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遇險
而今年與往時不同的是,這個燈節多了件新鮮事。
這其一,宮中將與民同慶燈節,大公主墨月婉將在天女湖中搭建的台上獻舞,一祝墨陵國泰民安,二祝帝后吉祥如意,三願天降大雨,以解墨陵國旱情。
熙慶公主墨月婉,碧玉年華,生得花容月貌,身姿婀娜,她歌喉如天籟,舞姿優美,深得墨陵王寵愛。
得聞燈節夜公主獻舞,全國百姓無不翹首以盼,蜂擁至元城。
墨陵王喜好中州文化,墨陵王后曾是中州燕朝公主,母親為燕朝永嘉皇太妃。兩國也於前年約定,待到公主及笄之時,燕國皇帝便擇適齡皇子一名,迎娶熙慶公主為妃,兩國永結*之好。
但熙慶公主是墨陵王的掌上明珠,雖過及笄,卻遲遲捨不得她遠嫁中州,此事便一拖再拖。
雖未選定佳婿是哪位皇子,但百姓們心中早已有人選。
燕朝有兩位皇子,自小俊美無雙,他們未到結髮之年便被稱為天下第一美男子。傳說見過他們容顏的燕朝少女無一不為其害上相思,在宮中行走時,爭相圍觀的宮女們竟踩塌湖上竹橋,險釀慘劇。
究竟是哪一位皇子能雀屏中選,人們都不可知,但金童玉女這樣的天作之合,在兩國百姓中早已流傳為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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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街道張燈結綵,小商販們面對人流起勁的吆喝。
“熱騰騰的筱麵餃子,苦菜餡、土豆餡都有!”
“香脆的貓耳朵,只要兩文錢。”
“拌涼奶皮,香甜爽口,不香不要錢。”
一個頭戴白紗遮面斗笠的人,費力的擠開人群,趴在炸元宵小攤前。
“這個多少錢。”戴斗笠的人好奇問道,聲音像糖蓮藕般又清又甜,赫然是個小姑娘。
“五文錢一串!”賣炸元宵的小販見來了生意,頓時眉飛色舞吹噓,“我家的元宵是元城裏口味最齊全的,芝麻餡、果仁餡、豆沙餡、黃桂餡……姑娘你想要哪種?”
小姑娘毫不猶豫,“每種來五串!”
賣炸元宵的小販大喜,忙拿元宵遞過去,小姑娘身後的小書僮伸手便接。
小書僮面若傅粉,一看便知是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
墨陵國民風豪爽開放,男女皆善飲灑,精騎射,女子常着男裝外出並不是稀奇事。
“拿不了啦。”小書僮舉着滿把炸元宵。
小姑娘脆生生笑道,“娥玲,拿不了,就請別人幫着吃嘛——來來,大家都來吃。”
人群頓時蜂擁而至,將元宵攤圍了個水泄不通。
忽然間人群起了一陣騷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人群中躥了過去,快如一道白光。
有人尖叫,“有妖怪!”
墨陵國位於中州北部邊陲,多深山茂林,時常有山魎精怪躥入民間,不過多是廚灶間偷吃些人間煙火,斷無大白天在鬧市中出現的道理。
滿街人群登時大亂,差點踢翻了滾油鍋。
戴斗笠的小姑娘剛待奔去,衣袖卻被小書僮死死抓住。
“小姐,我們可是偷溜出宮的,回去晚了要被罰。”
“母妃忙着縫孔雀綵衣,哪顧得上我——!”聲音還在空中回蕩,人影已躥出一丈開外。
小書僮一陣跺腳,雙手舉着幾串焦黃元宵,追過去。
這戴白紗斗笠的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墨陵國的小公主墨青染,因為貌丑,墨泓幾乎連封號都不願給,人便稱她為青染公主。其姐便是大名鼎鼎的熙慶公主墨月婉。兩人乃同為貞妃所出,然而性情卻大為迥異,月婉嫻靜,青染好動。趁着今天是燈節,宮中雜務繁忙,她又攜貼身宮婢娥玲溜出華音宮。
一路跟去,竟然追至城外,此時日已西沉,兩人累得口乾舌燥,便進一間破廟休息。
剛跨進廟門,娥玲的嘴巴就自動張開,整個人化身木偶兼結巴,“公公公公……”
“她問公子好!”墨青染對着破廟中的一群人乾笑,狠勁掐了娥玲一把。
娥玲還在發顫音,“好好好……俊俊俊俊……”
“她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諸位君子心胸寬廣,我和家中書僮藉此一隅暫歇,無妨?”墨青染順手扯下一個炸元宵,堵在娥玲嘴裏。
對面坐了六個人,五名男子,加一個絕美的紅衣女子,唇若朱丹,美眸含情,姿容竟不遜於國色天香的墨月婉。
而當中一個白衣美少年約摸十七八歲,手中拿着一根青松枝玩,氣質溫雅如玉,其中性俊美的容貌竟硬生生將這女子比下去,他眉眼唇鼻,乃至每根髮絲都完美得毫無挑剔,一雙黑不見底的瞳仁像是墜入水銀中的流星,極美極柔和,那股柔光似乎能將人的魂攝進去。
娥玲一見這少年就變成了傻子。
除了這白衣美少年,其餘人都帶着刀劍,紅衣美女腰上纏着條金蛇軟鞭,媚眼如絲,如一朵刺手玫瑰。
盤腿坐在角落的帶刀客低頭詢問白衣少年後,沉聲道,“請自便。”
墨青染將僵硬的娥玲使勁按坐在破廟另一角的草垛里,低聲說,“只要你想說話,就把手中的六串炸元宵塞進嘴裏,然後再說。”
她對着那少年也看了許多眼,卻不似娥玲那般痴狂,總覺得凡人美極魅極,便而近似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