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欲擒故縱

第三章 欲擒故縱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暴躁,也不知道像誰了?”防止舒言秋後算賬,舒有順決定坦白從寬,“錢都給你奶奶了,回頭自己去拿。”

“都給了?”

“咋了,我還不能賺兩百塊辛苦費?”舒有順拿出長輩架勢,不到一秒就妥協,“行行,給你還不行。”

“算你還有點求生欲。”舒言望着舒有順離開的背影,抿嘴失笑。

錢收了,菜就要做,江皓宸的要求雖然刁鑽了些,但還不至於讓身經百戰的舒言束手無策,稍稍斟酌,她決定從毛血旺開始。

哼,誰說毛血旺里一定要有血,要這樣,天底下所有的剩男乾脆都去老婆餅里找老婆好了。

不知道江皓宸是不是提前算了卦,他點的菜雖然不在菜單里,但材料都齊全。舒言將毛肚、牛百葉、火腿腸、豬大腸和豆芽一一放進滾燙的開水裏煮熟,撈出來備用。

又另取過一個炒鍋,把花椒、大料之類的配料炒香,再把主料放入香噴噴的紅油底料里燉入味兒,切蒜末爆香淋上熱油,一道不加血的毛血旺就做成了。

“這麼簡單,我還以為多難。”廚房外,傳來不合時宜的輕嗤。

轉頭,江皓宸雙手插兜倚在門邊,一臉嫌棄。

“你不在包間好好坐着,來廚房幹嗎?”

準確來說,江皓宸是被香味兒吸引過來的,但傲嬌如他,肯定不會實話實說,只勾一勾嘴角:“我不來看着,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偷摸下毒?”

“不好意思,忘了你還有這喜好。”舒言照葫蘆畫瓢,回給江皓宸一個同款“嫌棄臉”,可惜她個子不夠高,少了居高臨下的感覺,氣勢就少了大半,只能用語言來湊,“下次一定早早準備着。”

挑戰一個廚師的底線,後果很嚴重。

“你也得敢。”江皓宸也不等菜端到桌上,直接搶過舒言手裏的筷子,原本只是想嘗嘗味道,不承想這一嘗,一盤毛血旺直接見底,看得舒言目瞪口呆。

“不辣嗎?”舒言對祖師爺發誓,她真沒有關心江皓宸的意思,只是單純地對他這吃法表示懷疑還有……崇拜。

難道吃了一回變態辣,細胞組合出新抗體了?

這句話,直接換來江皓宸的怒目抗議:“知道辣還不快給我倒杯水!”

該死的,明明要來找碴兒,怎麼一不小心吃這麼多,這沒出息的胃,簡直要氣死他!

“我又沒讓你這麼吃。”

別說水,連冰都沒見一塊,江皓宸就被趕出了廚房。

“舒言,你就這麼對待客人?”江皓宸嚴重不滿,不滿得都溢出來了。

“客人就該在包間裏好好待着,我不需要蹩腳助手!”嫌棄,毫不掩飾地嫌棄。

“你……”

舒言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廚房門從裏面鎖住,這才勉強得了會兒清靜。

宮保雞丁不要雞肉?

好辦,舒言想都沒想,直接用豆腐代替。

素食,簡單健康。

舒言勾唇輕笑,為自己的機智點一百個贊。

把一整盤毛血旺一掃而光的後果,就是足足灌了三壺茶水,舌尖上的香辣味兒還在隱隱纏繞,正要再喝第四壺,卻見舒言端着盤子進來。

紅白相間的宮保雞丁,看起來頗為爽口,江皓宸卻是習慣性地皺了皺眉:“我說了,不吃雞。”

“誰說是雞?”

“那是什麼?”江皓宸滿臉疑惑。

“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她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麼的答案。

“你別走。”見舒言要轉身,江皓宸幾乎本能地制止。

“還有事?”

“我怎麼知道你騙沒騙我?”江皓宸夾了一塊“雞塊”入口,“這分明就是雞,我對雞肉過敏,哎喲,我要去醫院……”

看着歪倒在椅子上,戲精、杠精雙雙附體的江皓宸,舒言又好氣又好笑:“是啊,我也想讓醫生解釋解釋,為什麼不能吃雞的人會對豆腐過敏?”

“你說什麼?”江皓宸眼眸一亮,瞬間滿血復活。

“說你的演技太浮誇了。”舒言沒時間搭理橫豎都看不順眼的江皓宸,只把一沓錢放到桌上,簡潔明了,“這頓算我的,以後舒有順再收錢,我會讓他自己給你做。”

三伯投胎的時候可能打盹兒了,半分爺爺的廚藝細胞都沒遺傳到,吃他做的菜,保證會給人留下終生……陰影。

“這真是豆腐?”江皓宸又吃了一塊,明明就是雞塊的味道。

“這叫素食雞丁,你如果想知道得更詳細些,可以回去請教鍾總廚。”

鍾恩德肯定比她懂得多,關鍵是脾氣比她好。

“喂,你走什麼走,給我打包!”

打包?

舒言看着盤子裏所剩不多的菜,詫異:現在有錢人都這麼節儉了?

“做賊心虛”的江皓宸顯然誤會了舒言的意思,別無他法,只能用高分貝來掩飾:“看什麼看,別以為我會吃這些破剩菜,我是要拿回去檢查檢查你給沒給我下毒!”

對,就算沒下毒,肯定也放了罌粟,要不自己怎麼會來了還想來。

原以為舒言會辯解或是冷嘲熱諷,沒想到對方只淡淡一笑:“慢走。”

不送。

江皓宸看着床頭柜上那一沓鈔票和兩盒剩菜,整夜沒能睡好。

一閉上眼,舒言那張帶刺兒的臉就直往腦子裏鑽。

這女人桀驁不馴不識抬舉就算了,她竟然敢把錢退回來!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吃了軟飯,江皓宸心情更差了。

沒休息好,第二天自然沒什麼精神上班,市場部總監講完整體規劃,等了好幾分鐘都不見江皓宸有所反應,只好嘗試着追問:“小江總,您覺得哪裏需要修改?”

“我需要再考慮考慮,回頭跟你說。”江皓宸把電腦一合,對劉秘書吩咐,“把我茶几上那兩盒剩菜熱一熱。”

簡單一句話,讓會議室瞬間陷入詭異般的寂靜。

他們的小老闆一向豪擲千金,哪頓飯不是滿滿一桌子,他竟然會吃剩菜?

這明顯不符合標準人設啊。

難道是?

眾人暗暗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是了,聽說近幾個月食堂開銷特別大,小老闆一定是藉此提醒他們不要浪費糧食。

中午,充分領會到老闆意圖的市場部精英們,不約而同地避開高價大菜,以清淡的素食為主。

所以吧,聰明人的困擾,很多時候只是單純地……想太多了。

將剩菜一掃而空,江皓宸滿足之餘又有些失落,那丫頭明顯很不友好,再厚着臉皮去找她,豈不是把自己三十年的臉面都丟盡了?

可是不去,胃裏的饞蟲又在不停地抗議。

弋陽進門,就見江皓宸拿着筷子在盤底的油漬上划來划去,這樣好的調侃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顥瀾集團什麼時候窮到連老闆都要舔盤底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舔盤底?”江皓宸臉色一沉,“越來越不像話了,連門都不敲就進來,小心我把你扔回老爺子那裏。”

“敲門的話,怎麼能看到某人fallinginlove(墜入愛河)這種千年奇觀呢?”弋陽直接往江皓宸面前的辦公桌上一坐,有模有樣道,“本大仙掐指一算,你沒戲。”

“什麼沒戲?”江皓宸明知故問。

“那丫頭脾氣擰得很,一看就是個富貴不能淫的主兒,保不齊現在正扎小人罵你呢,怎麼能喜歡你。”弋陽一針見血,切中要害。

“誰要她喜歡?誰稀罕她喜歡?”江皓宸分分鐘奓毛,“我就是兩隻眼都瞎了,品位也不會差到那種地步!”

“哎喲,什麼嘴硬來着?”弋陽毫不客氣地戳破江皓宸的心事,想了想又輕咳道,“既然你不喜歡她,那就留給我吧,我倒覺得她性子不錯,蠻有意思的。”

“你病得不輕吧?”江皓宸冷冷的目光,像看階級敵人,“為了不讓老爺子罵我把他好好的孫子帶傻了,我決定現在就辭退你。”

“喂喂喂,開個玩笑而已,我不追,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絕對不打那丫頭的主意,行了吧?”弋陽就是為了躲爺爺安排的差事,才在灝瀾掛了個閑職,少了江皓宸這個保護傘,日子分分鐘沒法過。

至於氣節什麼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嗎?

“哼!”這還差不多。

“晚上有個聯誼酒會,一起去玩唄?”弋陽主動轉移話題。

“不去。”沒看他正煩着嘛!

“能不能別這樣,搞得跟失戀似的。”一計不成,弋陽又改用激將法。

失戀?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失戀,江皓宸準時出席酒會上,環顧一圈,弋陽沒找見,倒是圍上來幾個半生不熟的女人。

“小江總,我是曦曦,上次清荺山莊拍賣會上,咱們見過。”

江皓宸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心想閑着干點什麼不好,非要把眼睛整得跟塑料娃娃似的。

“皓宸,你來了呀,快來這邊坐。”另一個留着棕色鬈髮的女人,為了顯示自己跟江皓宸的關係比前者好,親昵地直呼其名。

“嗯。”江皓宸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任由那女人挽上自己的胳膊,在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往主場走去。

這樣的消遣活動江皓宸參加過不少,主要就是為了多揮霍錢,以及製造各種花邊新聞給江凌風添堵,以前覺得這麼打發時間也不錯,今天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煩躁不堪。

能混進上層圈子的,哪個沒點眼力見兒,不等江皓宸發話,棕發美女已經先一步擺手:“把音響聲音調小些。”

見江皓宸面色稍霽,棕發美女適時捧過一杯酒:“皓宸,我敬你一杯。”

江皓宸端着酒杯的手指稍稍一頓,忍不住想:如果那丫頭也能這麼溫順懂事,該多好?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舒言揚起鍋鏟氣勢洶洶的樣子,緊接着閃過腦海。

“哼!”江皓宸輕嗤一聲,那丫頭天生反骨,只怕連“溫順”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皓宸,你是不是有心事呀?”美女體貼入微的關懷沒能讓江皓宸感動,卻讓他靈機一動想出個妙計。

開餐廳最重要的就是客源,如果把舒家菜館的客源截斷,讓那丫頭徹底沒生意,還不是要乖乖向自己低頭認錯?

對,就這麼干。

江皓宸嘴角上揚,大步流星地離去,身後是棕發美女嬌滴滴的挽留聲:“皓宸,你要去哪裏呀,皓宸……”

自從舒言獲得廚神大賽冠軍,舒家菜的名氣的確提升不少,每天預訂滿滿,但那都是在正常市場運行情況下,有江皓宸的強行干涉,馬上就不一樣了。

接連三天,早早確定好的客人都以各種各樣的原因取消了預訂,餐廳門可羅雀。

“事反常態必有妖”,舒言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江皓宸揚揚得意地等着舒言來道歉求饒,左等右等,連根頭髮絲都沒看見。

在第N次無辜挨罵后,劉秘書終於鼓起勇氣提醒道:“老闆,舒小姐……她好像沒有您的電話號碼吧?”

江皓宸仔細想想,兩人一見面就明爭暗鬥不斷,就是想留聯繫方式都沒有機會。

還以為那丫頭骨頭多硬呢,原來是求饒無門。

這麼想着,江皓宸心情大好,卻沒有表露出來,只輕哼:“她沒長腿,不會來辦公室找我?”

果然是為了這事。

劉秘書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繼續仗義執言:“老闆,咱們公司大門口需要刷臉打卡,舒小姐不是灝瀾的員工,怎麼進得來,就算僥倖進了大樓,也會被前台攔住的。”

是嗎?

他怎麼不知道公司有這麼不人性化的規定?

江皓宸左思右想,總覺得舒言來過。

“你去大門口問問,這幾天有沒有女孩兒來找過我?”

啊?

“啊什麼啊,我的話不好使?”

“好使,好使。”劉秘書叫苦不迭,心想老闆可千萬別一時興起,提出把刷臉系統換了,那樣,他會被董事長拍死的。

鬱悶的劉秘書來到大門口,準備隨便問一嘴了事,沒承想保安大哥撓了撓頭,說昨天下午真有個女孩過來找江皓宸,為他們攔着不讓進,還爭吵了幾句。

劉秘書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江皓宸,江皓宸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真的?”

“是,但保安沒見過舒小姐,不能肯定是不是她,我已經安排人去查監控了。”

“除了她還能有誰?”跟劉秘書的嚴謹比起來,他的老闆顯然很草率,直接取過外套穿上,“算她識趣。”

“老闆,您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找舒言,想着舒言恭恭敬敬跟自己道歉的模樣,江皓宸就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得簡直不要太棒。

緊趕慢趕過來,卻發現舒言並不在店裏,連舒有順也不在,問了問正在打掃衛生的王阿姨,才知道叔侄倆都送外賣去了。

“宮廷菜外賣?”還有這種操作?

王阿姨不知道眼前的江皓宸就是罪魁禍首,見他面露疑惑,解釋道:“這都三四天沒有生意了,言言說未來一段時間只怕都會這樣,只好先接外賣,否則那些菜都要浪費了。”

“不就是一點菜嘛,能有多少錢?”那丫頭就是小氣。

“小夥子,話可不能那麼說,言言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而且越貴的食材越是只能當天用。”王阿姨連忙替舒言辯解。

“她什麼時候回來?”江皓宸再次問道。

“出去好一會兒了,按理說應該回來了。”王阿姨輕聲呢喃。

江皓宸轉身出了院子,外面刮著不大不小的風,吹得膝蓋冷冰冰的,凍骨頭。

“這麼冷的天去送外賣,那丫頭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事實證明不能在背後議論人,江皓宸剛念叨完,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衚衕口,不是他想像中騎着粉色小電車的可愛模樣,舒言吃力地推着黑不溜秋的大電動車往前走,她甚至沒有戴頭盔,任由寒風把整齊的劉海兒吹得亂七八糟。

明明是解氣的場面,江皓宸卻莫名覺得火冒三丈。

“舒言!你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

一次找不到他就找兩次找三次,再不濟總能在大門口蹲守,至於那些菜,扔了就扔了,別說三天,就是三百天他也負擔得起!

“江皓宸,你還敢在我面前晃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對於江皓宸的呵斥,舒言更沒有什麼好臉色,直接開罵,“以前我只覺得你是個紈絝子弟,雖然不學無術又敗家胡鬧,人品總該沒什麼大問題,沒想到你這麼卑鄙無恥,竟然玩陰招!”

紈絝?

不學無術?

敗家?

雖然很多人都這麼認為,但指着江皓宸鼻子吼出來的,舒言還是頭一個。江皓宸錯愣片刻,面色黑如鍋底:“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嗎!”舒言毫不示弱,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你敢說不是你害得我沒生意,你敢對天發誓,嗚嗚……”

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因為江皓宸已經結結實實吻上舒言的唇。

“嗚……嗚嗚……”舒言從未跟男人有過親密接觸,突然席捲而來的男性氣息讓她整個人陷入死寂般的僵硬,掙扎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個無賴!”舒言使出吃奶的力氣從江皓宸懷抱里掙扎出來,正想利落地給他一巴掌,整個人卻又被抵在角落。

江皓宸長臂一揮,直接把舒言兩個手腕反扣住,聲音如冰:“舒言你給我聽好了,我江皓宸要定你了。”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麼牽腸掛肚,管他是不是愛情,先留在身邊總沒錯。

舒言本來委屈得雙眼通紅,聽到這話,驚愕得眼淚都憋回去了:“江皓宸,你有病吧?”

有病就趕緊吃藥,別出來嚇人。

舒言眼眸中滿是抗拒,江皓宸直接視而不見,只自顧自補充道:“我知道你昨天是來找我認錯的,雖然沒見着面,可我向來大度,這次的事就算了。”

“你搞錯了吧,我昨天什麼時候找過你?”她是打算做點下瀉藥的菜給這傢伙送過去,讓他在馬桶上待個一天一夜,以報近日之仇,可這個計劃還沒有實施呢。

舒言詫異地看着江皓宸,越發肯定這傢伙就是有病。

妄想症。

“舒言,我都既往不咎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江皓宸不是傻子,短暫的得意勁兒過後,很快就意識到以舒言的性子,絕不可能登門求饒,在門口嚷着見他的女人,是腦殘粉的可能性更大,但他需要一個台階來找舒言,這才將計就計。

儘管,他自己都不肯承認。

“江皓宸你……”罵人的話說了一半,舒言突然意識到什麼,竟突然轉了神色,反問道,“你真喜歡我?”

江皓宸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對舒言到底是種什麼感情,只有些敷衍道:“廢話。”

“那你會對我好嗎?”舒言又問。

“會,你想要什麼,只要錢能買到的,我都能給你。”作為首富之子,江皓宸這話說得底氣十足。

“這樣啊,那我答應了。”舒言認真地點點頭,甚至露出一個久違的明媚笑容,“可以先放開我嗎?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畫風轉變得太快,快得讓江皓宸有些適應不過來。

難道每個女人都喜歡錢,一聽有花不完的錢就高興?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好不好嘛。”

猝不及防的撒嬌賣萌,如一陣電流直擊心底,江皓宸哪還能拒絕,鬆手道:“行,就給你一次表現機會。”

“你等着,別動哦。”舒言笑得燦爛,然而轉身的瞬間,眸中卻閃過一絲決絕。

沒讓江皓宸等待太久,舒言很快返回原地,這回,她手上多了一把炒勺,二話不說直接打過去:“大爺的,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江皓宸做夢都沒想到舒言送他的禮物會是一頓暴揍,一時躲閃不過,腦門上挨了一下。

“你這個瘋女人!”江皓宸一邊捂着頭,一邊躲閃着繼續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炒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舒言動作乾淨利落狠,直把江皓宸趕出衚衕,才氣喘吁吁地冷嗤:“江皓宸,少做你的春秋大夢,就算天下男人都變成太監,我也不會看上你這個敗家子!”

竟敢強吻她,不給他點厲害看看,真當她手無縛雞之力呢!

“舒言,你給我等着!”

舒言毫不理會江皓宸的威脅,只作勢又揚了揚炒勺:“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挨的就不是炒勺,而是菜刀了!”

看到江皓宸頂着額頭上的紅包回來,弋陽樂得前俯後仰,差點沒笑出內傷,好一會兒才咬牙忍住,苦口婆心地勸道:“皓宸,你還是早早放棄吧,別的女人最多圖點錢,這丫頭是鐵了心要你的命啊!”

表白的多了,但表成這個鬼樣子的……真是“活久見”。

“再讓我聽到一聲笑,就立馬消失!”江皓宸躺在沙發上,額頭敷着冰袋。

這女人太虎了,簡直就是個母老虎。

“我不笑,保證不笑。”弋陽乖乖坐到江皓宸身側,刨根問底,“你到底把她怎麼了,弄成這個鬼樣子?”

這幾次接觸下來,他知道舒言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更不會為小事情緒失控。

“她那麼虎,我能把她怎麼樣!”江皓宸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往上躥,扯着額頭上的傷口發疼,忍不住低呼一聲。

“慢點,脾氣別那麼暴躁。”弋陽好心勸着。

說來真怪,江皓宸情緒多穩定的一個人,可以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怎麼一遇上舒言就會出狀況?

而且狀況一次比一次嚴重。

“我暴躁了嗎?”江皓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能用黑臉來掩飾尷尬。

弋陽低頭想着什麼,待再次跟江皓宸四目相對時,黑眸中已經沒有一絲戲謔之色,只一字一頓道:“皓宸,收手吧。”

“什麼意思?”

“你對她上心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越陷越深。”情不知所起,可一旦被某個人牽絆住,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咯噔!”

江皓宸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但很快否決道:“我只是對她有點興趣而已,離上心還遠着。”

“那她打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反抗?”

“我不打女人。”

“那你可以報警或者讓她受到雙倍的懲罰。”弋陽並沒有因為江皓宸的刻意逃避而沉默,只繼續道,“就是因為你喜歡她,所以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甚至,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弋陽走了,他的話卻始終在江皓宸耳邊回蕩。

因為喜歡,所以不忍她受傷。

真是這樣嗎?

“你真把江皓宸打了?”舒家大廳,舒有順不敢置信地看着舒言。

“我騙你幹什麼。”舒言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可打了就打了,她並不後悔。

“完了完了,小姑奶奶,你可闖大禍了!”舒有順比舒言現實得多,一張大臉愁得像打結的苦瓜,“江皓宸那麼有錢有勢的男人,怎麼會咽得下這口氣,你等着吧,咱們這飯館是別想再有生意了!”

江皓宸要整他們這種小老百姓,絕對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難度大。

衝動是魔鬼啊!

“左右梁子已經結下了,他要是還使陰招,我就去告他,實在不行,就去網上曝光他。”現在是和諧法制社會,可不是封建時代的家族壟斷,他江皓宸想一手遮天,也得問問法律同不同意。

“你啊你,真是沒點分寸。”舒有順恨鐵不成鋼地戳戳舒言的腦袋,低低嘆息,“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實在不行咱就把房子賣了遠走高飛,他總不至於追着咱們不放。”

“舒有順,你以為拍武俠片呢,還得浪跡天涯逃命去?”想什麼呢,要不要那麼誇張。

“唉!唉!”

這一晚,舒有順不知道嘆了多少聲氣,不過功夫不負苦心人,總算讓他想出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賠禮道歉。

當然了,指着舒言去道歉,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所以這活兒只能他自己偷偷去干。

鑒於上次的經驗,聽說舒有順是來找江皓宸的,保安並沒有直接把他趕走,而是立刻跟劉秘書彙報。在劉秘書的帶領下,舒有順很順利地見到了江皓宸。

過了一晚上,江皓宸額上的紅包消下去許多,只隱約剩下一個小小的輪廓,舒有順一進門就連連道歉:“小江總真是對不起,太對不起了,言言那丫頭脾氣暴做事衝動,其實昨天晚上她後悔得不得了,還哭了一場呢,真是太抱歉了。”

那丫頭會後悔地哭?

江皓宸輕嗤,除非大白天見到鬼。

這麼想着,江皓宸淡淡一笑:“三伯是吧,請坐。”

“不敢當不敢當,您喊我名字就行。”如果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那舒有順絕對是俊傑中的頂配人設,在沙發上坐下后,他低頭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小江總,我從藥店給您買了消腫藥,您千萬別嫌棄。”

“多謝了。”江皓宸爽快地收下藥,似笑非笑道,“她真後悔了?”

“豈止是後悔,連腸子都要悔青了。”舒有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臨了還不忘找個合理理由,“言言原本是想親自來給您道歉的,可是一大早她奶奶的血壓有點高,只好留在家裏照顧了。”

這一點,舒有順說的倒是實情,舒奶奶歲數大了,身體總會時不時出狀況。

“她很孝順奶奶嗎?”

“非常孝順。”舒有順點頭如搗蒜,為了增加可信度,還順便講了講原委,“言言她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她那個媽……總之,她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跟奶奶關係最好。”

“那隻要是為奶奶好,她是不是什麼都願意做?”

“那當然,我覺得要她的命她都願意。”舒有順拍着大腿打包票。

“還真是難得。”江皓宸腦筋一動,似乎想到了讓舒言乖乖服軟的辦法。

從那天起,舒家菜館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舒言自然也不必再送外賣。見狀,舒有順忐忑的老心臟總算踏實下來,並為自己能屈能伸的“義舉”感到驕傲。

江皓宸再也沒來過,可這並不代表他忘了舒言,相反,這幾天他總是時不時想起那個吻,她的唇那樣清甜柔軟,像一塊彩色的棉花糖……

“老闆,您在笑什麼?”劉秘書捧着文件進來,就見江皓宸一臉痴相地盯着手裏的茶杯,連茶涼了都不知道。

“我笑了嗎?”江皓宸快速調整表情,一本正經。

“沒笑沒笑,是我看花眼了。”求生欲讓劉秘書冰雪聰穎,從善如流地改口,“老闆,為了慶祝新項目開工,大家晚上要去K歌,您要不要一起?”

“你們去吧,不用省錢,所有消費都記我賬上。”明天一早,他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必須養足了精神。

隔天一早。

“小江總,您不知道那丫頭的起床氣有多厲害,我現在去叫她,會沒命的。”舒有順頭搖得像撥浪鼓,渾身每個毛孔都在拒絕。

江皓宸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從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鈔:“夠嗎?”

“這……”對舒有順這種常年負債的人來說,錢跟命是直接畫等號的。

猶豫的話還沒說出口,鈔票的厚度又增加了一倍。

“這下該差不多了。”

“是是是,足夠了。”

舒有順麻利地收下錢,暗暗鼓勵了自己一番,硬着頭皮往舒言房門前走去。

不就是河東獅吼嘛,在金錢面前,算得了什麼?

“言言,起床了。”舒有順試探着敲了敲門,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

停頓兩分鐘,舒有順又繼續敲門:“言言,該起床吃飯了。

“言言。

“言言……”

“啊啊啊啊啊啊!”披頭散髮的舒言像一根巨大的彈簧,忍無可忍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看了看桌上的鬧鐘,才十點。

“大清早的吵我睡覺,舒有順你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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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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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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