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兵臨城下

第五章兵臨城下

荀槐縣府衙大堂內,肖慶背負雙手,面對牆壁,目光落在牆上的地圖上,在他身後分兩邊坐着八位身披鎖子甲,頭戴青銅胄的將領,常青山也赫然在列。此刻這些軍中首腦的視線都集中在這位大將軍身上,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着,大堂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終於,肖慶收回了目光,伸手揉了揉眉峰,看着在座的眾人,開口說道:“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今晚叫你們過來的目的。今早我收到城外斥候的消息,分散在四處的義軍都集中到了距離弦月城10裡外的桐園鎮,目前已有近三十萬的叛軍集結在這裏。”說著伸手點了點地圖上離荀槐縣最近的一個叉叉,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笑着說道:“也就是說,最遲到明日卯時,在座的各位站在那城牆上便能欣賞到城下三十萬顆人頭攢動的壯觀景象。”

眾將官聽完肖慶的話並沒有因為最後那句玩笑而發笑,只是臉上一片青白交加。他們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駐守在這荀槐縣城內的嘯雲軍所有兵力加起來也不過八萬多人,面對那三十萬大軍的碾壓,這八萬多人根本頂不住啊。

肖慶環視一圈,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嗤”的一聲譏笑道:“怎麼?人家還沒打過來,你們就先慌了?三十萬人又如何,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難道你們認為一群螞蟻還能踩死一頭大象不成?虧你們平日裏還自詡為精銳之師,常勝之軍,如今面對這三十萬人的雜牌軍就慫了?”

眾將官被肖慶的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俱是低頭不語。

過得片刻,只見一名鬍鬚花白的老將站了起來,看着肖慶說道:“將軍,雖說這些人只是些雜牌軍,但是這三十萬人的破壞力也是不可小覷,實在是因為我方兵力與對方相差太過懸殊,若是再有個五萬人的援軍,那倒還好說。不知將軍可知道皇城那位是何態度?十天前我們便派人快馬加鞭送去求援信函,如今過了這許多天,可有增援的消息傳來?”在座眾人聽了老將的話,都是目露期盼之色的看着肖慶。

肖慶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毫無音訊,估計得我們自己扛了,其實大家也都清楚,那封求援信不過是一個自我安慰罷了。現今邊關形勢未定,攬月軍、平關軍根本走不開,如今皇城只留守着兩萬人的禁衛軍。總不能指望這兩萬禁衛軍前來增援吧。”

那老將聞言,頹然坐下,這時,又有一滿臉絡腮鬍的黑臉壯漢站了起來,扯着嗓門粗聲喊道:“你們這些老東西,真是越老越怕事了,天天把心思放在援軍身上,聽到援軍指望不上了,就一個個的跟死了爹媽一樣。求人不如求己,我們嘯雲軍的男兒都是戰場上一刀一槍磨礪出來的精銳,常勝軍的名頭不是擺在那唬人的,將軍都說了,那三十萬人不過是烏合之眾,既然將軍如此自信,定然是心中早就有了退敵良策,我老黑可不像你們思前顧后的想那麼多。”說完抬頭望着肖慶又說道:“將軍,你就把你的計策說出來吧,我老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打就怎麼打。”

肖慶咧嘴看了那壯漢片刻,突然怒聲罵道:“他娘的臭老黑,你當老子是軍神再世啊?我要有什麼良策還需要大晚上的把你們都叫來商量對策嗎?你當是開茶話會嗎?用你那十來斤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再說話行嗎?還有,老子就站在你面前,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眾人頓時都指着壯漢罵道:“人頭豬腦,有勇無謀的匹夫。”老黑臉上頓時又黑了幾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屁股坐了下去,直坐的那椅子“嘎吱”一聲呻吟,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不過經老黑一鬧,大堂中原本壓抑的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這時,常青山站了起來說道:“將軍,末將以為這一戰無非就是個守城戰,守得住我們便勝,守不住,我們便只能與城共亡。畢竟我們身後便是一馬平川,如果棄城而逃,就無險可守了。所以末將覺得,與其現在討論退敵之策,不如抓緊時間查看一下城防設施,看看還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添加的,以應對明日敵軍的攻城。”

“恩,說的好,我也是這麼想的,畢竟我們不佔主攻優勢,如今也只能死守城門了。大家有何異議嗎?”眾人皆是搖頭。“那麼,今晚就辛苦各位再去四處城門親自檢查巡視,看看還有什麼薄弱之處需要加固的,一定要確保城牆固若金湯。”肖慶吩咐道。

“末將領命。”眾將齊齊起身,抱拳應諾,便急匆匆的退出了大堂,帶着手下前往各處城牆巡視去了。

肖慶見眾人離開,拍了拍脹痛的腦袋,嘆了口氣,自語道:“但願能夠扛得下來。”說完,便坐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以應付明日的惡戰。

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如一個大大的銀盤掛在當空,地上一棵老槐樹的影子被越拉越長,此刻已是到了寅時。

在距離荀槐縣不足5里的一片樹林中,一條由無數火把組成的火焰巨龍正在蜿蜒前行着,正是集結了三十萬人的起義大軍。只見在隊伍最前面,一黑一白兩匹駿馬正並排而行,馬兒四肢粗短,身形矯健,一看便是萬里挑一的千里良駒。仔細一看,馬背上還坐着兩個人,黑馬之上的是一個獨眼中年人,此人身上穿着一套犀皮甲,馬背兩側各掛一柄金瓜雙錘,正是這三十萬義軍統帥夏侯安。此人原本是東南道虎頭山綠林出身,多做一些攔路搶劫的勾當,而且為人心狠手辣,嗜殺成性,往往是劫財又劫命,搞得東南道上的商販、鏢局各個談“虎”色變。前不久更是扯起了大旗,自封虎王,吞山並派,糾集了一幫手下,打起了起義的口號。如今,在這東南義軍中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另一匹白色大馬上坐着的是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童,只是那道袍上並沒有傳統的太極雙魚,而是綉着一對男女肢體交纏,緊緊相擁的巫山雲雨圖。看起來十分的淫靡邪異。

令人詫異的是,此刻,這三十萬大軍統帥夏侯安正一臉獻媚的與那道童攀談,而那道童卻是愛搭不理,一臉倨傲,顯然對他極為不屑。夏侯安卻也並不着惱,反而絞盡腦汁的想着能夠引起年輕道童興趣的話題。

只聽他對那道童說道:“仙師,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暫且在此安營紮寨,好好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走吧?”

那道童瞥了夏侯安一眼,不耐煩的說道:“此去荀槐縣尚有近五里的路程,我們必須要在辰時之前趕到那裏,我只問你,如果耽擱了時辰,壞了尊上的大事,你可擔待的起?”

“不不不。”夏侯安連忙擺手說道:“小人只是怕仙師途中勞累,想讓仙師好好休息休息,既然尊上有令讓我們辰時之前必須趕到,我自然是不敢懈怠的,只是不知為什麼一定要在辰時之前呢?”

那道童冷冷的看着夏侯安,注視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尊上深意豈是爾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摩?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其他事情,你不需多管,也不要多問。”說完,便目視前方,不再理會他了。

夏侯安尷尬一笑,便不再多說了。突然,感覺身後有人在拉自己的衣甲,便轉身回頭去看,見原來是曾經虎頭山的二當家,前兩天剛被他封為虎丘大將軍的羅平。只見羅平此刻正對着夏侯安不停的眨眼睛,夏侯安奇怪的問道:“你眼睛裏進沙子了?找大牛幫你吹吹去,拉我做什麼?”

羅平見夏侯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湊了過去,輕聲說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夏侯安瞥了眼身邊的道童,輕輕扯了扯韁繩,讓座下的馬兒放慢了腳步,與其隔開了一段距離,輕聲問羅平道:“什麼事?鬼鬼祟祟的,還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叫我大哥,叫大王。”

羅平趕緊說道:“是是,大王,我只是弄不明白,您幹嘛對那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那麼客氣?兄弟們跟着您這麼久了,可從沒看過您這麼,這麼…………”

“這麼窩囊是吧?”夏侯安接着羅平的話說道。

“的確是覺得有些窩囊,您現在可是虎王,手下統御着三十萬大軍,何必整天討好那些臭道士?”羅平小聲嘀咕道。

夏侯安抬手一巴掌拍在羅平腦袋上,怒道:“你懂什麼?你真當我願意做這種事情嗎?說起來我手握三十萬大軍,但這三十萬人裏面有一大半都是長平教信徒,如果我跟長平教鬧掰了,只要那些道士一聲令下,我這裏能剩下八九萬人就已經很不錯了,哼,長平教利用我去攻城略地,我又何嘗不是借他們擴展我的勢力。”

羅平聽完,佩服的說道:“大哥睿智。”

“叫大王。”夏侯安得意的說道:“你們這些庸才怎能理解本王的智慧,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燕雀安知那什麼之志哉。”說完一揚馬鞭,馭馬回到了隊伍的前面。

話分兩頭,荀槐縣城內,士兵們正在如火如荼的忙着鋪設陷阱、搭建箭樓。城牆頂上,沿牆架設了數十口黑漆漆的大鐵鍋,鍋中盛滿了正在沸騰翻滾的熱油,不斷的有士兵往鍋底火堆中添加木柴。常青山此時正在往城牆上不停的搬運着柴火,嘯雲十二衛中的另一人司馬周看着忙的滿頭大汗的常青山,打趣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了。”周圍的士兵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常青山也是笑罵道:“死馬,就你學問高,怎麼不見你去考個秀才舉人?”

就在大家忙忙碌碌中時間已是到了卯時,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就在這時,城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卻是前方打探消息的斥候回來了。城下士兵立刻打開城門放其進城。斥候進得城內也不作停歇,急急的駕馬朝府衙方向趕去。

“報告將軍,敵軍已到城外驛道,現在正在整軍,不出半刻便會來到城下。”斥候來到大堂外,立刻單膝下跪說道。

肖慶立即起身,牽過院中戰馬,向南城門疾馳而去。待來到城牆上后,極目遠眺,已隱約可以看見前方驛道上人頭攢動。不一會兒,便看到身穿各式皮甲,頭包紅巾的義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城牆下面,此刻的城牆之下當真是人山人海。只見一個帶着獨眼罩的壯漢策馬走到了前面,一揮手中五色令旗,大喊了聲佈陣,便有一隊手持戰戈的士兵走了出來,迅速列好了方陣。

肖慶眯着眼睛,一抬手,大聲喝道:“弓箭手聽令。”立刻便有一隊士兵手持弓箭走到了城牆邊,彎弓搭箭,直拉倒滿弦,只等將軍一聲令下,便射出手中羽箭。

此刻,兩軍陣前平地起了一陣狂風,頓時揚起高高的沙塵。一股強烈的殺氣鋪天蓋地的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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