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府之秀
鄧綏愕然地看着慕容婧,沉聲道:“婧兒,是不是娘娘讓你過來打聽消息的?”
慕容婧搖頭道:“美人誤會了,白天之時,娘娘便讓奴婢送過來的。只是奴婢一忙,便忘記了。”說著上前兩步,朝着鄧綏輕聲道:“其實,奴婢是故意的。便是想着晚點過來,能與美人說說話。”
林秋兒看看慕容婧一副天真可愛之相,一時間嚇得不知所措。心中一陣焦急,這慕容婧乃是陰孝和身邊侍女,若是娟兒適才之話被慕容婧聽到了,就連鄧綏都要完蛋了。
娟兒緊張地看着慕容婧,道:“婧兒,適才之話,你若是聽到了,回去之後,稟報娘娘,恐怕就連美人都要受之牽連。”
慕容婧扭頭看了看娟兒,疑惑地道:“娟兒姐,你無事罷?我為何要稟報娘娘?”
“你?”娟兒看了看慕容婧,一頭霧水地道:“你不是娘娘身邊之人么?”
慕容婧冷冷一笑,道:“當晚我聽到娘娘之言,便知祿公公定會慘遭不測。未曾想到,第二天便聽到祿公公落水的消息。數日以來,奴婢終日心神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前日聽聞都統領死在長秋寺中,可把我樂壞了,惡人終有惡報,也活該他這個走狗被人毒死。”
走到娟兒的身邊,跪了下去,躬身道:“今天我才知道,那都統領是被娟兒殺了。奴婢感謝娟兒姐,替祿公公報仇了。奴婢在宮中無能,就連站出來替祿公公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娟兒姐能如此妒惡如仇,奴婢萬分感謝。”說著,朝着娟兒深深叩首。
林秋兒走到慕容婧身邊,沉聲道:“娟兒姐,這婧兒如此惺惺作態,定是擔心我們不放她回椒淑殿去。”臉上帶着幾分焦急,看了看鄧綏,道:“小姐,此時該怎麼辦?”
鄧綏走到慕容婧的身邊,吃力地蹲下身子,伸手拉着慕容婧的手,道:“婧兒,你起來罷。”
慕容婧一見,連忙站起身子,伸手攙着鄧綏,急道:“美人,你身傷嚴重,休要如此。”
扭頭看着目帶慌亂的林秋兒,低聲道:“秋兒姐,你為何如此說我呢?難道,就你們有正義之心,我就沒有么?”
攙扶着鄧綏走到藤椅上坐下,臉上帶着平靜的微笑,朝着鄧綏道:“美人放心罷,奴婢送補品過來,便是想提醒美人一下。娘娘知道美人身體屬熱性,雖明裡是讓美人進補身子,奴婢之見,定是想害美人。所以,那大補之葯,縱是無毒,美人服用之後,定也是對身體無益的。”
娟兒和林秋兒聽到慕容婧的話,滿頭霧水地對視一眼,一時間竟懵了。
看這慕容婧的樣子,並非弱智之身。明為陰孝和身邊之人,說話竟然毫無避諱。那陰孝和之心,人人皆知。如此情形之下,還給鄧綏送來進補之葯,用心定是不良。可是這慕容婧直言不諱,似乎是智力欠缺過度。
鄧綏點了點頭,笑道:“娘娘也算是有心了,知道我身體虛弱,故而讓你送來進補之葯。你回去之後,替我謝謝娘娘。”
慕容婧呵呵一笑,道:“美人有所不知,熱性之體,若是身子虛弱之時,服用如此大補之葯,毒性等同砒霜。美人的謝意,奴婢定會帶到的,可是美人休要真的服用,否則,定會壞事的。”
看着娟兒雙目之中帶着無比的冷漠與焦急,慕容婧苦笑着道:“看娟兒姐對奴婢如此排斥,奴婢也便先回去了罷。”
朝着鄧綏深深一躬,道:“美人早些休息,奴婢退下了。”
娟兒急道:“美人,萬萬不可讓她回得椒淑殿去。”
那慕容婧已經走到門口,聽到娟兒的話,眉頭一皺,轉身走了回了來,臉上帶着幾分不悅,道:“娟兒姐,你這話是何意思?”
唇邊揚起一絲冷笑,道:“椒淑殿中人都知道我給美人送東西過來,難不成你要將我弄死在邵陽殿中么?”咬着牙齒,朝着娟兒道:“我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與娘娘交代?你是不是傻?”
娟兒沉聲道:“你休要如此狂妄,難道你還真的以為,日後的天空都是娘娘的了么?”
“我狂妄么?”慕容婧的臉色帶着幾分疑惑,呵呵笑道:“我對秋兒姐也甚是感激呢,日前隨娘娘到邵陽殿中,奴婢被打了,秋兒姐還給奴婢送婢蘋果呢。你們對奴婢的好,奴婢皆深記在心。”想了想,補充道:“奴婢也是有恩必報之人。”
鄧綏定定地看着慕容婧,沉思良久,笑道:“婧兒,你今日聽到了娟兒說的話,定是不會回去稟報娘娘的,對罷?”
慕容婧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美人放心,縱是娘娘逼問,奴婢也不會說的。”
鄧綏放心地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謝謝你給我送東西過來。如此天黑,不如讓秋兒送你回去罷。”
娟兒一急,沉聲道:“美人,萬萬不可相信婧兒的話。”
慕容婧牙齒一咬,皺着眉頭冷冷地看着娟兒,道:“你如何這般咄咄逼人?你想如何?”
娟兒緊緊地抓着衣角,心中一陣焦急。若是讓慕容婧回去稟報陰孝和,恐怕連鄧綏都要被連累。眼下在這個宮中,知道陰孝和陰謀之人,定是難以活命。可是若是慕容婧在邵陽殿中出事,又如何與陰孝和交代?
慕容婧見娟兒低頭不語,冷冷一笑,道:“娟兒姐,你自小在宮中長大,難道不知道這宮中侍奴之身,為何沒姓名么?”
娟兒冷聲道:“庸府之身,無資論輩,何來姓名。”忽地面色一變,吃驚地看着慕容婧。
慕容婧眉頭一揚,笑道:“你怎麼還沒有明白,為何我會有姓名?”臉上帶着幾分得意,笑道:“奴婢府上,慕容氏乃是數百年書香之府。就是在當朝文官之中,慕容氏朝臣也不在少數。若非奴婢小時候愚鈍懶惰,不喜識字念書,若是能如同美人這般博學多識。恐怕你侍候的便是我了。”
仰頭輕嘆一聲,臉上竟湧起一抹紅暈,羞澀地笑了笑,道:“只怪奴婢日前不知深淺,府上就連下人都能識字念書,奴婢竟目不識丁,才會辜負了祖上盛耀,落得侍奴之身。奴婢雖無博識之能,可是也算是善心之人。是非對錯,還是分得清的。”
鄧綏站起身子,朝着慕容婧道:“婧兒,休要怪娟兒憂心之患。你們同為宮中之人,皆見過後宮之中是非之事。娟兒也是擔心若是失言被誤傳,定會生出事端。你也便安心回去罷。記得,一定替我謝謝娘娘好意。”
慕容婧點了點頭,道:“美人放心,奴婢定會帶到的。”
朝着娟兒和林秋兒恭敬地道:“奴婢先回去了。”
娟兒咬着嘴唇,臉上帶着焦急的蒼白,朝着鄧綏道:“美人,那慕容婧真的信得過么?”
“縱是信不過,又能如何?”鄧綏苦笑着搖頭道:“日後在宮中,說話做事皆要有分寸。不管在何處,斷然不能胡言。”
看着娟兒擔憂的樣子,微笑道:“放心罷,慕容氏之人,定非趨炎附勢之輩。那慕容婧也深得祿公公照顧,又在椒淑殿中,恐怕她才是最為明白真相之人。所以,那都統領之事,斷然不會出意外的。”
林秋兒想了想,朝着鄧綏道:“小姐,果真要奴婢回府么?”
鄧綏點了點頭,道:“你最好明日一早便動身,恐怕三日之後,這宮中便要出事了。”
林秋兒含着眼淚,朝着鄧綏跪地,道:“奴婢便聽小姐的話,日後奴婢不在身邊,小姐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咬着嘴唇,伸手捂嘴,轉身朝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