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該怎麼留下來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

顧雲琛腳步邁過的地方，所有人都自動分出了一條道，這男人不管在哪裏都能輕易成為視線的焦點。

姚欣悅也大步跟上，眉眼冷冽，目光掃過他的脊背，停留在他的後頸上。

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聞，她聽過不少，每一樁都和殘忍和血腥有關，而她和未婚夫冷亦峰也是在即將要拿到商業罪證時突然喪命……

所有的蛛絲馬跡分明就指向了顧家，這一世她有了這麼好的身份，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只是……該怎麼留下來？

姚欣悅咬唇，思索間突然撞上一個堅硬的後背，立刻皺了皺眉，抬起頭。

顧雲琛已經停下了，黑色的瞳孔緩緩對上了她的臉，目光中泛着寒氣，深不見底。

“一會兒進去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來教你吧？”他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都染上了威脅。

姚欣悅忍不住覺得後背發涼，但面上還是盈盈笑開，扯了扯唇角道：“放心吧，有你坐鎮，我怎麼敢造次？”

顧雲琛的眼神一寸一寸吞噬她的臉，幾秒鐘后才幽幽收了回去，長腿一轉，進了門。

“咔。”門打開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驚擾了裏面的人，所有人的動作都跟着放輕了。

姚欣悅跟着走進病房，一眼便看見床上躺着的老人。

滿臉的褶皺，精神已經趨近於萎靡，乾枯的手臂放在床邊，和白色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看起來蒼老而羸弱。

“爺爺。”顧雲琛的語氣放軟了，微微彎腰，伸手掖了掖顧老的被子。

“嗯……”顧老吸了口氣，微微睜眼，目光掠動幾下，最終落在了姚欣悅的臉上，“是……欣悅嗎？”

顧老一直很喜歡姚欣悅，姚家算是個大家族，姚欣悅也是A城出了名的上流閨秀，處處優雅端莊，裡外都拿得出手，所以這場聯姻是由顧書均一力促成的。

“是我，爺爺。”姚欣悅上前一步，勾唇微笑。

這句“爺爺”顯然取悅了顧老，卻讓一側的顧雲琛蹙起了眉頭。

“好，好……”顧老笑了笑，目光流過顧雲琛的臉，閃了閃，在兩人之間打轉，“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怕是等不了太久了……挑個好日子，把婚禮給辦了吧。”

顧雲琛皺着眉抬頭，目光沉了沉，“爺爺，我沒有打算……”

“嘔……”姚欣悅突然將手抽了出來，捂着嘴靠在床邊，乾嘔了幾聲。

顧老一愣，“這……這怎麼了？”

顧雲琛的臉色一沉再沉，盯着姚欣悅悠揚的脖頸。

“沒，沒事。”姚欣悅再次低了頭，忽略釘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羞澀地捂嘴道：“只是妊娠反應……”

顧雲琛的手指驟然一收，轉向了她。

“妊娠……”顧老喃喃一句，眼神亮了亮，語氣帶着顫抖道：“欣悅！你這是……你這是……”

姚欣悅臉色微紅，匆匆點了點，小聲道：“本來是想等穩定了再給雲琛一個驚喜，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麼不懂事……大概是今天見着爺爺您了，所以才這麼興奮。”

她邊說邊摸着自己的肚子。

顧雲琛抿着唇，鐵青着一張臉，光是目光都要將人撕碎，額頭上的青筋都幾乎跳動起來。

好，非常好。

他倒是不知道姚欣悅還能跟他來這一手。

病床上的顧老笑得發顫，不住地點頭道：“好！雲琛啊，你看看你，這麼大的喜事也不提前和爺爺說！我看就這樣吧，婚期和婚禮就由爺爺來定，欣悅就好好養胎，雲琛這小子要是有什麼惹你生氣的地方，你儘管來告訴爺爺！爺爺替你做主！”

“那我就先謝謝爺爺了。”姚欣悅眉眼彎彎，笑容甜甜。

出了病房，關門的聲音剛在身後響起，姚欣悅的手腕便一把被人扯住，隨即身子往後一倒，狠狠往樓道的牆上一撞。

砰！

整條脊椎都被震得刺痛，背部的皮膚在牆上擦過，白皙之間立刻出現了一條醒目的血痕。

她抬眼，不意外地看見了頭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顧總，疼。”姚欣悅輕輕張嘴，嫣紅的唇瓣和雪白的牙齒旖旎糾纏，只吐出了這一個字，像撒嬌，也像譏諷。

“妊娠反應？”顧雲琛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重複着她剛才在病房裏說的話，指尖微微用力，瞬間將她的手腕捏得發紅，“姚欣悅，你這演戲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