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相公
若是平日裏，檀悅想要去尋顧子衍，定然是偷偷摸摸找個夜黑風高的時候潛入國師府去找人的。
只是如今檀晉南已經變成了她的人，她也就壓根不懼了，直接吩咐人準備好了馬車，直奔國師府而去。
到了國師府，檀悅叫人遞上了帖子，那門房只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端坐在馬車中的檀悅，便連忙端起十分諂媚的笑容來：“國師大人在府中，此前國師大人吩咐過了，若是檀小姐來，直接帶檀小姐去尋他就是了，檀小姐裏面請。”
檀悅挑了挑眉，想起自己上次來的時候，還被拒之於門外，如今這門房卻是全然換了個態度，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說，國師大人吩咐過，若是我來，直接帶我過去？”
“是。”
“什麼時候吩咐的？”
“就前兩日的事情。”
檀悅聽門房這樣說，倒是明白了過來，只怕是顧子衍知曉自己已經將檀晉南給綁走了，也知曉她如今沒了顧忌，算準了她會來找他，因而才有了這麼一出。
檀悅點了點頭，跟在門房身後進了國師府。
門房帶着檀悅穿過花廳，穿過後花園，到了一處院子門口：“國師大人的院子，平日裏沒有國師大人的吩咐，是不允許我們隨意進出的，小的只能將檀小姐送到這兒了。”
檀悅點了點頭，抬起眼來看了那院子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檀悅以為國師府中只有顧子衍一個主子，且顧子衍素來不喜歡人侍候，院子裏不見下人，院子定然十分荒涼，只是見着院子裏的景象，卻是有些出乎檀悅的預料。
這院子不小，且院子裏還種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如今已經開了春，院子裏有好些花都已經開得十分絢爛了。
檀悅在院子裏看了一圈，愈發覺着顧子衍此人，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檀悅正在看着院子花園裏的桃花，就聽見有聲音響了起來：“不過幾株桃花而已，值得你看這麼半天？”
檀悅抬起眼，就瞧見顧子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正廳門口，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檀悅嘴角勾了勾：“是啊，我一直以為，國師大人的院子裏面應當不會這樣……唔，五顏六色。萬萬也料想不到，國師大人的院子裏竟還會種着花，在我的心目之中，國師大人的院子裏應當十分清冷，即便是種着東西，多半也是竹子、芭蕉樹之流，如今一見，倒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倒是還真猜對了。”顧子衍目光亦是落在了那幾株桃花樹上，春日已到，桃花開得正艷，一簇簇的粉色，他即便是已經看了有半個月了，也仍舊還是不太習慣。
“本來這院子裏是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見檀悅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顧子衍才又繼續開口解釋着：“只是管家說，你是女子，院子裏若是只有些竹子芭蕉樹之類的，會覺着太過冷清，定會不喜。”
顧子衍瞥了檀悅一眼：“我也不知道女子會喜歡些什麼，就讓管家重新佈置了一下，結果，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檀悅聽顧子衍形容這院子，用了鬼樣子三個字，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笑出了聲：“嗯，不錯，管家倒也還有幾分欣賞水平，至少……比你強多了。”
“呵呵……”顧子衍嗤笑了一聲：“要不是想着你還有十來天就要嫁進來了，我定然將這院子裏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給挖了。”
說罷，才撇了撇嘴：“在外面站着做什麼？進屋。”
檀悅應了一聲，抬腳朝着正廳走去。
進了正廳，便發現正廳中也放置着不少顏色艷麗的擺飾，檀悅挑了挑眉：“也是管家挑選的？”
“嗯。”
屋中沒有下人服侍，顧子衍便自己擰起茶壺，給檀悅倒了一杯茶：“來做什麼？”
聽顧子衍問起，檀悅倒是想起了自己今天來的正事，連忙正了正身子，開口道：“今日，檀晉南那邊收到消息，是明州刺史送來的信件，說華兆國今年草原上的草並未發芽，因而，華兆國有所異動，只怕是想要挑起戰事，從炎國這邊奪得一些糧食和牲畜吃的東西。”
顧子衍聽檀悅這麼一說，便明白過來：“你是要假的檀晉南入宮同陛下稟報此事，可是卻又害怕他露出馬腳，所以來求我來了？”
求？
檀悅抿了抿唇，她倒是絲毫不覺着自己是在求人：“合作罷了，畢竟如今檀晉南握在我手中，檀府的一切由我把控着，對你而言，亦是好事一件。你自然也不希望，出什麼岔子對吧？”
顧子衍嗤笑了一聲：“求人就是求人，就該拿出求人的態度。”
“哦？”檀悅挑了挑眉：“求人應該是什麼態度。”
顧子衍沉吟了片刻，目光在檀悅身上轉了好幾圈，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半晌才開了口：“我叫了你那麼久的娘子，卻是從未聽你叫過我一聲相公，算起來，我似乎有些吃虧啊……不如，你現在叫一聲給我聽聽。”
“哦，相公。”檀悅倒是絲毫沒有任何猶豫，眼中還帶着幾分嘲諷，左右還有十來日就要成親了，且顧子衍難道還以為，她會害羞嗎？
顧子衍似乎也沒有想到檀悅竟會如此乾脆，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提的要求我也答應並且已經做到了，國師大人該不會想要出爾反爾吧？事出突然，那邊，假的檀晉南已經在準備進宮了，國師大人你……”
顧子衍卻是突然笑了一聲，目光在檀悅身上頓了頓：“放心好了，我不會食言的。”
檀悅還沒摸清楚顧子衍那一聲笑究竟是什麼意思，就聽見顧子衍開了口：“既然來求我幫忙，你至少應當讓我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吧？”
檀悅也沒有絲毫猶豫，徑直道：“我想讓檀晉南自請上戰場。”
“檀晉南是太尉，上戰場禦敵本就是應當的，只是……”顧子衍沉吟了片刻：“如今檀府這個檀晉南，是假的啊……”
頓了頓，顧子衍卻是很快回過味來：“你是想要讓他……假冒檀晉南，死在戰場上？”
檀悅點了點頭：“檀晉南早晚都得要死，這是檀晉南最好的結局了。”
顧子衍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點了點頭：“知道了。”
說罷，就站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