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鐵匠
鐵匠一個人唱完了獨角戲，他苦笑道：“幾位若是沒什麼滿意的，請告訴我，我給你們打好，下次再來也行。”
慕儀聽到現在，她發現這個鐵匠為人也還好，見到他們不買東西，也沒有第一時間趕人，這讓她對此人有了一點好印象。
慕儀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個能裝一個人大小的鐵瓮。
“這個是什麼？”慕儀心想剛才那個婦人形容的應該是這個東西。
鐵匠一陣訝異，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該不會這姑娘來這裏是想要買這個吧！
他撓了撓頭，解釋道：“幾位看起來應該不是央城的人，這個鐵瓮是用來裝已經過了世的人的，央城有一個風俗，就是人死了並不是用棺材，而是打造這一口鐵瓮，用鐵瓮代替棺材，送到南罡天那裏，求教主為逝者祈福。不過一般的人哪能讓教主接待，一般都是皇宮裏面派來的兩個人手幫教主處理這些事情。方才那個大姐，她家中母親年事已高，她便來我這裏定製一口鐵瓮來安葬她的母親。”
慕儀倒是不知道南罡竟然有這麼奇怪的風俗，那鐵匠繼續給她解釋道：“不過一般的人都不會過來我這邊定製鐵瓮，一般都是找李鐵匠打，最近李鐵匠沒有空，才輪到我而已。”
鐵匠介紹完后，問着慕儀：“姑娘可是也要定？”他話音剛落，就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掩口。
鐵匠看了半晌，卻見到眼前這個女子依舊態度容和，只見她搖了搖頭，“我過來是想找你另外打造一樣東西的，這東西需要有一些細小的零件，你能將這些精細的東西打造出來嗎？”
鐵匠忙點了點頭，“姑娘若是能拿出圖紙，我一定會儘力打造出來的！”
他自認為自己對於精細東西的鍛造不及李鐵匠，可如今他記着用錢，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他都要抓住。
“那好，我想要打造這圖上的東西，你看看能不能看懂這上面的如何打造的，不懂問我。”慕儀取出一副圖紙，放在了鐵匠的面前。
絕風正打算一勸，卻被水秀拉住了，水秀雖然不解，但是也知道她們小姐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水秀到底是站在慕儀這邊的。
“絕風大人，小姐這麼做說不定有原因，這個鐵匠雖然看起來年輕，說不定也能勝任呢？”
絕風這才收住了準備勸的話，他瞥了那鐵匠一眼，只見到這個鐵匠年紀的確太輕了，而且看着這鐵鋪就沒有什麼人來幫襯，不然他們過來的時候，這個人也不用這麼熱情給他們推銷鐵具。
但願慕儀能看得出來啊。
鐵匠出乎意料地看着眼前這神仙般的女子，他心裏一陣高興，沒想到慕儀竟然能將活交給他做。但他也看到她身後兩人對自己的不信任。
鐵匠紅着臉，伸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慕儀手中的設計圖紙。
他一定要好好表現，將這一單活給攬下來。
他拿在手裏一看，他瞬間有些愣住了。
只見到圖紙上的東西既像面具又像是鐵管，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鐵器。
他本來以為自己肯定能鍛造出一件讓這些人滿意的鐵具來證明自己，本來他以為慕儀只是想要喊他打造一件刀劍一樣的物件，卻沒想到是這個他前所未見的東西。
“做這個出來，可以？”慕儀問道。
鐵匠有些為難，這個東西他覺得他自己不一定能做的出來，怕是拿給央城最厲害的李鐵匠手中，也未必能打造這個東西出來。裏面有一些小機括實在太精巧了，沒有現成的模具肯定做不成。
但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的第二單生意，再沒有工錢，他就沒辦法給孩子看病了。
他強咬了咬牙道：“姑娘，這東西我看不明白，但是姑娘若是給我機會，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一件一模一樣的出來。”
絕風不讚許地搖了搖頭，他覺得眼前此人根本做不出來，卻還在留着他們。
“夫人，不如我們換一家吧。”絕風提議道。
那個鐵匠一聽絕風這句話急了，他很想要這一單子生意，“別呀幾位，我明天……不，今天就給你們做一個出來，明天你們過來看看我手工怎麼樣？若是覺得可以，我收少你們一點錢，一定會比李鐵匠那邊少很多的！若是不行，我不收你們錢。”
他卑躬屈膝地討好着，只希望這些人能夠信他。
慕儀看着這個鐵匠，只見到他目光中那一陣乞求的卑微，看起來是真的很需要這一單子。
絕風也看到，只是這防毒面具到底不是平時的小事，他們不可能因為憐憫或者是貪圖便宜，去讓一個沒什麼技術的鐵匠打造。
慕儀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她上前將這個只有一丈之大的鐵匠鋪逛了一遍，將鐵器架上面的鐵器掃了一遍，“就他了。”
絕風不明所以地看向慕儀，“夫人！”
慕儀並不是隨隨便便就決定了這件事情的，方才她將這件小鐵鋪給逛過，她發現這個年輕的鐵匠手藝並不是不好，那些鐵器也鍛造得挺精心的，都是真材實料，沒有偷工減料。就是不知道為何這件鐵匠鋪遠遠不及李鐵匠那一家。
“就他。”慕儀堅定地重複一句，她覺得此人更加可塑，就算這個人的工藝不夠李鐵匠那邊厲害，可她覺得這人的技術已經足夠鍛造防毒面具了。更為重要的是眼前此人的勤快勁頭，竟然能今天熬夜給他們趕製，這也是少見的了。
換她們過去李鐵匠那裏，李鐵匠也不見得立刻就會忙他們的事情。
防毒面具除了要鍛造出來第一次版本後面還要進行修改，她覺得眼前這人有這種勤快的態度，一定會很快就能鍛打好防毒面具。
“太好了！”鐵匠心中激動，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咽喉還有些哽咽，有這些錢囡囡就有救了！
“姑娘，這圖紙放在我這裏，我先給剛才那位大嬸在捶打一下她家的鐵瓮，估計不用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我就給姑娘你們打造這東西，明天一定會趕出來的！”他笑得憨厚，看起來是發自內心。
“好，這圖紙就放在你這裏了，只要能鍛造出來錢不是問題，你打造這麼一個東西工費要多少？”既然定下來，那就可以商量價格了。
鐵匠有些遲疑，他知道這圖紙上面的東西有很多精細的小部件，他從來沒有打造過這些小的東西，鍛造起來肯定會麻煩許多，那耗費的精力也一定會多出很多。
這樣的定製費用可不便宜。
他看了看眼前這幾位，雖然說他們衣衫華貴，可他終究是昧不了良心去要他們的錢，更何況若是他報價太高，這許久才來的生意就沒了。
鐵匠再三思索后，他朝着慕儀他們伸出一隻手，”五兩銀子就好。“
他說完后，還仔細地留意着眼前這些人的意思，萬一五兩銀子太貴，他再虧本一點也可以。現在家裏的行當都用來經營着鐵鋪，而他女兒病了卻沒有現成的銀子。
絕風聽完鐵匠的報價，心想這也太便宜了吧，要知道昨天他向李鐵匠詢問，單是專門打造的定金就要三十兩！
慕儀不懂這鐵鋪的行情，她見着這鐵匠似乎是因為缺錢才往低價格報的，她並不打算昧這個鐵匠的便宜，正準備再給他多加一點。
此時有一個女人抱着一個神色蔫蔫的孩子過來，她的背簍上面還背着一大堆鐵器，壓得她的背佝僂着。
鐵匠一見到這個女人，他忙上前接過孩子，抱了過來，小心謹慎得如同抱着一個易碎的瓷器一樣。
“你怎麼過來了。”
那女人臉色發苦，看了一眼眾人，知道自家鐵鋪來了客人，她這才回答鐵匠的話：“這些東西我拿到坊市賣了，也賣不得幾件，只有幾百紋銀，遠遠不夠救囡囡的藥費。”
她卸下一背簍的鐵器，才從懷中掏出一點錢出來。
鐵匠見到那一點紋銀，也有些愁苦。
女人看着幾位客人，再看看這圖紙上的鐵器，只賣五兩銀子也不夠他們的藥費。
她做出了一個決定道：“囡囡已經病成這樣了，聽那大夫說救好囡囡需要好幾十兩，我們怕是湊不了這個錢，還不如直接送去教主大人那裏，說不定教主大人有辦法救囡囡了。”
她說得斷斷續續，聽起來很是不舍。
鐵匠也覺得愁苦得如鯁在喉，都怪他用家當開了這鐵鋪，害得自己的女兒病了卻沒有錢醫治，但是他立刻就駁回了妻子的決定。
“不行！囡囡是我們的女兒，教主大人那裏收養的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我們將囡囡送去可不是拋棄她了？要知道真的送去教主大人那裏，以後囡囡和我們就再無關係了！”
他做不出來不忍女兒的舉動，要是囡囡以後知道肯定也會恨死他的。
“我再勤快一點，這單子五兩銀子，我再去接其他單子，很快就能湊夠五十兩的！”
婦人很是不相信自家男人能賺到五十兩銀子，他家開鐵鋪這麼久了，一個月也就一兩單生意，一旦生意最多才幾兩銀子，還有一些只有幾十紋銀，連她們的生活都維持不了。
而李鐵匠那邊卻是賺得盆滿缽滿，還收了幾個徒弟幫忙打鐵，將央城的所有生意都包攬了。
她自認為自家男人的手藝也不弱，可百姓只相信李鐵匠的名頭，不肯信他們鐵鋪。
就在兩人愁眉不展的時候，一道清亮的女聲春風化雨地傳了過來，如同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
“五十兩是嗎？我要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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