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暗流涌動（三）
對於姜武昌來說雖然目前的形勢上，太子兄長徹底得罪了邊境的這些守將以及氏族權貴。並且給自己留下了拉攏老氏族權貴的機會，但不得不說現在整個臨淄城已經被太子兄長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而接下來留給姜武昌翻盤的時間已經不多。
姜武昌不知道太子兄長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會不會有今天晚上這麼順利。
所以沒有多的停留，姜武昌一邊躲避禁軍士兵的巡邏一邊飛快的向高世連的府邸而去。
而正在此時高府的后宅之中，高世連正趴在自己的床榻上低聲喘着氣，時不時還發出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昏黃的燭光下，趴在床榻上的高世連背部雖然已經上好了葯，但血肉模糊的地方還是時不時滲出點點血跡。而背部被廷杖的地方那種火辣辣穿心的痛，讓高世連整夜都無法安睡，只有這麼在下人的照顧下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聲。
高家府邸外同樣也有禁軍士兵在看守着，但比起姜武昌府邸外的士兵還是少了許多。
姜武昌來到高府之外，只是觀察了一下就輕鬆的翻進入高家府邸之中。
當然這座高家府邸身為齊國二公子的姜武昌還是來過幾次的，於是輕車熟路的向後院的方位而去。
為了準確的找到高世連所在的房間，姜武昌半路還用刀架住了高府一名侍女的脖子。在得知高世連具體所在以後，姜武昌就打暈了這個侍女。
“咚咚！”
高世連正躺在房間裏心情鬱悶的閉目養神，雖然身體的疼痛不時傳來，但疲倦的感覺還是讓高世連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而睡不着。突然閉目養神的高世連就聽到門口有敲門的聲音傳來，接着原本心情鬱悶的他就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哪個不懂規矩的傢伙，這麼晚了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本老爺休息嗎？”
高世連語氣帶着快要暴怒的腔調，從這個門口的人敲門就可以看出多半是個不懂事的下人之類。
不過讓高世連奇怪的是，當自己對着門口暴怒的吼了一嗓子之後，這門口就似乎沒有了動靜。
正在高世連奇怪的時候，其實門口的姜武昌也有些尷尬。畢竟這麼晚了突然到訪，而且還是直接到人家家主的內宅。
所以當聽到高世連語氣憤怒的聲音之後，姜武昌就在門口愣了片刻。
“怎麼回事！是誰在門外？”
高世連看門口突然就沒了動靜，有些疑惑之餘又有些害怕起來。於是語氣突然就低了下來，有些心虛的再次確認門口是否有人。
“不會是太子派人來刺殺我吧！這個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飛速思考的高世連突然就覺得有什麼危險就在門外似的。
還在胡思亂想考慮要不要大叫救命的時候，門就這麼開了。
高世連整個人就呆愣當場，因為這個人明顯沒有得到自己的允許就進入了房間。那這個進屋的人就一定不是自己府中的人。
明白這點的高世連嚇得七竅生煙，正準備大聲喊救命抓刺客什麼的，就聽到進屋的人終於說話了。
“高大人不要害怕，是我。今夜來得有些唐突，對於冒犯到高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海涵啊！”
一身黑衣的姜武昌看高世連就要大叫救命了，於是趕緊率先開口表示歉意。
雖然以姜武昌的身份也沒有必要對高世連道歉什麼的這麼恭敬，但畢竟是來拉攏高世連的。所以禮賢下士之類的，姜武昌決定還是把禮節給做足了。
“啊！這聲音是二公子！怎麼可能呢！這麼晚了二公子怎麼會來微臣家中？”
高世連半是自言自語又半是詢問的問了一句。
姜武昌這才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那張冷酷而英俊的臉來。
藉著昏黃的燭光高世連終於看清楚了姜武昌的臉，在確認是二公子姜武昌之後。原本嚇得不輕的小心肝這才放回了肚子裏。
“啊！還真是二公子殿下，今夜這麼晚了二公子突然到訪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還是二公子有什麼見教呢？”
高世連大概能猜到這麼晚姜武昌到此的目的，不過眼下姜武昌所想也是高世連自己所想的。所以高世連才故意這麼一問，是想讓二公子姜武昌先開口。
姜武昌似乎知道了高世連的用意，不過對於這點姜武昌並不在乎。他覺得高世連現在選擇自己幾乎已經是必然的選擇，現在可能高世連只是想要自己的一個態度而已。
想到這裏姜武昌只是微微的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走到高世連的床榻旁，接着從旁邊拿了張椅子坐下。
“高大人，本公子聽說大人今日白天在大殿中當著滿朝文武被打了廷杖。本來本公子對這個消息還有些不信，不過真看到高大人這幅樣子，還是讓我對太子兄長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嘿嘿！”
姜武昌盯着趴在床榻上的高世連冷笑出聲。
“二公子難道今夜前來就是專門來羞辱在下的嗎？這個太子真是太過分了，在怎麼說我高家也是齊國的重臣，是齊國的一等世家豪族。不要說太子還沒當上國君，就是歷代齊國國君哪個敢這樣羞辱我高家。嘿嘿，二公子如果真是來看在下笑話的也無所謂。不過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下一個要收拾的人會不會就輪到二公子你了！”
高世連其實也知道今夜這個二公子定然是來找他結盟的，畢竟如果真的讓太子逐步控制了整個齊國的局勢，最着急的恐怕就是這個二公子了。
姜武昌聽了高世連這番話也沒有生氣，只是繼續保持着那種淡淡的微笑。
“好啦，高大人！既然你知道我今夜來的用意，我也知道你現在的想法。那我們就開門見山一點，畢竟時間不早了本公子也不想打擾高大人養傷。”
姜武昌頓了頓，然後收起了臉上那帶着些許嘲弄的淡淡笑容。
“高大人，你現在是否還覺得我那太子兄長是可以擔當這齊國國君之位的人嗎？如今的太子兄長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性格溫和的太子了。高大人也看到了，當然也親身領教了我們這個太子的威風。就像高大人說的一樣，現在他還不是國君就如此對待老臣。那真讓他坐上那把國君寶座，想必這齊國的天就要變一變了！”
姜武昌說話的語氣帶着沉重的嗓音，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擲地有聲。聽在高世連耳朵里更是驚得他一陣的冷汗直流。
高世連努力撐起身體，只是稍微一用力後背的劇烈疼痛就席捲而來。
“咳咳！”
高世連被疼得咳了起來，只得努力抬起頭望着身旁二公子姜武昌的眼睛。看到姜武昌滿眼的堅韌，高世連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二公子的野心。
“想來如果讓太子坐上國君之位，這齊國恐怕就沒有多少我們這些老氏族的一席之地了。這太子敢當著滿朝文武拿我們高家一族立威，難保他日後當了國君不會廢除我們老氏族的實權。也許，也許說不定這爵位最終也是留不住的。說起來我們高家是齊國最大的氏族豪門，但歸根到底我們不過是齊君的臣下而已！”
高世連說到這裏有些哽咽，腦海中似乎被廷杖的可怕畫面又再次重現。高世連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又苦悶，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就涌了出來。
二公子姜武昌看高世連說得傷心，老大不小的人還淚水汪汪的。
“高大人不必如此吧，太子兄長不是還沒有當上國君嗎？我們還有時間，而且高大人不是還有其他選擇嗎？”
姜武昌這樣說其實就已經很露骨了，明白的告訴高世連快點重新選國君的人選吧，而這個新的國君人選除了我齊國二公子姜武昌還會有其他人么！
高世連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把臉上的淚痕。
“二公子難道還有翻盤的辦法嗎？太子現在擁有禁軍的調動權，整個臨淄城都在禁軍的控制之中。我就是想擁立二公子，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實現呢！況且如果我高家支持二公子坐上國君之位，對太子來說我高家就是謀反。而一旦我們失敗了，也許太子念在你們兄弟一場也不會殺二公子你。而我高家說不定到時候就會被以謀反罪弄得滿門抄斬的地步。這個風險太大了，如果二公子不能承諾我高家什麼的話。我覺得就算苟且偷生也好過滿門被殺吧！”
高世連當然知道二公子是要自己支持他坐上國君的位子。雖然不知道這個二公子的計劃，不過現在的高世連就像個賭徒。現在的高家已經被太子排擠了，或者等到太子當上國君就是高家一族沒落的開始。
對於高世連來講現在一族的興衰已經到了懸崖的邊緣，除了這條命他也沒什麼好輸的了。
而現在高世連就要用他的命以及全族人的命來搏一把。他要得是二公子的一個承諾，一個重新復興家族或者讓家族更上一層樓的承諾。
雖然高世連覺得這個風險極大，而且不知道這個二公子姜武昌有什麼計劃。不過比起背負家族沒落這樣的罪責，高世連甚至覺得他自己這條命其實都算不得什麼。
姜武昌聽高世連現在就要自己的一個承諾，而聽意思已經是同意支持自己了。
姜武昌嘴角微不可擦的勾了勾，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
其實在姜武昌看來，這個高家的支持目前並不重要。或者說目前對於還沒有在軍事上擊敗太子兄長之前，這個高家所代表的氏族權貴的支持還不那麼重要。
畢竟高世家族在齊國雖然位列侯爵，除了國君之外是齊國爵位最好的。但這種地位只是齊國朝堂上的地位，高家除了有幾百的家將家丁是沒有任何兵權的。
當然姜武昌也就指望不上高世連能夠有多少兵將來同太子兄長一決高下。
不過在姜武昌的計劃中，這個高世家族以及跟隨高家身後的無數老氏族權貴，卻是在擊敗太子兄長以後能夠順利登上國君之位的關鍵。
畢竟說起來齊國姜氏是大梁王室分封的公爵，而在整個齊國也只有高氏家族是大梁王室分封在齊國的侯爵。歷代齊國國君都是要得到高家氏族所代表的氏族權貴的支持，才能將國君的位子坐穩。
況且現在大梁王室已經衰危，各個諸侯國都是各自為政。說起來姜武昌如果能得到本國世家豪族的支持，就更勝過大梁王室對太子兄長的支持。
所以對於姜武昌來講，第一步就是要糾結齊國有兵權影響力武將的支持，與太子兄長在這臨淄城一決高下。第二步就是在擊敗太子兄長之後，有本國氏族權貴的大力扶持從而順利登上國君寶座。
想到這些，姜武昌覺得預想的計劃已經基本上能夠成形了。而高世連所要的承諾不過是一句空頭的許諾而已，而只要能夠坐上國君之位，許給高氏家族的許諾也就是從龍功臣應該的論功行賞罷了。
“高大人放心好了，本公子已經安排好了。禁軍的事不需要高大人來費心，只要到時候高大人在大事已定的時候振臂一呼，帶頭擁立本公子做這齊國國君。等到本公子登上寶座，難道還會少了高大人這從龍功臣的好處么！說不定你們高氏一族還能在高大人的手上晉陞公爵之位呢！嘿嘿，至於要冒的風險嘛，什麼事沒風險呢！既然高大人想要改變家族的命運就應該有承擔風險的覺悟吧！你說呢，高大人！”
姜武昌覺得拋出這個公爵的爵位是一定能打動高世連的，畢竟家族晉陞公爵之位是天下諸侯國君才能有的高爵了。這樣的誘惑不是保住高氏家族地位那麼簡單，而是要把高氏家族推上一個新的高度和輝煌。
高世連聽了姜武昌的這個承諾整個人就呆若木雞，半天都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什麼！二公子是說公爵的爵位，這個怎麼可以。這個是國君才能有的爵位，我高家怎麼可能能做公爵呢！”
高世連望着面前一臉冷笑的姜武昌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想到，沒想到二公子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二公子還沒當上齊國國君呢，難道就想着篡奪大梁天下了嗎！”
高世連驚訝之餘，在心裏默默這樣想着。不過在他看來二公子姜武昌能有這樣的抱負，還真是太子完全不能比的。
在高世連想來也許追隨這樣一位有狠勁有野心有抱負的君主，對齊國對高氏家族可能都不是什麼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