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森林與鹿

第二天顧南音去看甜甜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恢復原先活潑的樣子了，纏着她要跟她玩玩具。

顧南音是和周慕婉一起去的，昨晚顧南音就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這會兒即使是在女兒面前，強撐着精神也好不到哪去，幸好周慕婉同甜甜合得來，兩人和諧地玩着周慕婉帶來的玩具。

現在甜甜有周慕婉帶着，顧南音倒是可以在沙發上坐着休息一會兒。

只是精神依舊有些恍惚。

周慕婉趁着甜甜在一旁專心地玩玩具，她走到顧南音身邊問她：

“怎麼了？昨天你去看那傢伙……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顧南音看了周慕婉一眼，想了想，還是把昨天季燃說的話簡略的表達了一下，說完，她揉了揉眉骨，臉上是說不出的憔悴。

周慕婉思索了一番季燃說那些話的意思，但想來想去，無非是想替雲霄默賣慘。

他這話倒是說得理所應當了，就是為難了顧南音。

周慕婉輕聲問：“音音……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顧南音搖搖頭：“我不知道……”

昨天季燃說完那番話之後，她又回了病房呆了一個多小時，什麼話也沒說，就那樣看着雲霄默沉睡而蒼白的一張臉，茫然又無助。

像是山林的鹿，前方皆是迷途。

“音音……你實話告訴我，你對程念初到底是什麼感覺？”

顧南音不知道周慕婉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遲鈍了好一會兒才說：

“念初是個極好的人。”

周慕婉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顧南音也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合適，思索一番之後，緩緩說道：

“念初是我學生時代的朋友，他一度成為我人生的指向標，讓我知道自己的未來該如何走。如師亦友。”

周慕婉終於忍不住吐槽：“誰讓你說這些的！”

顧南音：“……額……”那不然該說什麼？

周慕婉吐了口氣，看着她認真問：“你愛他嗎？喜歡他嗎？有過為他憂心為他喜悅的時候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顧南音問愣了。

她本來就因為睡眠不足而困頓的腦子，在想了好幾分鐘之後，才想明白周慕婉想問什麼。

她沒有回答。

因為這些問題，她同樣也在心底問過自己，可始終沒有答案。又或者說，她不願意承認那個答案。

不可置否，她之所以會跟程念初在一起，諸多因素，程念初對她十年如一日的好感和溫柔，周慕婉和莫北杳的促就，以及她對愛情和婚姻的不再奢望……

這一切，才是她和程念初在一起的最終原因。

而說到底，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沒有問過自己的心。

顧南音不說，周慕婉憑着對她的了解也踩了個七七八八。

她長嘆一聲，不再逼顧南音去回答那些問題了，畢竟她問到這一步，顧南音心裏多少都有數了。接下來，她會怎麼做，自己無法干涉。

談完程念初，周慕婉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句。

“音音……你可別覺得我胳膊肘往外拐啊，”周慕婉往顧南音身邊坐了點，看了看自己玩的很好的柒柒，壓低聲音繼續。

“雲霄默混蛋這個事我舉雙手贊成，但是吧……他這次差點送了命，昨天醫生說的情況你也清楚了，那子彈距離心臟就那麼幾厘米，他差點一命嗚呼了。只有靠近過真正的生死，才會知道自己心裏最重要的是什麼……而他在那種情況，選擇了救甜甜。”

顧南音：“甜甜是他的女兒。”

“可最重要的一點是，甜甜是你的女兒。”

顧南音：“……”她明白周慕婉是什麼意思。

她突然想起來，在進去同綁匪談判的時候，雲霄默對她說的一句話：

“沒有可是，我在甜甜就在，如果不能把她平安帶出來，我就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不想讓她傷心，知道甜甜對於她來說相當於命一樣重。

所以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不惜以命來換甜甜的平安。

顧南音垂了眸子。

周慕婉微嘆一聲，緩緩說道：

“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幸福的，不只是有我們，還有可以相伴到老的愛人。”

顧南音淡笑，開玩笑道：“我這麼漂亮，家世也不錯，難道找不到愛我的男人嗎？”

如果只是找一個合得來，適合結婚的人，哪裏找不到呢。

“遍地都是愛你的，”周慕婉笑着附和，“但也只有一個你愛的。”

雖然顧南音和雲霄默五年前那段她不是特別清楚，可是以她對顧南音的了解，如果她對一個男人毫無感情，根本不會是這樣。

“你們的命都是從死神那裏槍回來的，一生很短，兩個人在一起比孤獨終老要好很多很多，不是嗎？”

顧南音沒有說話，神色也淡淡的，看不出來是否有所觸動。

周慕婉也不多說，她還帶了午飯過來，把飯盒遞給顧南音，“你多少吃一點，吃完我們一起下去透透氣，然後回家裏休息一下，甜甜這邊有雷家照顧呢。”

顧南音幾乎是熬了一夜，早餐只喝了半碗粥，氣色確實不太好。

陪着甜甜吃了一頓愛心午餐之後，顧南音就在小甜甜依依不捨的眼光中跟她道別，和周慕婉一起回了顧宅。

——

雲霄默是傍晚六點多的時候醒的。

季燃去看他。

開門之後，雲霄默就轉過頭往他身後看。

季燃反手把門關上，大搖大擺的走到沙發坐着，雙腿交疊，閑適的挑了顆橘子剝，“別看了，人沒來。”

雲霄默醒來沒有看到顧南，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傷口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他幾乎以為那個落在唇畔的吻只是他做的一個夢。

他以為，他可以一覺醒來就看到顧南音的。

心情不是很好的雲總，不管對誰都不順眼起來：“你也滾吧。”

“好心沒好報，”季燃嘆了口氣，嘖嘖出聲，“兄弟如衣服，用完就扔啊。”

雲霄默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不是還有別的事？還在醫院待着幹什麼？”

季燃不緊不慢的道，“我這個人重感情，見不得兄弟受苦受難。”

“有事說事，沒事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