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送貨上門
想了兩日兩夜,花腰還是想不通,鳶夜來的變化為什麼這麼大。
就算周太后反對他們的婚事,但他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決定吧。
他當真為了權勢,捨棄她?
輕雲、蔽月看着關閉的房門,重重地嘆氣。
“郡主把自己關在房裏已經兩日兩夜,不吃不喝怎麼行?”輕雲愁眉苦臉道。
“不如向王爺稟報吧。”蔽月也擔心郡主餓壞了身子。
“郡主說了不能讓王爺知道。”輕雲看見一個女子走過來,驚喜道,“呀,王家小姐來了。”
蔽月計上心來,求王悠然勸勸郡主。
王悠然聽了她們的講述,走進寢房,看見瑤兒坐在寢榻上,而她小臉蒼白如紙,雙目紅腫,神色獃滯,眼眸渙散,一副飽受摧殘的樣兒。
王悠然大吃一驚,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瑤兒……瑤兒……”王悠然搖搖她,擔憂不已。
花腰緩緩轉頭,看了半瞬好像才認出她,淚水潸然落下。
王悠然疼惜地抱她,“怎麼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花腰哭出來,淚珠不斷地滾落……
王悠然看着她哭,自己都想哭了。
花腰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抽噎着。
在她緩慢的敘述里,王悠然終於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相爺不像是那種權欲熏心之人。”王悠然蹙眉道,“周太後為什麼反對你們的親事?是不是以你的性命要挾相爺?相爺逼不得已才做出那樣的抉擇?”
“或許……是吧。”聽她這樣分析,花腰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只有這個可能了。
“你想想,如今周家不比往日,相爺權勢滔天,你父王又是四大王府之首。相爺迎娶你,四大王府和相爺這兩股勢力就合二為一,權勢更加可怕,周太后自然不希望看到這個結果。”王悠然分析道,其實瑤兒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她心情惡劣,自然不會想到這麼多。
“那怎麼辦?”花腰喃喃地問,這會兒她像一隻迷途的羔羊,等待別人的拯救。
“過兩日,你和相爺好好談談。”王悠然莞爾,“我來安排。”
翌日,王悠然陪花腰到洛河散心。
洛河一向遊人如織,停泊在河畔的畫舫一溜排開,蔚為壯觀。此時是黃昏時分,西天的雲霞燦爛紅艷,落日熔金,河面漂浮着碎金子,金光熠熠。
潮濕的暮風吹來,吹去心頭的煩惱。
花腰和王悠然攜手漫步,卻忽然止步——前面走來一男一女,當真是男才女貌。
女子美艷,紅衣如火,風華萬千;男子器宇軒昂,緗色錦袍上的銀色優曇花分外刺眼。
越秀公主,鳶夜來。
更刺眼的是,她靠着他,對着他笑,他好像也在笑,二人神色親昵。
花腰被這一幕刺激得眉骨酸痛,有淚欲傾。
王悠然想拉她走,可是,她的雙腳定住了,移動不了。
照理說,周太后的壽辰已經過了,西秦太子和越秀公主理當啟程回西秦,不過,越秀公主說喜歡洛陽,要在這裏多遊玩一陣子,就沒有回去。西秦太子則是三日後回去。
鳶夜來也看見她們,玉容冷冷。
越秀公主張揚得意地走過來,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上次你在這裏說,歡迎來搶,不要讓你失望。如今,他在本公主身邊,是本公主的人,沒讓你失望吧。”
“若你有本事,就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你。”花腰冷笑,“你做到了,我就承認,他是你男人。不過,是他主動親你,而不是你親他。”
“好,你等着瞧!”
越秀公主走回去,挽着鳶夜來的手臂撒嬌,“親親我,可好?”
鳶夜來看着花腰,目光沉靜,好像有着千言萬語,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四目相對,好像四周的人都不見了,好像時光也靜止了,他們的眼裏只有彼此……
“鳶夜來。”越秀公主拉回他的思緒,嘟起紅唇,“親我一下,好不好?”
“有傷風化。”他清冷道。
“上次你不也是抱……”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沒再說下去,繼續撒嬌求他。
他被她煩死了,眼神漸漸冷鷙。
花腰走過去,冷笑道:“相爺還真是什麼女人都要呀,難道相爺忘記了她身中媚毒是如何解毒的?傳聞相爺有潔癖,看來不外如是。”
越秀公主剛剛癒合的傷疤再度被人揭開,驚怒交加,“賤人!本公主今日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話音方落,軟鞭就狠狠地抽出,咻的一聲,極為響亮。
花腰拽着王悠然疾步閃開,可當越秀公主抽來第二鞭的時候,她竟然不閃不避,任由她抽打。
“郡主!”王悠然花容失色地喊。
鳶夜來面色微變,一道雪白的氣線無聲無息地射出,擊中越秀公主的手腕。
越秀公主吃痛,驚叫一聲,軟鞭都拿不穩,“誰打我?是誰?出來!”
花腰看着他轉身離去,那傾世的背影,那麼孤單,那麼落寞。
無論鳶夜來為了什麼而捨棄她,但不可否認,他對她的心,沒有變。
“父親找我,有事嗎?”
周揚走進大堂,看着父親,眼裏積蓄着深重的寒氣。
短短几日,鄭國公蒼老了十歲,但他的脊梁骨還是堅挺的。
鄭國公打量這個從未放在眼裏的兒子。周揚的生母是出身卑賤的洗腳婢,鄭國公酒醉之時摟着她上榻,就有了周揚。這個兒子的到來的那陣子,周家頻繁出事,各種倒霉,他理所當然地認定是洗腳婢和兒子帶來了霉運。因此,他把他們打發到最偏僻的角落,任他們自生自滅。
後來,子衿為周揚說情,鄭國公才對周揚多看兩眼。不知什麼時候起,這個兒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憑一己之力得到太后的青睞,闖出一片天地。鄭國公對他刮目相看,想重用他,可是,他也從未正眼瞧過鄭國公,一直無視鄭國公的存在。如此,重用他的心,也就淡了。
如今,周家有出息的年輕一輩,只剩下周揚。鄭國公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他。
“揚兒,你自小吃過很多苦,為父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是為父對不住你。”鄭國公語聲蒼緩,“今時不同往日,那些以周家為馬首是瞻的大臣,見太后屢次對周家下手,見風使舵,再也不肯效力咱們周家了,周家已是外強中乾。”
“你想要我怎麼做?”周揚冷冷道。
“太后不知在想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太后不會再百般包容周家。”
“所謂樹大招風,便是如此。”
“子衿、子冉和興兒都不在了,沒用了,那些人又見風使舵……”
鄭國公嘆氣,接連的打擊令他不復以往的意氣風發、強者心態。太后對周家的態度決定了那些人的態度,以後,周家的路很難走,而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周揚和東廠。
周揚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鄭國公道:“這個家,就靠你了。”
周揚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是還有三弟嗎?”
鄭國公維持着表面的尊嚴,“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些年,你吃了太多的苦。我不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撐起這個家。若你辦好一件事,待我兩腿一蹬,周家便由你當家。”
“什麼事?”周揚冷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要雲鸞郡主為子冉陪葬!”鄭國公眉頭緊鎖,目光似老鷹的鷹眼,殺氣凜凜。
周揚沉默。
鄭國公厲聲道:“她害死你的兄弟姐妹,害得我周家虎落平陽,我怎能放過她?周揚,我知道你與那賤人有不淺的交情,但你不要忘記,你是周家的人!”
周揚的俊眸滾過一道綠光,似是傳說中的魔性,十分可怖,“我會解決她,不過事成之後,你還是頤養天年吧。”
鄭國公爽快地答應,只要那賤人死了,大仇得報,他讓出當家人的位置,又有何妨?
夏夜深沉,已是熄燈就寢的時刻。
鳶夜來躺在寢榻上,輾轉反側,瑤兒的芳姿倩影、一顰一笑總是浮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有聲響!
他彈身而起,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窗檯那邊走過來。
瑤兒?
花腰快步走來,準備直接把他撲倒,卻聽到一聲冷喝:“站住!”
鳶夜來去點燈火,寢房亮起來,照亮了寢榻上那個坐姿妖嬈、身段如蛇的女子。
“你來做什麼?”他黑着臉道。
“送貨上門。”她都說得這麼直白了,他不會不懂吧。
“回去!”他眉宇緊蹙。
“今夜我就睡這裏。”花腰“不知廉恥”地說道,“你要麼和我同床共枕,要麼請便。”
鳶夜來眸色冷沉,看她半晌,上前拽她下來。
她不肯下榻,打了起來,你來我往地過了數十招。
“不打了,熱死了。”她脫了衣裳,身上只剩下貼身的絲衣。
“把衣裳穿好!”他移開目光,冰冷地下令。
“你不要這麼對我,好不好?”她從身後抱住他,臉貼在他的後背,傷心道,“我知道你還愛我,有什麼難處,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不好?你這樣對我,我受不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難道你想始亂終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