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冷宮查問
“要不是你故意把糖放在這兒,吸引它們過來,它們能死嗎?要怪也是怪你。”
“我是在給它們食物,是給它們希望,你是給它們帶來了死亡。”
格里斯說了沒兩句便不再搭理她,默默地哼起了西德國的歌謠,硬是沒有一句詞兒是臨貴人能聽懂的,樂風也怪怪的。
臨貴人伸了個懶腰,瞧着外面暗下來的天色中隱約有光亮閃爍,無比想要出去。
“咱們這都被困幾天了?怎麼還不讓我們出去?真是太過分了!僖嬪你也別老是待在床上,多下來走動走動。”
“不行,我的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好。”格里斯抽空回了她一句。
“怎麼你還要在床上躺半個月,等傷口徹底消失才行啊?”臨貴人簡直沒眼看,“也不怕你的骨頭都放壞了。”
幾步走到門口,使勁地砸了兩下門。
“喂,有人沒有!放我們出去,讓我們在院子裏轉轉也行啊!要不然我就要掀房子了。”
外面的守衛相視一眼,沒有搭理。
房門依舊被砸的哐哐直響。
臨貴人手腳並用,累了才消停。正失望得轉身離開,便聽見外面有說話的聲音,隨後是開鎖的聲音。
“嘿,腦袋終於開竅了!”
猛然轉身,門已經被打開。
兩個冷宮的侍衛打着燈籠進來,讓只有微弱燭光的大殿頓時亮堂起來。
一個高大的人在門口停頓了一瞬,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左邊穿着素色衣裙的那位女子可不就是常樂?!
“常樂?”
常樂含笑看她,適才進小院就聽見她踹門吼叫的動靜兒了。
“娘娘如此生龍活虎,看來是病症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話未說完,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撲過來,險些將馮希仁撞到。
眾人驚訝看去,發現一頭金髮的格里斯。
臨貴人“嘿”了一聲,“這時候倒是跑的挺快的,屁股也不疼了。”
常樂勉強穩住身子,承受了她的熊抱。
“阿常,你來了!”格里斯激動地都要哭泣,“就知道阿常你一定能來看我的。”
臨貴人抱臂輕哼,“這倒是沒錯,自打進了冷宮以來,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着你,天天問着阿常什麼時候能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你別說話!”
格里斯不好意思地扭頭瞪了她一眼,回頭便笑盈盈地看着常樂。
“阿常,你是帶我離開的嗎?”
“這個還真不是。”常樂尷尬地解釋,見她眸中閃過的一絲失落,連忙解釋,“是丞相老爺帶我來的,說要問你們些事情。”
格里斯和臨貴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穿着大紅官袍的年輕男子,好半晌才“哦”了一聲。
原來這位是丞相老爺啊。
一直默不作聲的馮希仁這才客氣開口。
“二位娘娘,身子如何了?”
“還行,就是悶的厲害。”臨貴人順勢回答,隨後亮着眼睛問,“你是丞相,你都能進來,肯定也能讓我出去轉轉罷?我就在院子裏,不走遠了。”
她實在是被憋着不行了。
想想她從小到大,就算是犯錯被罰也最多被關上一天,哪裏會幾日被悶在屋裏不出門的?
這簡直是非人的待遇。
馮希仁淺笑,“可以,臨貴人便在院子裏轉轉罷,若有需要,本相再喚娘娘。”
幸福來得太突然。
臨貴人猶豫了下,最後忍不住自由的誘惑,高高興興地給馮希仁抱拳行禮。
“多謝丞相,你可真是個好人!是我在大氏遇見的第一好人!”
“娘娘客氣。”
馮希仁客氣的話還沒說完,臨貴人已經像小鳥般沖了出去,轉眼投入暗色之中。
一到院子裏,就雙手叉腰來了個深呼吸,長吐一口濁氣後用育國話大喊。
“我金禾終於又是一條好漢!”
屋內人哭笑不得。
馮希仁主動走進格里斯,見她死死抱住常樂的胳膊也不介意,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
“僖嬪娘娘,本相想問,淑妃娘娘出事那日娘娘可是在場?”
僖嬪見他是個好人,毫不猶豫地點頭配合。
“是的,我聽阿常的話,下午去找了淑妃娘娘。”
“哦?常典客為何要讓你找淑妃娘娘?”馮希仁瞧着常樂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常樂無奈搖頭。
果然,這個馮希仁現在全心全意的就是在破淑妃的案子。
僖嬪如實回話,“阿常看淑妃娘娘被我們嚇到了,所以讓我下午再去看看,如果淑妃不舒服的話就讓我及時叫太醫。”
馮希仁頷首,意味深長地看向常樂。
“常典客倒是仔細,考慮周全。”
常樂完全不心虛,“那可不?淑妃平日裏不怎麼接觸外人,更是不喜歡叫太醫。我怕她有點不適還忍着,到時候出了大事就不好了。因此特意叮囑僖嬪娘娘。”
“那常典客是早就預料到,那番驚嚇會傷及淑妃的孩子?”
“她當時就有些不舒服了,那我肯定會擔心下啊。孕婦有時候也是十分脆弱的,自然受不了驚嚇,更何況淑妃還是個精神狀態虛弱的。”
見她回答的理直氣壯,馮希仁也看不出半點的破綻來,默默地便接受了她的說法。
轉頭,又將盤問對象換回了格里斯。
“不知娘娘那日下午,如何發現淑妃的異常,她是從何時開始有不對勁的?”
“我下午去的時候,她就……嗯,精神?不太好,臉色有點點發白,她的嘴巴也是白的。”
格里斯回憶着將那天下午的情形說了起來。
“我想要叫太醫,她說她太困了,睡一覺就好了。我就回去了,等吃晚膳的時候又去了,她才起床,然後吃飯的時候,才吃了一口菜就吐血了。”
“吐得很嚴重,我就讓人去叫太醫,然後吐了沒一會兒她就說肚子疼,下面也開始流血。”
說著,格里斯還有些微微發抖。
那當真是她見過的最恐怖的情形之一。
常樂發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馮希仁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既是心疼馮婉清的遭遇,又是犯難。
怎麼事情又這般沒有了頭緒?
僖嬪看到的跟珠兒一樣,甚至還沒珠兒交代的多,但她們倆都表達了個相同的意思。
淑妃受驚嚇后開始不適,精神不好睡覺,睡醒用膳就開始吐血出事,病症來的猝不及防又猛烈。
奇怪,當真是奇怪的極點!
“真的是我們害了淑妃娘娘嗎?”格里斯不甚內疚地輕聲詢問,“他們都說是我們害的,所以陛下罰我們來了這裏。”
常樂安慰,“放心,不一定是你們,馮相這不是還在查呢嗎?”
“哦。”格里斯點頭,又問出極為關心的一個問題,“丞相,給我們下毒的人抓到了嗎?”
馮希仁收斂思緒,發現常樂看戲般的模樣,道:“嫌疑人抓到了,她的背後之人還在調查。僖嬪娘娘入宮后,可與誰有過過節?”
“過節?”格里斯不解地看向常樂,“什麼意思?”
常樂好心翻譯,“就是誰跟你有矛盾,你跟誰吵過罵過打過?”
格里斯的臉色一沉,指了下還在外面歡快上下跳躍的臨貴人。
“她!”
等於沒說。
馮希仁又問,“你們可有想過,應當是何人會給你們下毒?”
“沒有,我們在後宮就沒認識幾個人。”格里斯搖了搖頭,又有些心虛地看着其他人,“會不會是我們害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生氣了?”
常樂笑了起來,“不是的。你們出事的時候,淑妃都還沒醒過來呢。而且給你們下毒的是如霜。”
“對哦。”格里斯突然有些難過,“可是如霜是皇後娘娘的人,娘娘那麼好,是我在大氏見過最好的人,當然,除了常樂你。所以,娘娘怎麼會給我們下毒呢?”
馮希仁順口便問,“如霜送吃的來時,跟你們說過什麼?”
“我和臨貴人正在被人打,很疼的,如霜來把我們救了。然後說是皇後娘娘怕我們受苦,給我們送吃的來。”
格里斯越說越難過。
“我和臨貴人吃了,等如霜走了,我們就越來越不舒服。臨貴人吃的多,她先倒下了,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馮希仁表示瞭然頷首,對聽到這些沒用的消息也是意料之中。
遞給了常樂一個眼神,便客氣地跟格里斯說。
“既如此,二位娘娘靜心休養。”
感受到離別的到來,格里斯緊緊抱住常樂的胳膊,藍綠色的眸子委屈巴巴的。
“阿常,你下次還能來看我嗎?”
“可以的。”
常樂肯定點頭。
……
“咚!”
刀鞘砸在木欄上,發出一聲悶響。
“如霜,有人找你!”
如霜閑閑偏頭,便見着牢頭在打開門鎖。
嘩啦啦——
鎖鏈被牢頭抽出,牢門被打開。牢頭又連連敲着木欄催促。
“快點兒的,磨磨唧唧!”
“牢頭,又是誰找如霜啊?”石樹好奇地扒着木欄詢問。
牢頭瞥他一眼,沒好氣道:“關你屁事!如霜,麻利的!”
說著,如霜已經到了門口,他粗暴地把人拉出來,又將牢門鎖上,押着如霜往出走。
石樹從牢房的這邊跟到那邊,磨破嘴皮子牢頭也不說半句。
出了大牢,這才發現天色都已經黑透了。
四處掛着的白燈籠在夜風中搖擺,與這陰冷充滿戾氣的大牢極為相配。
牢頭在前面帶路,將如霜推進一間公房后,帶着兩個獄卒守在門外,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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