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便宜岳父要不得！

曲父聞言嘆了口氣道：“哎，千戶大人說你要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就讓老福今晚將你送去京城。

要是你不答應，那咱們曲家在你爹我這輩后就和錦衣衛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

聽到這話，曲江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許。

雖然他暫時算是和錦衣衛撇清了關係，但只要有他老爹在終究是個隱患。

“爹，你能退出錦衣衛么？”

本來他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曲父直接就從官椅上跳了起來。

“這...這也是能問出口的么？

還好我是讓老福守在門口。

要是換了別人，單憑你這隨口一問，咱們爺倆怕是就都沒得活。”

見他老爹這反應，曲江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和着與身家性命比起來，錦衣衛的任務更加重要啊！

曲父自然也察覺出了曲江的小不滿，勸慰道：“這個計劃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在執行...

要是運氣好，你爹我也有位列六部九卿的一天。

不過這事先放着不談，咱們還是得先說說你的婚事。”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曲江有點跟不上他爹的思路！

現在都可以說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他老爹還有心情談這個？

等等，要是沒記錯的話，嚴嵩好像有個孫女。

再不濟徐階家也行啊！

難道他爹背景逆天，能和嚴家攀上親？

想到這裏曲江不由熱血沸騰，用灼熱的目光盯着他那便宜老子。

這目光太過火熱，曲父有些不自然的道：“江兒，你現在也有舉人的功名，即使會試不中也能外放為官。

所以我想和同年的楊家提親，儘快將你的婚事給定下來。”

見他爹提的不是嚴家，讓曲江瞬間失去了興趣，無奈的道：“哪個楊家？”

“就是和你爹我同年的楊繼盛【1】家啊！

也是你小子運氣好，外加我和楊兄志趣相投，這才有可能成事。”

看着滿含慈愛目光的曲父，曲江整個人都不怎麼好了！

這麼濃重的父愛他可承受不來。

要知道這楊繼盛可是上懟天下懟地的主！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楊繼盛最後就是因為上疏懟嘉靖帝和嚴嵩落得個殺頭的下場。

這種頭鐵的人當他老丈人，這絕對得受牽連的吧？

就算不受牽連，嘉靖帝那麼小心眼的人還會重用自己么？

“爹啊，你覺得那楊繼盛如何？”曲江無奈道。

“說什麼混話！

你楊伯父為人耿直，才學更是一頂一的好。

只待他在翰林院待滿三年，今後必定大有作為。

這婚姻大事向來都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書我早在半月前就已經派人送往京城了，只要你楊伯父同意，這事就定了。”

聽到這話，曲江不禁有些懷疑起錦衣衛挑人的眼光了。

說好的陰險毒辣、囂張跋扈呢，咋到了他爹這就成為謙和有禮外加心懷正義了？

怕是他爹之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呆在錦衣衛中，就是因為他這刻板的性子和看不清形勢吧。

連所在體系的規則都玩不轉，這樣的下屬哪個上司能留你？

看來這糊塗爹是指望不上了...

現在曲江只能盼着楊繼盛為自家如花似玉的閨女多考慮下，拒絕了這門婚事。

或許是沉默的時間太久，曲父終於忍不住道：“江兒，你有心上人了？”

“沒有...不過這楊繼盛可是硬茬子。

要不爹，你託人去問問徐閣老家有沒有什麼庶出的孫女或者親戚？”

“就你爹我這七品的縣令，你覺得能登進徐閣老家的門么？

你爹我現在腦仁疼，最近幾天沒有我的傳喚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曲父顯然是動了真怒，也不給他個解釋機會就直接將他趕回了屋子。

不過此時的曲江被刺激的可一點不困！

先不說成了這嘉靖朝最頭鐵的娃，單就是可能多出個鬧心的老丈人就讓他糟心的想撞牆。

只是曲江還不知道，此時他的那首《竹石》早已經在翰林院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上到翰林院大學士，下至在翰林院打雜的小吏，都認為他曲江是個有風骨的少年才子。

其中兩人最為稱最！

一個是野心勃勃的張居正【2】，還有一個就是收到婚書卻還沒回復的楊繼盛了。

此時的張居正借用這首詩的熱度，廣招好友在京城裏的狀元樓中宴請百官。

藉著點評的機會，觀察了下眾人的反應，順便還拉了幾個低位的小官進入自己的陣營。

而楊繼盛則不同，回家之後就待在了書房。

不但寫了同意婚約的書信，還將自己科舉的心得和應試技巧一併寫出，並命人趕緊送去。

而曲江這邊還沒動身趕路呢，那便宜老丈人的婚書就已經送到了。

對於婚事曲江是極度不滿的，但當他看到那便宜老丈人親手書寫的應試技巧時心中卻不由大喜。

要知道嘉靖皇帝上台後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可就是科舉改制，將原本可以自由發揮的策論改成了八股文。

雖然他很精通這個，但這次會試關乎着他的身家性命，這種東西再多也還嫌不夠啊。

而他那便宜老爹的文章，這幾天他也抽空看過。

水平還不如他呢，能有個同進士的出身絕對是超常發揮了。

手書只有寥寥幾頁，但曲江卻翻了一遍又一遍。

期間他那便宜爹倒是也打算傳授他些，只不過當他連續指出了好幾處他爹的錯誤后，那小老頭居然臊得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

這讓他其實也挺內疚的。

想想他這便宜爹也挺不容易，世襲的官位讓他給弄丟了不說，還因為他太有才華而備受打擊。

時光荏苒，轉眼見就到了他不得不上京的日子。

“江兒，好好考，爭取能進二甲。”曲父道。

“我...我只能盡量。

要是我沒進二甲，爹你就直接再娶個小妾為曲家開枝散葉吧。”

曲父聞言面露頹然。

不過他倆都心裏清楚，只要曲江沒能留在翰林院，那憑嚴黨的霸道斷然一點活路都沒有。

“再看看吧，要是你真沒考中，爹一定多給你生幾個弟弟。”

聽到曲父這話，曲江心中的那點小惆悵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直接讓福伯揮鞭趕車。

【1】楊繼盛(1516年6月16日-1555年)，字仲芳，號椒山。直隸容城(今河|北容城縣北河照村)人。明朝中期著名諫臣。

【2】張居正（1525年－1582年），字叔大，號太岳，漢族，幼名張白圭。江陵人，時人又稱張江陵。明朝中後期政治家、改革家，萬曆時期的內閣首輔，輔佐萬曆皇帝朱翊鈞開創了“萬曆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