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投靠衛家
陽光甚好,微風不燥。
最悲催的穿越者,在牢獄裏關了兩年後,終於頭頂藍天,重回自由。
那心情,怎是一個爽字了得?
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卻讓他犯了難。
無家可歸。
就連劉病已,都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丙吉找到京兆尹,想讓劉病已住在京兆尹治所,畢竟是前皇孫,皇家血脈,但是卻被拒絕了。
前皇孫這個身份,太過敏感。
無論怎麼說,他的父親前太子都是謀逆之賊,陛下並沒有給他平反。
當初因為太子而死的人,可有數萬人之多。
誰能保證,哪一天陛下突然想起往事,或者又突然被人蠱惑,不會再誅殺這位皇孫和與他親近的人了呢?
所以,沒有人敢收留這位前皇孫。
丙吉無奈,只得用自己的俸祿租了間簡陋的小院,讓劉病已住了進去,並安排了一名婦人照顧。
劉病已竭力邀請衛言,但是衛言卻拒絕了。
不是他害怕惹禍上身,而是他清楚地知道,這位丙吉大人承受不了。
丙吉做官正值無私,僅有的俸祿需要先照顧家裏,才能再照顧劉病已,而且還要給劉病已吃好的,用好的,甚至請各種老師教育。
所以,捉襟見肘。
而且,衛言雖然知道要抱緊劉病已這條大腿,但是也知道,不能距離太近,更不能因為自己的前衛思想而影響他的健康發育。
對於這個時候的帝國來說,他的那些思想,並沒有什麼卵用,而且還非常危險。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讓這位以後中興大炎帝國的明君變成一個“瘋子”。
所以,距離還是不要太近為好。
不過,衛言對劉病已的解釋很簡單:“丙吉大人是因為憐惜你的身世,才冒着殺頭的危險,省下自己的俸祿照顧你的,我一介草民,不能再讓丙吉大人為難了。”
劉病已默然。
他知曉丙吉的難處,只是捨不得這位在牢房裏與他朝夕相處了兩年的玩伴和表哥。
“那你去哪裏呢?這京都之中,並無你容身之處。”
劉病已擔憂道。
這時,丙吉回來,歉意地道:“衛公子,我已去衛啟家說明了情況,他們願意收養你。”
“衛啟?”
衛言記起來了,當初跟隨姑父姑母剛來京都時,就是借住在這位叔叔家的。
雖說有些不愉快,但是人家還是收留了他們。
只是不知這次禍亂,那家人怎麼樣了。
丙吉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解釋道:“當初陛下在甘泉宮時,衛啟在宮中任職,一直跟隨在陛下身邊保護陛下,雖然一開始全家被下獄,但很快就被陛下赦免了,所以家人並無損失。只是……只是官職被免,如今閑賦在家。我只是去試着提了一句,他便應允了,讓你儘快過去。”
衛言聞言,心頭暗暗道:這位不知道隔了多少親戚的遠方叔叔,倒是頗為好心。
他現在暫無落腳之地,就只能去那裏了。
當然,他可不是一個吃白食的人。
丙吉再次道歉,道:“病已公子我也不能照顧太久,過段時日,我會把他送往史家,那裏是他外祖母的家,一定可以好好照顧他的。親人照顧,總比外人照顧要強。”
史家?
歷史上的史家,是劉病已的祖母家,並非外祖母。
劉病已道:“大人,可知我兩個妹妹去了哪裏?”
丙吉答道:“已經被你外祖母派人接去,公子放心便是。公子身份特殊,宮裏很多奸人都還看着,暫時還不方便過去。”
劉病已躬身道:“大人之恩,病已絕不敢忘。”
丙吉連忙側開身子,先行退去。
衛言與劉病已告別,道:“我會經常過來看你的,放心,咱們都餓不死的,也絕不會倒下去。”
然後目光一閃,道:“太子的冤屈,一定會平反。那些奸人,也絕對會得到報應,相信我。”
劉病已沉默了一下,緊緊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言哥,我相信你。你在監獄裏說的話,全都應驗了,我等着,等着看那些奸人的報應。”
衛言笑道:“你安心讀書就是,別的不要多想,該來的,一定會來。”
說完,不再留戀,告辭離去。
在走出院子的那一刻,他眸中閃過一道寒意,有些事情,等是等不來的。
他得做點什麼。
丙吉陪着他一起去了衛啟家。
衛家的府邸雖然不錯,但是此時已經沒有了多少丫鬟,連護院的人都沒有了。
看着冷冷清清,頗為荒涼。
失去了官職,又姓衛,沒有人敢用他,一家人都要養活,暫時就只能靠以前的積蓄。
衛啟是一名面容威嚴的中年人,雖然只有三十來歲,卻已經兩鬢斑白,看起來也被這場巨變牽累不少。
家裏除了一個正妻,一個妾,還有三個子女,以及五個丫鬟。
偌大的府邸,就只有這麼點人了。
當初巫蠱之禍前,可是人丁興旺,非常熱鬧的。
當丙吉帶着衛言進府時,一家人都整整齊齊地在門口迎接。
這當然不是看在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少年面上,而是看在丙吉的面上。
如今的丙吉,在違抗陛下命令后,不僅沒有被誅殺,反而更受重用,自然有很多人巴結。
衛啟不是阿諛奉承之人,但是既然丙吉親自送人來府中,自然要按禮迎接。
丙吉與衛啟說了會兒話,誇讚衛言聰慧多智,讀書甚多,以後定非凡人,讓其好生照顧。
衛啟點頭稱是。
但是其他人看向衛言的目光,卻大多不善。
又一個來蹭飯吃的!
而且還是個八竿子打不到的窮鄉僻壤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親戚的親戚。
一個鄉巴佬,也讀過書?而且還聰慧多智?
這位大人為了讓這鄉巴佬來蹭飯,可真是滿口謊言,說謊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
丙吉拱了拱手,看了衛言一眼,然後告辭離去。
衛啟一直送到大門口,方返回。
剛一回來,他的正妻黃氏便當著衛言的面,大聲道:“你怎麼能答應呢?咱們家現在都成這樣了,丫鬟都快跑完了,護衛也沒了,連肉都不敢吃,積蓄所剩無幾,你怎麼能又收一個吃閑飯的呢?你讓我們娘幾個怎麼過?”
衛啟立刻冷着臉喝道:“住口!這是我衛家子弟,豈容你說道!”
黃氏冷笑一聲,滿臉鄙夷地斜了衛言一眼,道:“衛家子弟?這不知道從哪個窮鄉僻壤跑來要飯的,你連他家大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吧?就姓個衛,你就就真當他是衛家子弟了?那這天下姓衛的人,你難道都要管不成?”
“我讓你住口!”
衛啟揚起手掌,便要給她一耳光。
另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連忙拉住,輕聲勸解道:“老爺,算了,言兒剛來,想必需要休息,我帶他去房間吧?”
這女子是衛啟的小妾陳氏。
衛啟沉着臉道:“去吧,好生照顧我這侄兒。”
衛言頗為尷尬,道了一聲謝,臨走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看着婦人道:“嬸嬸,你放心,我並不是來吃閑飯的。”
黃氏嗤笑一聲,別過臉去,一臉憤恨。
待衛啟也沉着臉離開后,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方湊到黃氏的耳邊冷笑道:“娘放心,我一定會把這要飯的鄉巴佬趕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