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鍊金術士公會
“喂,你們聽說了嗎?蒼之痕傭兵團的事情?”
“啊,當然了,現在坎特伯雷還有誰不知道這件事。蒼之痕傭兵團因為涉嫌謀殺貴族……”
“嘖嘖,老兄,你的消息可過時了。這可不是什麼謀殺,而是情殺,兇手也不是蒼之痕傭兵團的人。”
“哦,怎麼說?”
“事情發生時我恰好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全部過程。蒼之痕傭兵團的莉婭知道吧,那可是里昂有名的美女冒險者,而死去的那個叫作安德魯的貴族正是她的追求者,特意追到坎特伯雷當街求婚呢!”
“當時漫天都是悠悠飄落的玫瑰花瓣,整條街都鋪滿了鮮紅地毯,那種場景,嘖嘖,周圍的人都看呆了。而就在這時卻跳出了另外一位貴族少年,也是莉婭的追求者,見到莉婭有些意動的樣子怎麼可能還無動於衷?當場發起決鬥,三兩招就將安德魯打趴下了。安德魯在心上人面前丟了臉,自然惱羞成怒,揮手就招來一百名護衛將那個攪事的貴族少年團團圍住。”
“那個,一百名護衛是怎麼回事?”
“你笨呀,灑花不要人手嗎?而且當街求婚怎麼都要有些人來撐場面吧!”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請繼續說下去。”
“嗯,然後,單挑不過就群毆,這麼卑鄙的行徑那個貴族少年心中的惱火就不用說了,瞬間爆發將上百人打得落花流水,而後直撲安德魯就是一頓狠揍,結果一個不小心,情緒一激動就將對方活活打死了。只是因為那名貴族少年的背景太大,坎特伯雷警方不敢得罪就只好將蒼之痕傭兵團抓來頂罪。”
“那名貴族少年不是喜歡莉婭嗎,怎麼還會……”
“關於這個嘛,根據我一個在警務處任職的朋友悄悄透露,被捕的蒼之痕傭兵團成員中少了一些人,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
“哦,原來如此!”
……
類似的談話在坎特伯雷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而這一切傳言的內容最開始時還只是坎特伯雷官方的一則簡單通告:
蒼之痕傭兵團因為涉嫌謀殺貴族而被捕,將在三天後於中央廣場進行公開審判!
但是這則傳言以異乎尋常的速度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在人們豐富的想像力下迅速演化出無數版本,於極短時間內就幾乎達到了坎特伯雷百萬冒險者人盡皆知的地步。
不得不說人的好奇心實在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存在,而傳言就是這種不可思議存在作用下的奇妙產物,突破虛幻與現實界限,在心與心之間以難以想像的極致速度傳播。
難怪有位上古哲人曾說過世間最快的極速並非那振翅間十萬八千里的太古不死鳥迦樓羅,也不是傳說中瞬息就可游遍世界任意角落的二十七翼元天使,而是人心。卻是也有幾分道理。
“坎特伯雷的警方究竟想做什麼?只是單純地想讓蒼之痕傭兵團來當替罪羊嗎?”
蘇摩緩步於坎特伯雷的街頭,任憑周圍人流穿梭,那些冒險者的談話自然也傳入了他的耳中。
“不,不可能這麼簡單,如果情報沒錯的話……而且這些流言傳播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點。”
令蘇摩在意的是塞巴斯蒂安那份情報中特別標出的一個人,坎特伯雷警務處長,雷垂斯德。
三年間從一介普通警官上升到警務處長,解決了無數棘手事件,被稱作“坎特伯雷之光”的男人。
“啊,這種人物不可能會用這麼膚淺的手段,必定還有後手。難道是想用這種方法逼兇手現身?且不說兇手和蒼之痕傭兵團沒有什麼關聯,就是有關聯也沒有人會明知道是陷井還往下跳吧!不對,說不定還真有這種人……”
微微苦笑着搖了搖頭,蘇摩突然想到了法魯卡斯,如果是他的話,一時興起之下……
“難道對方是從之前的行動中推斷出法魯卡斯的性格而後才制定了這種計劃?不對,如果對方真的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就應該能發覺兇手另有其人的可能,而且除了抓捕蒼之痕傭兵團之外對方就完全沒有任何明顯動作。那麼,”
“將所有的混沌碎片拼接還原,最終得到的就是事實的真相!”
“嗯,對方的意圖我已經大致了解了,的確是個棘手的傢伙,但可惜的是,光是錯誤估計了對手這一點就幾乎足以註定結果了。不,確切說對方並沒有錯,應該是我和法魯卡斯這一邊超出常規才對。”
“目前我的勝算有九成,唯一的變數就是法魯卡斯了。”
法魯卡斯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會採取什麼行動蘇摩完全沒有把握。令他頭疼的是這件事不能和法魯卡斯聯手,因為他的目的是毀滅德羅帝國和至高神教會,以及另一個更加棘手的敵人,黑暗七燈。
在得知黑暗七燈的存在後蘇摩曾做過大量調查,重點集中在四百年前的聖戰上。那是至高神教會最為勢弱危急的時期,按理說黑暗七燈應該會為了保衛至高神教會而大量採取行動才對。不論是斬首、暗殺、狙擊、騷擾……多少總會留下某些痕迹,但蘇摩調查的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連半點能夠證明黑暗七燈存在的痕迹都沒有,雖說限於情報渠道不可能得到什麼機密信息,但這也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黑暗七燈並沒有在聖戰中出手。也就是說即使至高神教會瀕臨毀滅黑暗七燈也不一定會現身,這樣一個始終深深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
為了打倒德羅帝國和至高神教會,蘇摩必須取得對等的力量,也就是法蘭帝國,南方大陸!
而為了打倒黑暗七燈……
“原本計劃的舞台是設在亞琛,不過那樣的風險實在太大了。雖然有些倉促,不過這次的事件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所以,破夜之曉就從坎特伯雷,蒼之痕傭兵團開始吧!”蘇摩嘴角浮起一抹淺笑,與一名身穿華貴白袍,有着淡金捲髮的英俊公子擦肩而過。
這位英俊公子的身邊有一名年輕的侍從,身後則跟着一名閉目抱劍護衛,三人這種組合在坎特伯雷的眾多冒險者中多少有些扎眼。
蘇摩和那名英俊公子的目光在空中交錯而過,隱隱有種莫名的奇妙感覺,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漸漸遠去。
“殿、少爺,您怎麼了?”
敏銳地察覺到英俊公子神情的變化,年輕的紫發侍從一邊用眼角注視着蘇摩遠去的身影,一邊輕聲問道。
“不,沒什麼,”英俊公子微微搖頭,從容笑道,“不過應該說不愧是坎特伯雷吧!”
十多分鐘后蘇摩來到了鍊金術士公會前。
不同於冒險者公會只是一座七層的方形建築,鍊金術士公會的建築明顯要宏偉大氣許多。
展現在蘇摩面前的是一座直徑數千米左右的圓柱塔樓,蘇摩稍微抬頭目測了一下,大概有十五層左右,總體高度將近兩百多米,應該是坎特伯雷最高的建築物了。
同是大陸一流的勢力,冒險者公會的會館和鍊金術士公會相比起來卻是有些寒酸。
但蘇摩知道這說明不了什麼,冒險者公會畢竟是個鬆散的組織,只是眾多冒險者的一個中轉站而已。
鍊金術士公會卻不同,一個城市中的鍊金術士大多都會聚集在本地的鍊金術士公會中。鍊金術士雖然對自己的研究成果十分重視,但也注重和其他鍊金術士的交流討論。
所以坎特伯雷鍊金術士公會擁有如此規模的建築也就不足為奇,據說其中的常駐鍊金術士甚至達到了本地鍊金術士的三成以上。當然這些都是至少中階以上的鍊金術士。
鍊金術士公會出入的人並不多,蘇摩這還是第一次來鍊金術士公會,對裏面的情形並不熟悉。因此他一進入鍊金術士公會,就直接找上了入口附近的服務櫃枱。
櫃枱後面坐着一個白衣黑髮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身下還露出某本厚書的一角。
這本書蘇摩很熟悉,或者說每一個鍊金術士都不會陌生,因為那是由鍊金術士公會編修印刷的《鍊金術基礎》,是世界上流傳最廣的鍊金術書籍。書中的內容都是鍊金術的基礎知識,被歷代鍊金術大師詳盡準確地講解註釋過,並沒有什麼難懂的地方,是所有初階鍊金術學徒的必修內容,簡單說就是入門書籍了。
蘇摩可以感應出少年並不是中階的鍊金術士,但也不是初學者,還抱着這種入門書籍倒是有些奇怪。雖然有些不忍心打攪少年的睡眠,但初次到鍊金術士公會來的蘇摩只看見有這麼一個櫃枱,所以……
“啊,真是十分抱歉!”被蘇摩叫醒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摸着頭,爽朗地微笑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見蘇摩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本《鍊金術士基礎》和旁邊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上,少年稚氣的面龐不由微微泛紅,有些尷尬道:“因為我太笨了,記性又不好,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哦,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
“我的名字是萊茵哈特,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