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更壞的可能
戚寒的聲音低沉有力,語調卻微微上揚,安藝昕不由得便屏住了呼吸聽他接下來的話,但戚寒卻沒說完,聽筒里只傳來若有若無一聲輕笑,電話便被掛斷了。
安藝昕滿臉茫然,抬頭四顧間看到安若和安然正拉着那個叫劉子航的孩子,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便顧不得多想,急匆匆趕了過去。
“怎麼了?”
安藝昕走過去的時候,幾個小傢伙都快打起來了。劉子航長得不高,卻特別敦實,安若和安然合力也拉不住他,好在秋天也過來幫忙。
一看到安藝昕,安若就委屈巴巴地告狀:“媽咪,他不乖哦!都說了大家都不要亂跑,就他不聽話!”
“鬆開我!我要去找我爺爺!”劉子航也很委屈,眼圈兒都紅了。
安藝昕示意安若他們都鬆手,自己蹲到劉子航面前,“你叫球球對不對?你是擔心你爺爺是嗎?”
到底還是個孩子,被安藝昕一問,忍不住就哭出聲,一面哭着一面抽噎着說:“我爺爺不見了……你們都不去幫我找!我自己找……”
“誰說沒有人幫你找?”安然不高興了,“老師不是都去幫忙找了?”
安若補充,“還有戚叔叔,他帶着好多人去找了!”
“可是……這裏還有這麼多人,你們為什麼不都去給我找?”
周圍的家長,面面相覷,都牽着自己家的孩子往後縮了縮。
安藝昕示意安然和安若不要急,對劉子航說:“因為他們對這裏的路也不熟悉,萬一又走丟了,那我們不是還要分出人手去找他們?那不是更耽誤找你爺爺的時間?”
劉子航半信半疑,“他們都是大人了,怎麼會走丟?”
走丟自然是不會,只不過,這些家長都擔心自己的孩子出問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袖手旁觀,算不上多大錯,更何況,也怕還有別有用心的人萬一隱藏其中趁機搞事情更麻煩,所以戚寒才要求他們都集中在這裏看好自己的孩子。
只是這些話卻沒辦法給劉子航解釋清楚,安藝昕只好說:“大人也會犯錯,犯迷糊,你爺爺也是大人,是不是也走丟了?”
沒想到劉子航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讓安藝昕一下子有些茫然。
哭了好半天,還是安若和安然安慰了幾句,劉子航才收住了眼淚。
只是小朋友們之間互相的安慰方式,讓安藝昕十分無語。
“啊喲!你的鼻涕都哭出來了醜死了!你再哭就是全班級最臭臭的小朋友啦!”
“安若站遠一點,他的口水都要噴到你頭髮上了!不要跟愛哭鬼一起玩啦!”
安藝昕找了張紙巾,給劉子航擦了擦臉,趁着他漸漸止住哭,問他:“是我哪裏說錯了嗎?”
劉子航包着兩汪眼淚,抽抽噎噎地說:“爺爺是病人,我答應了要照顧好的他,可是……可是我把他給弄丟了!”
“病人?”安藝昕有些不解。或許是老年人常見的高血壓之類慢性病?
可惜到底是個小孩子,更多的信息也問不出來。
“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裏總是乾等着也不是個事兒,就先走了。”
有家長提了出來,便有很多人附和。
“可不是,這幼兒園也太不靠譜了,組織個活動,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證。還讓咱們在這兒乾等!走了走了!”
“大家都稍安勿躁。”安藝昕趕緊站起身來,“既然是集體活動,總得有始有終。孩子們都在這裏,咱們做家長的,總要有個表率!”
有人不滿,也有人覺得安藝昕說的有道理,還有顧忌戚寒的,一時間紛紛鬧鬧,爭執不休。
好在戚寒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人找到了。
可這消息,卻沒法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安藝昕他們趕到河邊的時候,劉子航的爺爺劉強已經被從河裏面拉了上來。
枯水期,河水很淺,劉強並沒有生命危險,甚至就連上半身的衣服都是乾燥的,只有褲子上全身淤泥,鞋子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裏去。
“爺爺!”
劉子航一看到他就掙脫安藝昕的手哭喊着沖了過去,剛跑到他面前卻被人狠狠推開!
“我兒子呢?你把我圓圓弄到哪裏去了?”
竇菲的頭髮全都散了,她之前在另外一邊找,聽到消息趕過來,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妝全都花了,看起來比掉在河裏的劉強還要狼狽,卻是神情狠戾,像一匹護崽的母狼,一把揪住癱坐在地上劉強胸口的衣襟。
雖然劉強是個老年人,到底是個男人,卻硬是被竇菲給從地上拉了起來。
更奇怪的是,他非但沒有任何抵抗,反而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放開我爺爺!”被推倒在地上的劉子航爬了起來,迅速衝到竇菲身邊去,抱着她的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竇菲也是紅了眼,抬腳就想踹他,被戚寒的人阻止了。
“你冷靜點。”等他們被人拉開,安藝昕才有機會上前勸解,“我知道你有多着急,但是這樣,不利於找到圓圓。”
那劉強哭了一陣兒,被拉開之後頭一偏就暈了過去。
竇菲瘋了一般想衝過去,被人攔住之後,突然轉頭就順着河堤跑了下去,在齊大腿深的河水中瘋狂地摸索起來。
“圓圓!圓圓!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安藝昕也被她推了一把,撞在旁邊樹上,手肘隱隱作痛,見竇菲這樣的舉動,心裏也是一緊。
竇圓圓也是個才三歲的小孩子,這條河對大人來說不致命,可對那麼小的孩子來說就未必了!
戚寒在人群中和安藝昕對視了一眼,像是看穿她眼底隱憂,微微搖了搖頭。
安藝昕心下稍安,安撫了幾個孩子幾句,才有空去找戚寒。
戚寒知道她要問什麼,便說:“我們來找到劉強的時候,就已經留意搜尋過附近,沒有孩子的腳印或者掙扎落水的痕迹。”
安藝昕一口氣還沒松下去,戚寒卻又說:“但還有一種更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