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春雷 第3章 教堂
不可否認的是,菱的駕駛技術十分卓越,在崎嶇的山路上都穩得不行,如履平地。
呼,看着菱開車十分平穩,永久吐了口氣,懸着的心緩緩放下,這時他注意到遠處似乎有一些光點,似乎是有住在郊外的人家。
“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光?”永久對菱說道。
“好像是,我們過去看看吧。”菱點頭回應,將車開往光的方向。
碾過了幾個泥坑后,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個村莊前面。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啊,噗嗒噗嗒的那種。”菱撐起了一把透明的傘,來到永久這把接他下車。
噗嗒的聲音?永久仔細聆聽了一會,只能聽到雨聲,其他什麼都沒聽出來。
“沒有聽到。”
“是嗎,我卻一直能聽到這種聲音,我都快要耳鳴了,快停下來!”
“……”
這裏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莊,大約只有十幾二十家,只有村子中間的一個教堂,和緊挨着教堂的一座稍稍大點的房子亮着燈以外,周圍一片漆黑。永久和菱應該就是追着這些光過來的。
“這裏竟然有個村子?導航上並沒有看見。”菱有些疑惑。
永久笑笑:“可能是因為這個村子實在是太小了吧,地圖上沒標註出來很正常。能在這種天氣找到一個村子已經很幸運了,說不定還能借住一晚,不用擠在小小的車裏。”
“這倒是。”
聊着聊着,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教堂門前。
永久伸出雙手,用力推着大門,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發出極低的響聲。
可能是因為現在已經是晚上的緣故,教堂里並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個神父和一個教士,神父坐在椅子上祈禱,教士看到永久他們進來,走向了門邊。
“請問有什麼事嗎,遠道而來的客人。”
教士有着稍短的黑色短髮,感覺有些疏於打理,顯得十分凌亂。
可就算是這兒樣,配上教士長得不錯的臉,漆黑深邃的眼眸,以及在教堂形成的神聖的氣質,總覺得有種奇異的美感。
果然,只要臉長得好,其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教士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並不是這個村的居民,對着他們問好的同時神色頗有些戒備。
“我們是來避雨的,外面雨下的很大,不敢在泥濘的山路中開車,所以想來借住一晚。”菱對着教士解釋道,“不過如果不歡迎不速之客的話,我們會馬上離開,”
那位教士看着看上去毫無威脅的年輕男女,心裏放下了戒備,神色放鬆露出了微笑:
“原來如此,歡迎你們來到這裏,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說到這裏,他伸手示意永久他們進來后,便來到了神父身邊站着。
這座教堂十分巨大,感覺和周圍的村民家格格不入,由祭壇部分、講壇部分、坐席部分構成,看上去十分精緻,就連細節處都盡善盡美。
可永久卻感覺這個教堂十分壓抑,呼吸都有些不自然。
教堂中央坐着一位神父,他正虔誠地對着一個雕像祈禱,表情莊嚴,神色嚴肅,就算是永久他們進入教堂也沒有偏頭去看。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請允許我佔用你們一點時間,向你們介紹我們全知全能的主,世界的記錄者,統領時間長河的主宰。”教士眼中充滿着狂熱的光芒,用着極度興奮的語氣向他們傳教。
永久聞言,轉頭望向這個雕像。
這個雕像莫名有種詭異的氣氛,是一個被斗篷籠罩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見祂伸出的手裏拿着一本十分厚重的書籍,書籍中文字飛舞,就像是在自動記載着什麼東西一樣。
就在此時,彷彿有一句又一句的低語憑空浮現在永久腦海之中,他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哭泣以及數不清的哀嚎,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深淵。”菱看着這座雕像,低聲說出了這個詞,將永久拉回現實。
深淵?好奇怪的名字,這個神叫做深淵嗎?
“您知曉深淵之主?”教士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了菱一眼,“我們即將舉行一個儀式,一個供奉深淵之主的儀式,我們想邀請您參加,不知您是否願意?”
“這是我的榮幸,教士。”菱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教士轉頭看了看永久,對菱說道:
“那麼這位……”
“他是剛剛接觸怪異的新人,暫時還不能接觸神明。”
教士笑了笑,看向永久道:
“原來如此,願深淵之主保佑你。”
此時,神父結束了禱告,站起身來。
“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們。”神父的語氣十分莊嚴沉穩,有種成熟的魅力,“我去為你們準備一下換洗衣物吧,你們可以去清洗一下,小心着涼。”
說完,神父走入一個門裏,消失於黑暗之中。
教士則在過道右側第一排隨便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目視着前方的雕像,過了許久,輕閉雙眼開始了禱告。
“不管是深淵還是其他的神明,我們所供奉的祂們雕像、畫像或是其他什麼聖物,都不是祂們真實的形象,只是祂們想讓我們看到的樣子。”
菱眼神恍惚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隨即恢復正常,補充道:
“神是不可知,不可直視,不可描述的。”
別妄想知曉神的真身,別妄圖揣測神的意志。
雖然菱並沒有說出這兩句話,但這兩句話卻浮現在永久心裏。
神似乎是真實存在的,這是永久人生十六年從來沒考慮過的事情,他自小時候開始就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神存不存在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可是知曉了“怪異”的存在,那麼神是真實的也沒啥好奇怪的吧?
我是否僅僅只能知道我可以知道的東西?
這個問題永久得不到答案,但他認為自己必須保持謹慎,在各種神話中能了解到神明的力量是自己不能想像的,如果冒犯了神靈,可能只有死路一條吧。
永久嘆了口氣,稍稍緩和了一下心中的壓抑,與此同時,下意識看了菱一眼,似乎是想在她這裏尋求一點提示。
菱並不想再多說什麼,就像剛剛只是在自言自語。
突然,永久似乎覺得好像有人在注視着他,那道銳利的目光如同針一般扎在他背上。
有人在監視我?
這個想法瞬間浮現在永久腦海,他在還沒有接觸過怪異時,曾經有過這種感受,但這次不同,被如此明目張胆還不加以掩飾的目光死盯着,永久只覺得渾身寒毛卓豎,身體緊繃不敢尋找目光的源頭。
只能強忍着不適等待監視者消失。
“你怎麼了?”菱看着僵硬的永久,疑惑地問道。
隨着菱的聲音響起,永久只覺得這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氣,憋在肺里,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在微微發顫,有點站不住。
還不明白窺探他的人究竟是帶着善意還是帶着惡意。
永久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回復了菱一句:“沒什麼啊。”
菱看了他一眼,沉默幾秒後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
“先不說這個了,你跟我來,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說話間,她用手指了指教士的方向,教士依舊在閉眼禱告,緊接着,她用手示意永久不要引起教士的注意。
菱牽起永久的手,墊着腳尖不發出一點聲音地走向了教堂內的一個門,永久發現這個門並不是剛剛神父進去的門,而是一個完全關緊的門,上面似乎還有些許灰塵。
菱走到門前,屏息凝神,用着極輕的力道緩緩推開房門,沒發出一點聲音。
進入房門后,她重新將房門關緊。
這是一個雜物室,各種大大小小的柜子箱子雜亂的堆在一起,窗戶沒有窗帘,外面掛着的燈光照射進來,才有了一點昏暗的光。
冰冷昏暗,只有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讓人感到孤寂、恐懼。
正當永久想問一下菱為什麼要帶他來到這裏時,倒在面前的箱子中突然發出聲音,然後一個物體從箱子裏面竄了出來。
永久差點大叫出聲,但還沒等他開口,嘴巴就被菱用手死死捂住。
“別發出聲音,你冷靜點。”
等到永久徹底冷靜下來后,菱打開了手機屏幕,藉著屏幕的亮光,才看清從箱子中出來的是一個小女孩。
女孩看上去十分年輕,應該和他們差不多大,她先是伸出了一隻手,豎著食指比在嘴邊,示意他們不要發出聲音,然後對他們說道:
“這裏的村民都是邪教徒,他們在地下舉行一場古怪的儀式。”
聽到這句話,菱清澈的眼眸瞬間盯住了女孩,就像是想通過女孩臉上的表情看她有沒有說謊。
“我們不能確定你是否說的是實話。”
永久看到了菱的反應,本來想伸出去攙扶少女的手也收了回來。
少女似乎是察覺到了菱的戒備,當即補充道:
“我叫鄭瞳,本來是和家人在一起旅行,路過這個村莊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接着,我們就想來這裏避雨,沒想到卻遇到了這種事,父母為了救我被村民抓走了,我最後逃出來躲在了這裏。”
鄭瞳邊說邊抽咽着,最後剩下的只有極低的哭聲。
“說實話,我也覺得這場暴雨實在是太巧了點。”永久對着菱低聲說道,“要不我們逃走吧?”
雖然不清楚神父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但永久總覺得這個教堂十分陰冷,顯然不會是在做什麼好事。
他左顧右望,發現了房間牆壁上方有個窗戶,如果將地上的箱子疊在一起應該能輕易翻過去。
永久想到這就蹲下來準備撿箱子。
“我無法知曉你說的是不是實話,但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決定相信你。”菱對鄭瞳說出了這些話,然後看了看正在搬箱子的永久:
“逃走是不可能逃走的,但我們先出去,遠離這個教堂,再說其他的事情。”
菱說著便順手提起了永久和鄭瞳,一跳就踩在了窗台上,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明白了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的永久索性直接將所有事都交給菱決定。
“祈禱,只需要祈禱就行了。”
說完,菱直接閉上了眼睛開始祈禱,永久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一道幾乎不可視的青煙憑空浮現,環繞着他們,然後向外飄散,最終停留在教堂旁的大房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