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泉引路人
我想了一會,忽然醒悟過來,也許這個人並不是想要對勝雪下手,而是要對我下手,只不過投鼠忌器,害怕我身上的這一個百鬼封魂罐,這才先將那勝雪抓住,意圖用勝雪脅迫我。一定是這個樣子。
可是這兩個人又是誰呢?真是奇怪,我的腦海之中,可從來沒有什麼印象,和這兩個人有過接觸。
我思索了一會,決定還是不要去想,畢竟在這小邾國的王墓之中,自己還是儘快去尋找勝雪,莫讓那些人傷害了勝雪。
我細細查看地上的足跡,只見那兩個陌生的足跡,一路從這大廳穿了過去,竟是走入南面那一條通道之中。
我當即轉身向南面通道走了過去。我剛剛邁出數步,心中轉念,便即將那黃泉引路人轉了過來,而後掰動這黃泉引路人的左耳,讓那引路人向南面通道之中走了過去。
有了這一面活動的木頭盾牌,我行走之際,安全又多了幾分。
我跟着那黃泉引路人,慢慢走到那南面通道之中,抬眼望去,只見這通道之中,兩側牆壁之上,是一個個的洞孔,我也不知道這些黑乎乎的洞孔是什麼意思,心裏不禁有些嘀咕。
我心道:“這通道兩側的洞孔要是機關,那我可要斃命於斯了。我那百鬼封魂罐,雖然可以殺人誅鬼,但是對付機關這些死物,它也全然沒有辦法。
我邁出數步,隨即退了回來,退到那通道的入口地方,距離那些牆壁上有黑乎乎的洞口的地方,足足有數米開外,這才站住,然後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那一具木雕的黃泉引路人,慢慢的向南面通道之中,走了過去。
我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望着那個木雕引路人,心中暗暗計算着:“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
眼看着那黃泉引路人走到這南面通道的中間部位,忽然間那甬道之中,每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之中,全都噴出一股烈焰,每一股烈焰足足有兩米來長,兩面烈焰相互交錯,正好將那通道封死。
此時此刻,要是有人在這烈火通道之中,立時就會被這熊熊烈焰燒死。
我臉上駭然,一顆心碰碰直跳。心中暗自僥倖,幸虧自己沒有踏步上前,而是等了一等。
這才避過一劫。
我抬眼看去,只見那烈焰通道之中,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依舊不急不緩的向前行走,只是那木雕的黃泉引路人周身已經被烈火吞噬,每走一步,那火焰跟着飛舞,遠遠望去,就好像在那火場之中,一個大步前行的火人一般。
我心裏暗自駭然,心道:“這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難道不怕火?”
我一時間呆在那裏,雙眼看着那木雕的黃泉引路人,向前而去,只是沒走一步,那黃泉引路人身上的火焰便小了數分,走出數十米之後,那黃泉引路人身上的火焰,居然慢慢熄滅。
只見那黃泉引路人走到這通道盡頭,身子一拐,居然繼續向前而去。
這烈火通道盡頭,只剩下我一個人獃獃的站在那裏,看着這火場上的那熊熊烈焰,獃獃發楞。
我此時此刻,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險衝過去,我可沒有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那麼大本事,禁得起這烈焰熊熊的燃燒。
我足足等了一刻鐘之後,這一條通道之中的烈火這才漸漸熄滅,我吸了一口氣,邁步上前,然後小心翼翼的從那烈焰之中穿行過去,避開這通道之中殘留的火焰,慢慢走到那通道盡頭。拐過一個彎,只見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就那樣獃獃的站在前方數米開外的地方。
又是一動不動,我心裏一呆,心道:“這個黃泉引路人怎麼又停下來了?難道是被那個烈火燒壞了?”
我邁步走了過去,走到那一具木雕的黃泉引路人跟前,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這個黃泉引路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除了這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周身由原來的一身青灰色,變成了現在的一身黑乎乎的顏色。
我伸手摸了摸,只覺這木頭人的身上熱乎乎的,但卻沒有燒糊,我心中暗暗駭異,心道:“這個用來雕成黃泉引路人的木頭到底是什麼木頭,居然有這麼厲害,烈火這麼燒,都能絲毫不損?真是邪門了。”
我暗暗感到詫異不已。過了一會,我走到那木雕的黃泉引路人跟前,再次將黃泉引路人的左耳使勁轉動,這一次我試着多轉了幾圈,想不到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的耳朵,彷彿可以上發條的鬧鐘一樣,格格格格的轉了五六圈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我剛一鬆開手,那黃泉引路人,便向前邁步走了下去。
我鬆了一口氣,想不到這個黃泉引路人走的路程遠近,居然是取決於他左耳的轉動幾圈。只轉上這麼一圈,估計也就只能走個百八十米,轉上這麼五六圈之後,估計走個一里地沒有問題。
我跟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身後,邁步向前而去。一路走去,這一條通道兩側,便漸漸出現了一些壁畫。
我一路邊走邊看,只見左面第一幅壁畫之上,繪製的乃是一具中年男子的人像,這個人手中提着一盞燈,在前面緩緩而行,在這個中年男子的身後,則是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而在這兩個年輕男女的身後,則是跟隨者數百名男男女女。
這些人都是不即不離的跟在那兩個青年男女的背後。
我看到這一幕壁畫,心中不由得一動,心裏暗暗道:“這壁畫上的那個中年男子怎麼那麼眼熟?”一轉念之間,已然想到那個中年男子似乎就是自己面前行走的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
而那壁畫之中,所繪製的那兩個青年男女,似乎也是有所指。
看這壁畫之中的意思,似乎是那個黃泉引路人,將那一男一女引向前面,黃泉地府——
而後面緊緊跟隨的,則是要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鄉野間的男男女女。
我走到第二幅壁畫跟前,只見那彩繪的牆壁之上,繪製的則是,那兩名青年男女,經過烈火,洪水,暗器之後,這才來到最後一關,而那個木雕的黃泉引路人,則早早在一旁等候,在這青年男女的面前,則是一座厚重的石門。
第三幅壁畫之上給我的衝擊最大。
只見壁畫之上的彩繪浮雕,宛然還在。浮雕之上所刻繪的是一群身穿漢服的男男女女,跪在地上,在向著面前的一隻碩大的蜘蛛跪拜。
那一隻碩大的蜘蛛則是盤踞在一座裝飾精美的神壇之上,在這蜘蛛的兩側,則是各自綁着一男一女。這一男一女都是十分年輕,臉上現出恐懼之色,二人被繩捆索綁在一根高高的木頭之上。
第四幅壁畫,更加讓人驚心動魄。只見壁畫上面,那一隻碩大的蜘蛛嘴角邊似乎帶着一絲獰笑。而那綁縛在木頭之上的一男一女已經不見。留在那裏的只有,那兩根空空的木樁。神壇的下面,則是那些身穿漢服的男男女女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神色。似乎在不住跪拜磕頭,以示對那個碩大的蜘蛛的尊崇之意。
我看着這幾幅壁畫,壁畫之中的意思連貫如水,而壁畫之中的故事卻是讓人不寒而慄,尤其是最後,那兩根空空的木樁,彷彿在暗示着一些什麼。
我只覺自己雙手發涼,心裏暗暗掠過一個想起來,就感覺到脊背發寒的念頭——
我心裏暗暗思索:“這兩面的壁畫好像是一種祭拜的儀式,這祭拜的對象又是那一隻蹲踞在神壇上的蜘蛛?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小邾國崇拜的神靈就是那醜陋的蜘蛛嗎?”
這一次還真的被我猜對了。後來我查閱了一下,這個邾國信奉的神靈就是蜘蛛。
我看着那壁畫上,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一男一女,心中暗暗道:“倘然那壁畫上的男子換成了自己,是不是也會被當做祭品,被擺放到那祭壇之上?供那蜘蛛吞噬?可是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這麼大的蜘蛛嗎?”
我看着那壁畫,總是莫名的感到脊背發涼,似乎那壁畫上的一男一女就是此刻,身陷在這小邾國王墓之中的我和勝雪……
我心裏打定主意,趕緊的找到勝雪,帶勝雪出去,可別折在小邾國這有些詭異的王墓之中—
—
我邁步向那個黃泉引路人追了過去,此刻就算是那木雕的黃泉引路人真的將我帶到那黃泉地府,我也心甘情願,只要我能找到勝雪,將勝雪救出來,縱使到了那黃泉地府又有何妨?
我奔到那黃泉引路人的背後,這才放緩速度,跟在那黃泉引路人身後,我發現,這實在是一個好辦法。
我跟着那個黃泉引路人,一路往前,約莫走出百十米之後,這一條通道居然向下一拐,傾斜而下。
我一怔,心道:“這通道又將通向何處?”沿着這通道復又走出數十米之後,前面通道赫然出現一片亮光。
我一怔,抬眼望去,這才發現,前面居然出現一片水波,水波倒映,這才泛出點點亮光來。
我心中一驚,心道:“看來這裏真的如那壁畫上的預言,這一條通道,經過烈火焚燒之後,便即出現水波粼粼,這水恐怕也是一種殺人的機關——
我隱隱的警覺起來。
我眼看着那一個黃泉引路人走到水波之前,正要邁步下去,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把抓住黃泉引路人的左耳,使勁扭動。
在這片刻之間,便即轉了數圈,那黃泉引路人隨即停了下來,一隻腳卻也踏到了那水道的邊緣。
眼看着,再有數步,這黃泉引路人就要邁步其中。
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抬頭向那水中望去,只見這一條水道逶迤向前,我雙目凝望着這水道,心中暗暗揣摩這水道,究竟有多深,這水又是什麼水,那佈置這王墓機關之人,總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在這裏,安置這樣一道水道吧?
我慢慢走到那水道之前,然後左手取出那一把匕首,隨後蹲下身去,將那匕首的刃鋒,在那水面之上輕觸。只聽得嗤的一聲響,這匕首入水,刃鋒居然立刻就被腐蝕的不成樣子。
我心裏一寒,心道:“看來這水道之中的水竟然和那鹽酸相似——”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只見這水道四周的岩石,黑黝黝的一片,居然和這王墓之中,其他地方的岩石大不一樣。
我心中狐疑,隨即左手拿起那一把匕首,用力在那岩石之上一戳,這麼一戳之下,那一塊岩石紋絲不動。岩石的表面之上,更是只顯現出一個白點。
看來這岩石的硬度,可想而知。
我心裏暗暗道:“這類似鹽酸的物質,居然可以在這水道之中,保存如此之久,這麼看來,這水道四周的岩石,一定是極其罕見的材質。而這水道之中的這能夠腐蝕的酸水,可千萬觸碰不得。”
我看了看那水道,心中暗暗琢磨,該如何從這水道之中過去,琢磨了一會,心中豁然一亮:“自己不如坐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脖子之上,讓這個黃泉引路人,帶着自己從這酸水之中渡過。”
我心中打定主意,隨即走到那黃泉引路人的跟前,伸手抓住那黃泉引路人的一隻左耳,輕輕扳動了一下,一下之後,立時停止。
那一具黃泉引路人隨即邁動一隻右腳,踏在那酸水之中,隨後便即停止不動。
我凝神望着那酸水之中的黃泉引路人的一隻右腳,只見那酸水之中,就在黃泉引路人的右腳落下之後,那酸水隨即升騰,翻起水花來。
只可惜那水花雖然翻騰,但是那一具黃泉引路人的一隻右腳絲毫無恙。
我心中這才放下心來。我打定主意,就坐在這一具木頭人的肩膀之上,渡過這一條滿布酸水的水道。
我吸了一口氣,抓住那黃泉引路人的肩膀,使勁爬了上去。騎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肩膀之上,我隨即扳動那黃泉引路人的一隻左耳,只聽格格聲響,那黃泉引路人隨即邁動雙腳,向那水道之中走了過去。
我坐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肩頭,只覺甚是平穩,而那黃泉引路人每邁動一步就是丈許之遙,我心中暗暗驚詫。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坐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肩膀之上,平平安安的渡過了那一條水道。
水道盡頭,前面通道慢慢傾斜向上,道路之中這一次卻是平坦光滑,除了一些積塵之外,這一條通道之中,竟是乾乾淨淨,石壁兩側也沒有什麼洞孔,我心裏本來應該放鬆,但是這一刻,我卻是莫名的感到一絲絲的緊張。
我從那黃泉引路人身上一躍而下。落地之前,我順手使勁轉了幾下那黃泉引路人的耳朵。
這幾下左耳轉動之後,那黃泉引路人足不停步的向前而去。
我站在那裏,雙目眨也不眨的向那前方望了過去。
我心中暗暗警惕:“畢竟這通道之中有什麼機關,誰也不大清楚,那黃泉引路人能否抵擋的住,我更是心裏沒有半點把握,我此刻待在這裏,靜靜觀看,為的就是知道這通道兩側到底有沒有什麼機關,那黃泉引路人倘然抵抗不住,那我或許也同樣無法抵擋。
我雙目望着前方,只見那黃泉引路人走出百十米之後,募地兩側的牆壁之上,現出十餘個洞孔,那洞孔裏面猛然飛出十餘根水桶般粗細的巨木來。
與此同時,另外一側的牆壁之上,幾乎同時,也現出十餘個洞孔,洞孔之中也是飛出一根根水桶般粗細的木頭來。
這兩側的木頭一左一右,同時向那黃泉引路人飛了過去。
其中有數根撞空,而有數根木頭幾乎同時,撞在那黃泉引路人的身上。
那黃泉引路人被這巨木撞得晃了兩晃,頓時翻身倒在地上。
那幾根木頭在半空之中,晃動了幾下,這才慢慢停止下來。
我看的觸目驚心,心中暗暗思忱:“要是換做是自己,是否能夠同時經得起這麼十來根巨木的撞擊?
想了一會,只能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我是決計躲不過這麼宛如疾風暴雨般的一擊的。畢竟那麼多的木頭,同時飛出,每一根木頭的角度都是刁鑽古怪,飛出之際,都是計算好了時間,幾乎是同時飛出,讓人防不勝防——”
我看着那木雕的黃泉引路人躺倒在地,手中篤自拿着那一盞鮫人燈,鮫人燈的火焰傾斜過來,燒灼着那個燈盞。
我急忙奔了過去,將那黃泉引路人扶了起來。
這一具黃泉引路人還沒有利用完,怎麼可以讓它死了?
我看了看那黃泉引路人,只見它身上好幾個深深的凹痕,似乎受傷不輕。
此刻被我扶起來以後,還是動彈不得。
我試着扳動了一下那個黃泉引路人的左耳,誰知道,這麼一扳之下,那黃泉引路人竟然邁動腳步,向前走了出去。
我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這個黃泉引路人,居然在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後,依然可以不受絲毫影響,邁步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