
在過去的每一天裏，她都曾幻想着，如果有一日能夠嫁給長孫郢，做他的王妃該有多好。可是直到傅清回來，這個念頭漸漸變得似有若無，甚至偶爾出神時，發覺自己已經很少再想起面前這個人了。
要她現在直截了當的說出拒絕的話，顧媛着實做不到，可是答應他，顧媛卻猶豫了。
花園角落裏，手裏捏着粉色帕子的傅清定定看着石桌邊坐着的兩個人。
他無意識的捏緊了手指，平整的帕子在手心被揉的皺皺巴巴。
傅清閉了閉眼，喘了口氣。
垂眸盯着掌心被他揉的不成樣子的手帕，傅清咬了咬牙，沒再去看石桌那邊一眼，轉身直接離開。
傅清剛走，顧媛抬眼對上長孫郢的目光。
長孫郢清楚的看見了，那裏面有溫柔，有無奈，有不知所措，可是獨獨沒有了從前的那份愛。
他心尖顫了顫，下一刻，顧媛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
“郢哥哥，謝謝你。”
-
沒有過多久，傅清就等來了顧媛。
這日長孫郢一早進宮面聖，府上的管家前來稟報他。
傅清有點猶豫，想起前幾日在顧家院子裏看到的那一幕，他着實有些不想去面對顧媛。
磨磨蹭蹭的從屋子裏出去，等到了前廳，站在長廊盡頭看着顧媛的背影。
少女身姿纖細，露出的小截脖頸白皙嫩長，她今日穿了一件嫩綠色的春衣，背影着實好看極了。
傅清在原地站了一陣，負手慢慢走過去。
聲音悠悠的：“你來了。”
顧媛見他聲音不大對勁，回頭看他，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沒事。”傅清乾咳一聲。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飄開，傅清舔舔唇角問：“有事兒嗎？”
顧媛皺眉，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胳膊：“你怎麼啦？”
“我沒事啊。”
看着他明顯有心事卻還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顧媛忍着笑，“我今天來，是給你帶來了東西。”
傅清眼神動了動，身子輕輕朝她那邊歪了一些，餘光掃向她白凈的手指。
“什麼？”
顧媛唇角緊抿，另一隻手從袖口中伸出來，掌心朝上張開：“吶。”
這人的掌心白凈，紋路清晰，可什麼都沒有。
傅清有點急，忍不住握着她的手來回翻了兩下：“什麼啊？”
“我呀。”
顧媛亮着眼睛朝他笑。
傅清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握着顧媛的手也變得僵硬。
“你好笨啊。”顧媛嬌嗔的瞪他一眼，反手捏住他的手指，然後小心的將幾根手指頭伸進他的指縫裏，掌心對着傅清的掌心，嚴縫密合。
“你這是……做什麼。”傅清渾身冒汗，喉嚨里乾澀的不行。
顧媛被惹惱，氣急敗壞的抽回自己的手，“你真是個榆木腦袋，你氣死我了！”
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可沒走兩步，回頭衝到他面前狠狠地踩了傅清一腳。
傅清吃痛，後退一步扶住欄杆，看着顧媛兇巴巴的離去，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
抬起方才被顧媛握住的手，放在眼前認真的看了看。
回想起她的舉動，傅清還是有點懵。
是什麼意思呢？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顧媛答應嫁給自己了？
傅清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前幾日他可看見長孫郢握着她的手，顧媛還望着人笑的像朵花。
愁眉苦臉的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方才那個念頭最像。
忍了忍想追上去問清楚，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喚住，傅清回頭，只見長孫郢面色帶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要不要喝一杯？”
傅清想去找顧媛的心思淡了一些，他看着長孫郢誠懇的目光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兩人到了書房。
桌子上一早便備好了下酒菜，傅清四處看了看，輕笑：“你這書房倒還別緻。”
“嗯。”長孫郢笑了笑，看着他的眼裏微微露出柔意：“媛媛喜歡。”
還想再說句什麼的傅清忽然頓住了話，面無表情的坐在他對面。
長孫郢斟好酒，舉起酒杯望着他笑：“這些天我其實想了很多，先前沈祁告訴我，媛媛不喜歡我，我覺得不太可能。”
傅清手指搭在酒杯上動了動，沒說話。
見他一聲不吭，長孫郢繼續道：“小的時候不懂事，一直覺得情情愛愛沒有意思，現在長大了，我也希望能給她幸福。”
傅清默不作聲的喝完一杯酒，輕輕將酒杯放下，“那你要怎麼樣？”
“放開她。”長孫郢心裏頭有點難受，但還是強撐着開口：“把她讓給我，傅清。”
聞言，傅清冷不丁笑了一聲。
執起酒壺又添了一杯酒，懶散的抬起眼看他：“長孫郢，你就這麼點本事了嗎？”
“顧媛是東西還是什麼，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長孫郢笑起來，“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
“你故意的？”傅清想起那日在顧家花園裏看到的一幕，他忍了忍快要發作的情緒。
“如果不是媛媛自己同意，傅清，你又怎麼會看到那天的那一幕。”長孫郢說起話來低聲細語，彷彿眼下忍着怒火的傅清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他失笑，“所以呢？”
“離開她。”長孫郢的手指落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你們不合適的。”
傅清單手撐着額角，聽他繼續說：“你分明是從小都看在眼裏，她是喜歡我的，她既然不喜歡你，你又為什麼要強求呢。”
“況且，我今日已經向父皇提起了賜婚之事。”
“砰”的一聲，傅清摔了酒杯。
他彷彿被這事情惹惱，霎時間額角青筋暴起，傅清站起身冷冷的盯着他：“呵，長孫郢，我拿你當兄弟，你這倒打一耙的手藝做的真不錯。”
“如你所願。”
傅清腳步未停，直接轉身出了書房。
屋子裏一片安靜，長孫郢垂着眼瞼喝完一杯又一杯，直到酒壺空凈，他迷茫的抬起眼。
這是在做什麼呢。
長孫郢反問自己。
方才他分明已經看見了顧媛的舉動，只可惜傅清不明就裏，但凡他能夠明白那麼一點點，現在哪裏還有他說話的餘地。
一個是他幼年時的兄弟，一個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兩者交織在一處，長孫郢痛苦的按住了腦袋。
他對沈媛執念太重，彷彿像是病態了一般，尤其是看見她笑着站在旁人跟前時，那樣溫柔體貼的模樣，甚至是露出以往只會對自己的笑意，長孫郢就控制不住腦子裏，那些因為嫉妒而瘋狂竄出的藤蔓。
手指緊緊攥住酒杯，關節因為過度用力開始泛白。
長孫郢沉沉吐出一口氣，轉念一想，這世間哪有對與錯，他曾經沒能護好沈媛，如今想要與她重頭來過又有何不可。
他的眼神幾度變化，末了，長孫郢看着門口，低聲呢喃：“抱歉。”
傅清出了書房，大步流星的從長廊下穿過，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旁被長孫郢送來伺候他的婢女不敢輕舉妄動，悄無聲息的站在角落裏偷偷看着傅清。
傅清被看的有些煩躁，眼神宛若刀子殺過去，“滾。”
婢女踉蹌着跑開。
傅清回了屋子，合上門靠在門框上，冷眼盯着前頭，許久之後他才開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