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伴君如伴虎
從西元出來之後已是正午，王永吉被黃錦等太監攙扶着小步前進，忽然對着太監們揮了揮手。
他們很恭敬的行了一禮退到了一旁，這個距離剛好不打擾曲江和王永吉的對答又足以照看王永吉，這份尺度的拿捏不由得讓曲江看了他一眼。
“離淵，你的想法的確讓老夫有些震驚了！”王永吉說的是真心話，這種超前的思維提出來他比旁人更能領會其中的深意。
“這是一步險棋，但是對我大明絕對有益！”曲江笑了一下：“還需要老相公幫我指點方向才是！”
“利國利民，老夫焉能推辭，可惜我時日無多啦！”王永吉早就生死看淡，可當他聽到曲江的提議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時間緊迫起來。
“明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王永吉長舒一口氣：“以後你們要多多互助才是！”
“多謝老相公！”曲江恭敬的施了一禮，王永吉做出如此承諾就是要把自己的勢力“送”給曲江，以此來幫助他達成宏願。
王永吉這一輩子為大明的建設可謂是兢兢業業，他和留正不同，當時的留正與程朱理學的鬥爭即便是現在也分不出誰對誰錯，但這也妥妥是留正身上的污點之一了。
要說這大明肝膽之臣，唯有王永吉老相公！
“伴君如伴虎，以後也收斂一些性子，可不能再在皇上面前孟浪了！”
王永吉今天談話的興緻很高，對曲江的指點也很用心：“還有就是這一次可能對你多有不公正，你要有心理準備。”
“被卸職又不是第一次了！”曲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對着內侍招了招手，自顧自的推着王永吉向外走去。
一直送到王永吉辦公的地方，曲江才轉身離去。
跟在他身邊的依舊是那個小內侍，內侍對他極為恭敬，腳步輕柔的跟在他身後一語不發，臉上露着和煦的笑容。
“你叫什麼名字？”曲江頭也不回的問道。
“小的沒有名字，老祖宗都叫我歡子！”內侍連忙開口說道。
曲江點了點頭：“就到這裏吧，以後好好做！”
“多謝曲學士！”歡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曲江在內侍心中的地位可以說是極高的，能得到曲江如此評價，以後他在宮中受到重用的機會無疑會增加許多。
曲江提點他也沒有別的原因，這是一個會做事的人，以後也定然不會埋沒，他這麼做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對於這種小人物，曲江總能體現出足夠的包容，而對那些大人物，曲江絕對不會慣着他們，沒別的，他們的顧忌永遠比自己多！
走出皇宮門口，曲江可謂是一身輕鬆。
“少爺，咱們接下來去哪？”
問話的是晉二娘子帶來的老僕從，叫做晉合，也算得上是晉無道留給女兒的唯一嫁妝了。
而曲江也是從晉合到來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專業的管家。
以往家裏都是懶懶散散，下人也不會太過拘束，但這一切都在晉合到來之後結束了，雖然曲江也有些不適應，但曲江畢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有其他人上門而自家的僕從懶懶散散，反而會給人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沒辦法，時代如此，曲江也不能太過任性。
好在晉合對尺度的拿捏都很好，對曲江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按道理來說，曲江已經是一家之主了，應該被稱作老爺才對，但在曲江的極度反對之下，只能改為少爺。
“去軍器監瞧瞧吧！”曲江沉吟了一下，這些次回來他都沒有好好去瞧一瞧，也着實對不起他這個幕後老闆的身份了。
好在學士這個名頭在大明很有分量，即便是曲江撒手不管也不敢有人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軍器監也一如既往的高效。
作為儲相的學士給了曲江很多的便利。
馬車趕得很平穩，起得太早，又耗費了太多的心思，曲江不一會的功夫就沉睡過去。
“少爺，到地方了！”馬車停了下來，晉合恭敬的開口說道。
“唔！”曲江清醒過來，掀開帘子就走了出去，這一看着實嚇了一大跳。
外面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屬下等參見曲學士！”一群人看到曲江之後恭聲說道。
“我就來隨便看看！”以往曲學士可沒有這麼高的待遇，但曲江不同，軍器監是他建立起來的，可以說，因為軍器監的存在提供了不少人施展才華的地方，他們對曲江的恭敬也是真心實意。
在一點就是曲江的功績，光憑帶兵在邊境無人可擋就足以讓他們欽佩不已了。
人群中大多是一些生面孔，不過在看到前排那個肥碩的笑臉時，曲江也跟着笑了起來：“曹大人最近倒是愈發福氣了！”
“曲學士您說笑了，這還不是托您的福氣！”曹大有一臉諂媚的回道。
看曹大有現在的體型，原本的曹大有絕對屬於幹練類型的，現在的他比第一次見面時胖了一倍不止！
要說這傢伙沒貪墨誰能信？
不過曲江也沒有計較的想法，這兩次曲江出征，曹大有對後勤的保障大家有目共睹，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曲江也不是那種苛刻的人。
萬里為官只為財的想法還根深蒂固的。
曹大有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小地方還敢貪墨一些，但其他的地方他是一動都不敢動！
別是軍器監內工人的福利，更是不敢有絲毫觸碰。
得知曲江到來，軍器監內的工人大多很是好奇，而清水河村內出來的工人也大多成為了管理人員。
不過這些人哪怕拿着更高的薪資，可曲江名下的土地卻沒有人不耕種，甚至連抱怨都沒有。
馮老頭彷彿在逆生長，整個人也朝着越活越年輕的架勢發展，看到曲江的時候驚喜不已。
“小老兒參見曲學士殿下！”馮老頭連忙跪下。
“老丈不需如此，這軍器監難不成還敢有人偷懶需要老丈監工不成？”曲江笑着開了一句玩笑。
“他們敢！”馮老頭眼睛一立，倒是頗具威勢：“這群小兔崽子哪個敢不傷心，老頭子我親自敲斷他們的腿！”
千萬別以為馮老頭是耍威風，以他在軍器監的地位，還真有實力這麼做！
曲江卻軍器監到沒有別的事情，只是去看望一下軍器監的運作是否存在些什麼問題。
這種領導視察一般的感覺曲江很是享受，不過讓他頗為意外的是整個軍器監現在最繁重的場子竟然是水泥製造廠！
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來自於戶部的訂單。
“老子差點都被他忽悠了！看來戶部現在是真有錢了！”曲江摸着下巴喃喃自語道。
以往修築城池或者興修水利大多是由當地官員負責採購材料，這其中的利潤空間可就大了去了，貪墨也相對來說簡單一些。
但現在統一採用水泥，其中的利潤空間小了許多，戶部的壓力也輕了很多，不過那些官員估計恨自己恨得牙都痒痒吧！
但他曲江會在乎這些？
曹大有雖然為人貪婪了一些，但做事卻很有章法，也很有手段。
“曲學士，前面就是武器製造廠了，咱們的天罰大多來自於這裏！”曹大有帶着曲江來到了深山內部的一處工廠，這裏與前方的工廠隔離開，而且還有重兵把手，簡直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
“站住！”負責守衛的士兵看到有人靠近不由得大喝一聲。
“大膽！這位是曲學士，瞎了你的狗眼不成！”曹大有自己被攔住他不會有絲毫意見，但曲江是什麼人？他可是整個軍器監的締造者，現在被一個守衛的士兵攔下來，他又會不會慍怒？
“無需如此！”曲江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曹大有揮了揮手。
曹大有冷哼一聲，瞪了一眼守衛，守衛卻彷彿沒看到一般沉着臉說道：“此處為皇家禁地，沒有手令不得通過！”
“把你長官叫出來！反了天了！”曹大有不由得站出來，對着衛兵怒吼起來。
“抱歉，曹大人，沒有手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去，包括你！”衛兵的一句話差點把曹大有氣炸肺，奶奶的，這小子怎麼回事，認識老子還讓老子難堪！
“算了，看不看也無所謂！”曲江倒是想得開，畢竟他要是真想進去他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只是沒必要罷了，畢竟他今天來也只是關心一下軍器監的發展而已。
側面來說，火藥研究用在嚴密的看守都不為過，這可是真正的國之利器！
如果沒有火藥，曲江想要輕鬆震懾住金國可不會那麼容易。
“曲學士，下面人不懂事，您不要見怪！”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守衛的頭領自然坐不住了，原本他和曹大有關係不是很好，所以暗示下面人給他一個難堪，但曲江現身之後，他還哪能坐得住！幾乎連滾帶爬的從裏面跑了出來。
“這很好，也之後這種防護才能守護住天罰這種利器！”曲江笑容和煦的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而剛才對曲江冷眼相向的衛兵額頭冷汗不住滾落下來，我滴個乖乖，自己剛才竟然對曲學士大聲呵斥過，還有，曲學士還真是傳說中那麼年輕啊！
“曲學士您要不要進去參觀一下？”守衛頭領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