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易
於知月琢磨着,沒想太多,與他背道而馳,離開了家。
“還算她識相,整天就是四處旅遊亂花錢,沒死算她走大運的了!”大廳里,秦媛衝著門口罵罵咧咧,忽見男人進門,雙眼瞬息發亮,“顧總,歡迎歡迎。”
顧厲迎着她的笑臉,面無表情的走近,從公文包里抽出合同,開門見山,“令愛的死我們很抱歉,航空保險賠償的份額你們既然不滿意,我今天帶了新的方案來,所以……”
“也就是說可以理賠了是嗎?”於正國激動的握住了秦媛的手,直屬於顧氏旗下的航空保險已經賠償了三百萬,但還遠遠達不到他們的預期。
這次受難人員廣泛,顧厲走訪過很多家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歡天喜地,就像是嫁女兒要彩禮,完全沒有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家庭。
他眉頭蹙起,厭惡表現得不大明顯,冷聲補充道:“理賠是可以,這是合同書,賠償你們五百萬,接下來,你們要是再糾纏,就屬於敲詐,顧氏有權利提起訴訟。”
於正國和秦媛笑容一凝,呆愣的看向那份協議書,一場美夢化作了泡影。
“才五百萬?顧總,你們未免也太小氣了吧?”於正國喜色收斂得一乾二淨,坐在沙發上點了支煙,姿態驀然高傲了不少,“我於正國家世背景雖然比不了顧氏,但也不差。我女兒於知月從小被我捧在手心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劍橋畢業高材生!就這麼去世,你們公司難道不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嗎?”
顧厲點了點頭,神色依舊清冷,“一共賠償八百萬,不管是誰都沒有這個先例。介于于先生你糾纏不休,屢次三番到公司大吵大鬧,我們才開了先河。”
要不是這夫妻二人太棘手,顧厲也不至於親自跑這一趟。
“什麼叫我們大吵大鬧,分明是你們不作為!怎麼,五百萬讓我們簽協議,打發要飯的呢?”秦媛氣不過,雙手叉腰理論起來。
顧厲只覺得聒噪,利落收起了合同,“五百萬是董事會商議的結果,你們不簽也行,就當我沒來過。”
他修長的手指剛碰到協議一角,悲慟的哭聲剎那間炸開。
“知月啊!我可憐的女兒,你就這麼走了,我老兩口怎麼活啊?資本家都是狼心狗肺,視人命如草芥的東西……”
秦媛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痛哭流涕。
顧厲看得錯愕,於正國突然拖住了他手臂,“不賠款是吧!跟我去電視台,讓他們好好看看顧氏是怎麼踐踏逝者的,我女兒不能死了,不賠個兩千萬,你們也休想好過!”
“鬆手!”顧厲眼風一凜,緊繃著刀削麵孔,不怒自威。
強大的氣壓磁場震得於正國不敢造次,連秦媛也忘了哭。
顧厲面色鐵青,甩開於正國的手,撿起合同警告道:“最終賠款裁定就這麼多,要麼去顧氏領錢,要麼,三百萬基礎賠償閉上嘴!”
飛機失事過去了一周,所有與機票一併訂購顧氏保險的人幾乎全部安撫賠償完畢。只有於家,貪心不足蛇吞象,獅子大開口!
顧厲大步離去,山茶花開到荼蘼,朵朵枯黃,花瓣隨風飄零,鋪開一路。
夜色漸漸來臨,一處溫馨的單身公寓,點綴在萬家燈火中。
“咯,喝點咖啡。”
孫文珊泡了杯夏威夷遞到於知月手邊,如蜜燈光下,她拿着身份證看了又看,砸吧砸了嘴,“證件照把我臉拍大了。”
“嘖,你一直就臉大好伐?”孫文珊損着,坐在她身邊,腦袋壓在她肩頭,“能讓本小姐出動給你辦事,你說你臉夠不夠大?”
“還行吧?”溫淺月放下證件,捧着咖啡杯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有孫文珊家庭背景強大的朋友,她估計會成為當代行走的黑戶!
孫文珊挑了挑眉,勾住了她手臂,“我是聽說,你爸和秦媛去顧氏大鬧,閑賠償款不夠,揚言要是不給,就要讓顧氏身敗名裂。”
“顧氏?痴人說夢吧?就他們兩人能撼動顧氏?”
“人言可畏,你家裏那兩張嘴,芝麻綠豆小的事都能誇大其詞,顧氏要是不妥協,有的受咯!”
孫文珊的分析並不是沒有道理,不怕流氓,就怕有點文化還有點資本的流氓!
“你有顧氏負責人的聯繫方式么?”思忖少傾后,於知月問出口。
“那是當然,顧厲那個豬頭三,常年被本小姐冷落在通訊簿里!”
豬頭三……
於知月癟了癟嘴,這代號一聽就不想見本尊。
在孫文珊的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聯繫上了顧氏的人,表明是孫文珊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和顧厲談,約定在了藍山咖啡館。
顧厲從助理趙卓然口中得知,疑惑不解。
孫家在S市的地位,相當於當朝丞相舉足輕重,簪纓世家,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只是不知道,孫文珊的朋友找他能有什麼事。
中午的咖啡館人很多,進門時,風鈴清脆響動,舒緩的音樂聲淡淡。顧厲尋着桌號找了找,驀然眼底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靜好的望着路過窗前的行人,側臉精巧,單手拖着下巴,盡顯少女氣息,清新幹練。
“你就是孫文珊的朋友?”
他低沉的聲線,隨着樂律的調子,分外好聽。
“原來是你。”於知月詫異的看着他,相比於那天躲在樹榦后的狀態,今天站在面前,愈發的意氣風發。
顧厲勾起唇角,大致猜到她要說的事和於家有關,從容落座,率先開了口,“是做交易還是談價碼?”
一針見血,於知月驚訝掩在清澈的眼底,摩擦着咖啡杯,溫溫笑着,”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於正國的女兒,於知月,就是你們統計中死在飛機上的人。”
顧厲神色一凝,褐色的眸子帶着狐疑,不可置信。
於知月隨着飛機墜毀,屍骨無存,這個名字從他手下過了無數遍,帶着感傷或是默哀,卻沒想過她會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眼前。
見他緘默,於知月攪拌着面前的咖啡,“家人想讓我死,所以我死了,你要不信的話,可以查看我的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