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暗流涌動（四）
在高家后宅中，二公子姜武昌與高家族長高世連達成了結盟的意向。與此同時臨淄城中館驛內的一個天字房間中，幾名被太子奪去兵符印信的邊境守將也達成了共識。
雖然太子將這些邊境武將們的兵符印信收斂了，但他們這些邊境守將鎮守邊境多年。可以說目前邊境的守軍士兵都是這些個武將一手帶出來的，手中沒有兵符印信可是在這些士兵中這些將領的威信還是在的。
房間中以東嶺郡守將張世傑為首，其餘幾個郡的守將圍坐其中。
“林將軍，宋將軍……你們也看到了。韓鵬將軍白天在大殿中被拖死狗一般的拖出去。現在的屍骨還不知道被太子命人扔到哪個荒山野地里了，如果我們現在不做點什麼的話。也許下一個要倒霉的就是在座的不知道哪位將軍了。”
吳安郡守將宋將軍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周圍一言不發垂頭喪氣的諸位同僚，實在是有些下不了絕心。
於是看眾人不說話，還只得出言詢問道。
“韓鵬將軍今日在大殿朝堂上太激進了，竟然孤身一人暴起刺殺太子。落到這樣一個下場也真是讓人唏噓，只是我們卻被連累通通交出了兵權。現在想要反抗還真是有心無力啊！”
還沒等這位宋將軍說完，西林郡守將林將軍也開了口。
“張將軍，看到韓鵬將軍的下場我們都很心驚。沒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狠辣，事到如今沒有兵符印信無法調動我們手上的軍隊。這如何同太子相抗衡呢，就靠我們這幾個老骨頭還真不夠這滿城的禁軍塞牙縫的。”
張世傑微微一笑，對滿臉喪氣的一眾將軍們拱了拱手。
“各位將軍們，我看大家真是長別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你們拍着胸脯說，各位手下的士兵是不是這些年各位將軍們一手帶出來的。從招募到訓練，又從日常調撥兵糧到士兵們的衣食住行。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士兵家中的婚喪嫁娶，不能說各位將軍都親自過問，但總是有所照顧的。這麼多年了，這些士兵每次作戰調動前都是用兵符調動的嗎？大家手裏的士兵是更認各位將軍本人，還是更聽從那一枚兵符印信呢？”
張世傑覺得至少他自己每次調動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句話的事，畢竟自己鎮守邊境這麼多年，手下的副將偏將什麼的不可能每次調動他們都真把兵符印信拿出來給他們看的。時間久了，這些副將下屬也好，還是那些士兵也好都認他自己這個人。
所以在張世傑看來，太子雖然剛剛收斂了他們的兵符印信。但這個消息肯定一時半會兒的傳不到他們各自的邊境郡轄，而現在就要抓住這個時間差飛鴿傳書調動各自的軍隊來臨沂城清君側。
聽了張世傑將軍的這番話，其餘的將軍們也是各個面面相覷。各自思慮一番，好像覺得平時確實沒怎麼按照規矩來。每次調動軍隊作戰，時而出示兵符時而根本就沒有把兵符帶身上。
一陣的沉默，又是一陣的互相對望。好像各自都從其他同僚臉上看到了些許笑意。
“宋將軍，你每次點兵調兵都給那群手下出示兵符印信嗎？林將軍你不會每次都按照程序來吧，就沒有事急從權的時候！”
“額！經張將軍這麼一提醒，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我們都是鎮守四方的武將世家，從我父親那輩我家就鎮守西林郡了。我這個鎮守大將軍的位子是從我老爹那世襲的。宋將軍你們家好像在吳安郡已經鎮守了三代了吧。”
經過張世傑的提醒，房間裏原本壓抑的氣氛突然就活躍起來。
“雖然沒有兵符印信在手，但是想必郡上現在還沒有本將軍被奪了兵權的消息。以我家世代鎮守吳安郡的威望，確實是一聲令下就能調動軍隊的。怎麼樣張世傑將軍，你那裏也同樣能夠調動軍隊吧！”
“宋將軍，張將軍，現在這麼說來我們還可以用威望調動各自的軍隊咯！哈哈，既然還有一搏的機會。那我們何必要等着別人對我們揮下屠刀呢！反正最後都是一死，既然還有一線生機還不如來個魚死網破。”
深夜裏臨沂城接待官員的這處館驛房間內突然就氣氛熱烈起來，剛才還死氣沉沉唉聲嘆氣的一眾將軍突然就像打了雞血，似乎困意都被剛剛的發現給驅除一空。
“不滿各位將軍，剛剛二公子有來找過在下。二公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太子這樣對我們這些老臣真是太過分了。如果讓太子登上國君之位，齊國遲早要毀在他手上。在座的各位都是齊國的肱股之臣，我們不能眼看着太子把剛剛強大起來的齊國給毀了。”
張世傑看一眾邊境守將已經同仇敵愾起來，現在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於是將二公子姜武昌的計劃以及未來的好處通通述說起來。
“各位將軍，二公子一直以來都經常慰問我們這些常年鎮守邊境守將。有時候燕國，楚國來犯邊境，哪一次不是二公子從臨淄押運糧草調撥物資來前線。二公子每每大戰都身先士卒勇武過人，哪一次不是在二公子的率領下殺得敵軍望風而逃。在我張世傑看來，二公子姜武昌比起太子來是要強得太多了。二公子文韜武略哪樣不比太子強，我看二公子就是比那太子晚生了一點，不然這國君之位怎麼也輪不到太子去坐。”
對張世傑來說其實這些話也是他的肺腑之言，畢竟二公子姜武昌經常視察邊境各郡與他們這些武將交往甚密。
而遠在朝堂的國君以及太子，其實對這些邊境武將來說只是那麼的遙不可及。要說親切，要說互相了解，還是這個二公子看起來對這些武將們更加親切一些。
聽了張世傑的話，各位武將都紛紛點頭。
又聽張世傑接著說道。
“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齊國的國運，當然更是為了我們敬愛的二公子。我張世傑這次下定絕心要扶二公子姜武昌上位。你們可願同我一起將二公子送上國君寶座么？”
張世傑目光炯炯說話聲音也越來慷慨激昂，在他激昂的煽動下眾將領紛紛激動的表示願意為二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世傑非常滿意一眾將領的態度，於是煽動關節就此結束。接下來房間裏就展開了具體細節的謀划。
“各位將軍請儘快將你們各自調動軍隊的飛鴿傳書送出去。巧合的事，這個館驛本就是接待外地官員來臨淄的居住場所，而且還配備了一個鴿舍。這裏的鴿子都是傳送日常政務所用的，所以大家寫好書信就儘快送出去。我們要抓緊這個時間差，趁着夜色將鴿子通通放飛出去，千萬不能被太子以及禁軍發現，否則我們的計劃可能就無法順利進行了。”
一眾將軍再次表示贊同，接下來房間中又討論了一下這離太子大婚只剩十幾天所能趕到的軍隊數量。
經過一番粗略的統計，張世傑以及一眾武將覺得吳安郡離臨淄最近。吳安目前屯兵五萬基本可以在這十幾天急行軍趕來臨淄，而其他的邊境郡縣都離臨淄較遠。所以這些郡的軍隊中步兵基本不可能十幾天內趕到臨淄，但其中的一些騎兵軍隊還是基本能在十幾天趕到的。
“看來滿打滿算十幾天我們最多能夠集結的軍隊，也不會比臨淄的十萬禁軍多多少。看來這會是一場艱難的戰鬥，為了增加勝算接下來的日子各位要努力拉攏身邊的禁軍將領。無論如何要與城裏的禁軍打成一片，各位也不要吝嗇銀錢，能夠收買幾個禁軍小將到時候就可以來個裏應外合。只有盡全力這次我們的勝算才會更大！”
以張世傑為首的幾個將領開始總結最後計劃的細節。
又經過一陣的商議，房間內的一眾邊境守將大概明確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離太子姜文昌大婚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從目前臨淄的情形來看，國君姜白可能已經病危。很大的可能當太子大婚的日子，就是國君姜白傳位給太子的時候。
於是首要的問題就是要抓緊時間，讓各自邊境駐守的軍隊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都城臨淄。
當然在這寶貴的十幾天裏，他們這些個守將也不能無所事事。收買拉攏分化這些禁軍也是非常的重要。
隨着天色的逐漸明亮，館驛中諸將已經各自寫好了調動兵馬的飛鴿傳書。
當天色大亮的時候，調動各地駐守兵馬前來的都城臨淄的飛鴿傳書已經全部放飛了出去。
而館驛外駐守的禁軍士兵此刻已經東倒西歪的睡著了大部分，當然也就沒有察覺館驛之中飛出去的信鴿。
對於這些禁軍士兵來講，太子突然調動他們進臨淄城將各處大臣武將的住所包圍起來。這樣的事多數禁軍士兵都覺得這僅僅是太子在大臣中的立威舉動。
說得直白一點這些臨淄城的權貴百官都不是敵人，在低層的禁軍士兵看來這就是在走過場。也沒哪個禁軍士兵敢真的把哪個權貴大臣得罪狠了。誰知道這陣風吹過之後，人家這些權貴氏族文武大臣是不是又風光起來。那到時候小小的禁軍士兵肯定吃罪不起的。包圍控制整個臨淄城的禁軍士兵中，這種消極走過場心裏還是佔據了主導。
於是在剛剛的幾天裏禁軍還算比較的盡職盡責，能夠將主要的大臣權貴府邸嚴格軟禁起來。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加上各個被軟禁府邸中大臣的刻意拉攏收買腐化。禁軍在臨淄城中的控制力度就越發的鬆散起來。
不要說一些武將了，就是一些個文官也在私下收買了一些門口守衛的禁軍偏將。在入夜時分的時候潛出府邸到高家府邸中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此時的太子侍衛長寒月，臨時的臨淄城禁軍統帥也察覺到了手下一些禁軍士兵有鬆懈的情況發生。
但人也不是鐵打的，雖然城中已經安排有禁軍士兵的輪流職夜。不過夜間開小差睡覺的情形還是時有發生。
寒月本就是臨時統帥這支禁軍軍隊的，本就在禁軍中沒有多少威信。此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嚴格約束住禁軍士兵一天天的懈怠。
而這樣微妙的平衡在臨淄城繼續持續的時候，太子府中的姬雪和太子姜文昌也努力的控制着目前的局面。
在姬雪看來讓禁軍士兵全神貫注精神百倍的，在各個大臣府邸堅守十幾天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
而只要臨淄的局面還能夠控制，姬雪覺得也不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文臣武將私下出來互相走動走動。
畢竟換做姬雪自己被軟禁在府中也會想出來透透氣，讓當權的大人物拿拿主意什麼的。
對於幾乎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一眾軟禁文武，姬雪的態度就是只要不鬧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最讓姬雪重視的還是對二公子姜武昌的監視。剛開始的幾天寒月沒有對監視住二公子姜武昌引起重視，不過後來在姬雪的強調下寒月就明白看住二公子姜武昌的重要性。
可以說目前的臨淄城看起來好像紛亂複雜，其實一切明裡暗裏的都是圍繞太子姜文昌以及二公子姜武昌進行的。
姬雪以及丞相管豹還有多數文官都是力挺太子的大婚必須順利進行的，也力挺太子登上國君之位的。
而姬雪提議動用禁軍來彈壓局勢也是為這個目標，爭取時間壓住潛在的風險。
而所謂的阻礙太子姜文昌登上國君之位的潛在風險，就是這個二公子姜武昌的存在。
所以姬雪覺得可以放鬆其他文武大臣的監管，但這個潛在風險的源頭二公子姜武昌卻一定要看緊了。
其實按照姬雪對這個二公子的仇恨程度，以及對於消滅隱患的目的。姬雪是主張直接幹掉這個武藝高強的二公子姜武昌的。
只是可惜姬雪兩次提議這麼做都被太子堅決的否決掉了。
太子還是太仁慈，特別是對這個一起長大的二弟。雖然知道一直以來二弟在他面前的恭敬都是裝出來的，但太子姜文昌卻怎麼都無法對這個二弟下毒手。
姬雪也就只能讓寒月多派人手嚴密的監視住這個二公子姜武昌了。不過姬雪覺得慶幸的是這個二公子雖然武藝高強，不過前段時間被自己體內阿布的能力震成重傷。想來這個二公子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於是太子姜文昌與太子妃姬雪的婚禮就緊鑼密鼓的籌備着，臨淄城暗流涌動，但總體還在姬雪與太子的控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