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簡單直接的法子
這個時候她可有自知之明，只要她一開聲，不管說得什麼，都會被引到她的親事上來，然後不管什麼夫唱婦隨、早生貴子之類羞人的話題都會有人扯出來說個沒完。
顧南諼紅着臉，低眸，卻眉梢輕挑，嘴角微揚，滿臉掩不住的笑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有調皮的丫環學着李公公的腔調調笑，“嘻嘻，小姐就要成為世子夫人了呢！世子爺那回來府里的時候，還特意來求見過夫人，奴婢們有福，可是見着了的，新姑爺長得可真俊俏……說起來，這是小姐的福氣，奴婢們可不也跟着沾光？”
“是呢，是呢！”
丫環們跟着嬉笑聲一片，眉飛色舞地說起崔守瑜。
“去去去，”文氏沖丫頭們揮手，佯怒，卻是帶着笑的，“越說越發沒臉……各忙各去，各忙各去！”
丫環婆子這才三三兩兩的散去。
顧南諼輕舒口氣，抬起眼來，見玲瓏依舊對着她意味深長的笑，她的臉立時又紅到了耳根。
對着什麼都知道的玲瓏，她總是還有些心虛。
見文氏喜滋滋的大約是又想要說崔守瑜的話題，顧南諼忙搶先開聲，轉了個新話題，問玲瓏，“錦瑟呢，回來沒？”
玲瓏點頭，“剛才四兒來回奴婢，說錦瑟的事兒都辦妥了，換身衣裳就來小姐跟着伺候。”
顧南諼“哦”了一聲，正巧就見得錦瑟進來。
錦瑟行了禮，把顧南諼吩咐之事大略說了。
文氏聽了直嘆氣，“菲兒這丫頭，倒也是個有血性的……性命無礙么？”
錦瑟回道，“是，夫人，這個奴婢也能擔保，菲兒的性命倒確是無礙的，小姐說菲兒還有氣兒的時候，奴婢就悄悄封住她頸部大穴，公子又替她上過黑續膏，說半月左右便能恢復如常，只是說話，怕就……”
錦瑟沒有說完，文氏卻是聽明白了：菲兒命是撿回來了，卻是啞了。
看菲兒的年紀，與顧南諼是不相上下的，文氏思及此，不免又是一陣唏噓，“還是個小姑娘啊，這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顧南諼握她的手，道，“娘不是把賣身契都還給她了么，我讓錦瑟給了葛大川一些銀兩，讓他帶着菲兒離京找個偏僻的地方過日子。葛大川是真疼菲兒。這樣的結局對菲兒來說，也未必是件壞事。”
“也是。”
聽到文氏的回答，顧南諼便沒有再繼續菲兒的話題，問，“陶姨娘呢，娘打算如何處置？”
“能怎麼處置？”文氏苦笑，“出了這樣的事，陶姨娘自然不能再留在府里。給她找個偏的莊子，每月撥幾兩銀子養着也就是了。哎，”
文氏重重的嘆口氣，“陶姨娘啊，她要的公道是什麼，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說，還了公道又如何？她的兒子也不會回來，日子還得一樣過。女人的一輩子哪，也就這麼回事，最終或許根本落不下什麼。”
文氏有感而發的話，讓顧南諼也是一陣默然。
前世她的一輩子，最終可不是什麼都沒落下？
文氏卻又笑着拉起她的手，慈愛的將她額邊的碎發撫至耳後，“諼娘啊，娘呢，平常雖然總念叨你哥哥，但其實並不是太擔心，他們是男人，把命握在自己手裏，不像女人；”
“好在我的諼娘是個有福之人，世子爺么，娘看得出來，是真心把你放在心裏的，那就好。如今娘也沒什麼可望的，就望着你和世子爺能和和美美的、平平淡淡的一生才好。知不知道？”
“知道，娘。”
顧南諼輕輕回答，看着母親發中閃過的銀光，心中五味雜陳。
平淡一生，也是娘親盼望期待的吧？
外面偶爾傳來一聲兩聲的哀嚎，聽得文氏搖頭，“這是想打死於嬤嬤呢，你爹讓我堵着不讓出去，那邊看樣子是把怨氣都出在她身上了，其實也怪不得她。”
“該！”玲瓏啐一口，“別看於嬤嬤平日裏人五人六的，那心腸忒惡毒，別的不說，對着那麼小的孩子能下得去狠手，那心準是黑的。”
“也是，”文氏點頭也嘆，“果然人不可貌相，像那端木公子，看上去也是模樣俊俏，風流瀟洒的，卻沒想到……虧得老天有眼，也虧得皇上英明，當初沒有將我諼娘賜婚給他，要不，這時候可不知哪兒哭去！”
文氏這時說起端木衍，好像還有些故事似的，“怎麼了？爹爹如何改變的主意？”
“哪裏是你爹改變的主意？”文氏微蹙眉心，輕輕搖頭，嘴角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你爹的脾氣，你還不明白么？我昨兒勸了他一宿，今兒出門的時候，他還猶豫不決，弄得我坐立難安，就擔心他呈奏皇上，要把你許給端木公子”
文氏笑望顧南諼，拉着她的手，“世子爺來拜見我的時候，斯文有禮，我可是一眼就瞧中的……和我女兒一樣，是吧？”
原來文氏也早就知道她的一顆芳心許了誰。
“娘！”顧南諼紅着臉喚她一聲，又問，“後來呢，既不是爹爹改變的主意，那是皇上的意思，賜婚給武安候世子？”
文氏還是搖頭，“你想啊，皇上原本是想在崔世子與端木公子之間兩相權衡，又既然當眾開了金口，給你爹爹選擇的權力，又如何會自下決斷？我聽你爹回來時的口氣，皇上大約也是中意崔世子的，端木公子又出了這等事，皇上順水推舟的做個人情，宣平候也不好多說罷了。”
“出了什麼事？
“你爹回來氣乎乎的，沒有說得太清，大約是……”文氏作勢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詞，“也就是，大約去逛了一回青樓，偏偏又出了些事情，碰上了愛鬧事的人，然後給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又正巧給禮部的朱大人認了出來，一本參到了皇上面前……於是這事兒就……”
文氏說得含糊，顧南諼聽得幾欲失笑。
原來如此！
這就是崔守瑜說的，最簡單直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