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以命換命

第三百五十三章:以命換命

無論是誰技高一籌,都沒必要了。

那個人都比不過的人,他又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這麼長久以來維持的心中的驕傲,不過是因為不敢承認,他不如人。

七日似乎釋然了般,回頭看着北鳳珏。

或許只有嘗試過,失敗了,才能讓他甘心吧。

那個人,比他更有資格成為七日。

北鳳珏看了眼棋盤,漫不經心的撿起他方才扔下的棋子,隨便一落子,局面瞬間翻轉。

七日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望着北鳳珏。

一子定乾坤!

居然可以改變他的局!

這個人,果然是來自那個地方嗎?

他目瞪口呆的過程中,北鳳珏只是自己跟自己對弈,在別人看來已定的死局,在他手上,卻總能起死回生,宛如天助。

“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他問。

好像對於他而言,回答是什麼,都無關緊要一般。

他活在一個強大的世界中,旁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七日面無血色的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他。

選擇?

將七日谷交給這樣一群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沒做對。

但是赤焰玉龍在此,龍潛於淵,終將遨遊九天。

七日捏緊了拳頭,眼睜睜的看着靈獸山中他設下的那些障礙一一被清除,臉色大變,怒道:“你這是替他們作弊。”

“你奈我何?”

北鳳珏扔了棋子,起身,“你還真是矛盾的令人費解。”

又想救七日谷,又故意刁難。

不過是欺負二師兄如今在這靈獸山中毫無修為,毫無辦法破解他的陣法罷了。

想這樣找到一些自信?

年輕人啊,以為驕傲和自信,是要從別人身上找到嗎?

北鳳珏搖搖頭,沒說話。

可那悲憫的眼神,着實是將那人刺激的不輕。

他沉着臉,面色蒼白的瞪着北鳳珏,“你別忘了,如今除了我,沒人能替你將真氣融於血脈,讓不屬於這裏的能量,與你這裏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這是北鳳珏當前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他就不信了,北鳳珏還能無動於衷。

然而,這一次,他還是失算了。

北鳳珏不過是雲淡風輕的瞥了他兩眼,隨後冷笑兩聲,道:“我說過,你沒有選擇,你不想死,而我,”

他扭過頭,雙手負在身後,精緻的有些過分的五官將他剛毅的面容襯的柔和幾分,“無所畏懼。”

死過太過次,早已忘記了畏懼是什麼。

此事事關容月,他就更是沒什麼好怕的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北鳳珏這樣一番話,瞬間變將七日逼入絕境。

他沒了選擇。

只能選擇相信這一行人。

哪怕,那個人也在其中。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數吧。

鳩佔鵲巢,該來的早晚都會來。

此時的靈獸山中,二師兄回眸掃了眼封印着的白夢谷,又看了看那人的腳,得意道:“看到沒,我就說了,咱們啊,有高人相助,不必害怕。”

“是,靈獸山之外的人?”

那人腳下瞬間輕便了許多,能自由走動了。

只是,只要還在這陣中,他就還是無法離開。

所以,要想徹底的離開這裏,必須要破陣。

他蹙眉看着光芒四起的白夢泉,詫異道:“什麼人?好強的修為。不是七日。”

這肯定的語氣……也太傷人了吧?

容月默默的嘆了口氣,為七日感慨了一番。

難怪那人脾氣那麼古怪,原來都是打擊出來的。

二師兄雙手叉腰,兇巴巴的道:“廢話!回你的白夢泉去。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也別動。我喊你時,你再出來。”

那人冷哼一聲,“信你一回。”

說罷,他身形一動,人便隱入了白夢泉中。

容月擔憂的上前,正要開口,卻被二師兄搶了先。

“容月,你,幫我照顧好他。”

他指着靈狼,想了想,又補充道:“按緊了。”

按緊?做什麼?

“嗯?”

容月愣了下,將靈狼抱入懷裏,認真道:“二師兄,我覺得,這個陣法有危險,你不要勉強。”

“這大概,就是我的命數吧。重回命數,呵,彌天大陣,哎。”

他話落,不知道怎麼走了個陣型,隨後手上的石子輕輕的打入幾個關鍵的位置,突然,一道白光驟然升起,將二師兄和白夢泉盡數隱在其中。

容月上前兩步,卻被生生的逼得退了回去。

彷彿有一道極其強大的屏障,將她隔絕在外。

容月用力去拍,那屏障就像是一道牆似的,堅不可摧。

她皺起眉,沉聲叫道:“二師兄,你先出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然而,裏面的人似乎完全聽不到她的聲音一般,

她急切之中,連聲大叫。

可二師兄卻都沒回應。

此時的二師兄,似乎是站在一片水面上。

遠遠的,有個孩子抱着一隻狗,似乎正在那裏擺弄着什麼。

那個孩子的模樣,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的少年時期,都在各種陣法中度過。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並非尋常之人,背負天機,所以格外刻苦。

他看着,不禁看呆了去。

“你在做什麼?”

他不由得開口,輕輕的問道。

像是嚇壞了那孩子一般。

孩子頭也沒抬,理所當然道:“彌天大陣啊,你沒聽說過吧。呵,凡人。”

彌天大陣?

其實哪裏是叫這個名字?原本這個陣法,就是七日谷最基礎的陣法,他閑來無事,自己研習出來的。

於是叫了個這麼聽起來可以唬人的名字,實際上,連他自己都險些被困住。

二師兄恍然失笑,悵然的嘆了口氣,“你不是凡人嗎?”

“我?”

那孩子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屑道:“本少主怎麼可能是凡人?哎,本少主勸你啊,這個彌天大陣可是最厲害的陣法,但凡生靈,入此陣者,絕無逃離的可能。這靈獸山,日後我便用這陣法罩住,如此一來,靈獸山靈氣昌盛,便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了。”

“彌天大陣。”

二師兄低低的的呢喃了起來。

突然,畫面一轉,水面似乎起了漣漪。

身後,一道聲音倏地響起:“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那人的聲音中似乎帶着不甘,可卻並無惡意。

二師兄的背影瞬間僵硬,眉頭上皺成了一個川字,“我回來,你應該不會太開心。”

他開口,淡淡的說道。

自進入靈獸山,他便沒見過七日。

當然,七日的性格倔強,傲氣,自然也不會主動來見他。

他本想着,回來看看,順道解決了北鳳珏的事兒,卻沒想到,走到這一步。

他的命數,躲不掉嗎?

七日踏着水面,走到二師兄的面前,“只要你能保住七日谷,我沒什麼不開心。”

聞言,二師兄突然抬頭,怒氣衝天的開口就罵:“你這些日子,一直壓制老子!還想讓老子替你保命?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少主,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七日突然笑了起來,隨後鄭重的跪了下來,沉聲道:“少主,求你。”

這一跪,一求,二師兄本還想借勢推辭,可如今,再也沒理由了。

七日從不求人。

高傲如他,連自己回來都如此態度,更何況是求人?

他深吸了口氣,一甩袖子背過身去,“別叫我。我從離開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絕不回來。今日,是最後一次幫忙。但是,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的天命。”

他說完,袖子一掃,七日便如幻影般,瞬間散去。

裏面的光景如何,容月一點兒也看不到。

只是懷中的銀尾犬倒是嗷嗷直叫,似乎很是緊張的樣子。

容月怕它扯開了傷口,無奈,只得低聲安撫道:“小傢伙,別怕,沒事兒的。”

這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是這隻通人性的銀尾犬。

白夢泉外的白光漸漸散去,露出裏面的真面目來,但卻還是像是隔了一層隱行的屏障般,攔住了想要衝進去的人。

容月後退兩步,看向裏面。

二師兄似乎在擺弄什麼,他每動一下,水面似乎就有一道裂紋裂開。

像是鏡子般,詭異的出奇。

裏面的動靜都被隔絕了,銀尾犬蹭的一下從容月懷裏跳了出去,然後趴在屏障外眼巴巴的看着裏面的二師兄。

容月看那湖面的裂痕越來越大,而二師兄腳下的裂紋,更像是被震碎了的玻璃似的,好像隨時都會塌陷下去。

這個陣法,容月雖然看不太懂。

但是有一點她還是明白的。

白夢泉的陣法,應當是將靈氣鎖住,壓制住那一縷魂,而整個靈獸山靈氣凋零,唯獨此地靈氣最盛,這就好比一個脹氣的皮球,強行按壓,放氣,那麼按壓的那人,便會為氣體所傷。

那,二師兄這是……

容月臉色大變,“二師兄,你先出來,我們從長計議!”

然而,那水面突然間發生巨動,二師兄的腳下似乎有個巨大的漩渦,拖着他將他往下沉,他雙手死死地撐在一旁,拚命的掙扎。

那漩渦呈黑色,裏面深不見底,看着頗為陰森詭異。

容月嚇得臉都白了,顧不上許多,朝着那屏障便撞了過去。

而原本在水底的那人,緩緩的被一片泉水拖着送了出來,看到二師兄這番模樣,不禁也是一震,“你瘋了?”

“別過來,尤離,你他娘的還不滾!”

二師兄氣息不穩,卻還是咬着牙罵了一聲。

那人的名字,喚做尤離。

光明大陸,梭魔族聖主被魔界至尊震碎魂魄,灰飛煙滅。

誰知,僅剩一縷魂魄,竟是到了異世。

然而,這一縷魂魄除了帶着靈氣,修為早已散去。

否則也不至於被困此處,動彈不得。

容月不知此人來歷,只覺得這名字很是不錯,可眼下也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啊。

她眼睜睜的看着二師兄的身體被一點點的拖入那個漩渦之中,想要求救,卻發現此處,根本無人能幫忙。

“我若是出去,你就會取代我,被這陣法碾壓成泥,對吧?”

尤離還算是有點良心,並未直接離開。反倒是湊到二師兄的跟前,似乎是想要把他一同帶出來。

然而,二師兄臉色大變,當即一巴掌拍了出去,怒道:“你他娘的瘋了!找死嗎?”

就在這空隙間,他身子陡然往下一沉,已是大半的身體沒入其中。

容月臉色蒼白,“北鳳珏,來人啊,救命啊!”

尤離被他一巴掌拍開,大概也明白了這是二師兄以命換命。

他正要過去將二師兄弄出來,卻不想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刺破天際,墜入湖中。

那片漆黑的漩渦,瞬間變成透明之色,而那漩渦之內,像是有無數的利刃在其中,只要二師兄落進去,必死無疑,屍骨無存。

容月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眼睛,再睜開眼時,卻聞見身邊一道熟悉的味道。

她猛地轉身撲進那人懷裏,“北鳳珏?”

容月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北鳳珏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應該是在七日谷中養傷嗎?

難道又是做夢?

容月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人到絕望時,聽說總是容易出現環境。

容月又抬起手,似乎要扇自己個大耳瓜子來清醒一番。

可她手剛抬起來,北鳳珏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不是讓你照顧好自己嗎?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看,果然是幻覺吧。

容月嘆了口氣,心頭剛燃起來的希望瞬間湮滅下去。

“我果然是糊塗了。”

她自言自語的道。

話未落,北鳳珏突然俯身,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溫潤的唇,落在容月的腦門上,瞬間將她激的清醒了許多。

活的,這是活的北鳳珏啊。

真真實實的一個人呢!

容月大喜過望,又哭又笑,好像是絕望的孩子抓住了一根自己心儀已久的稻草般。

而此時的白夢泉中,二師兄正半邊身子在漩渦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生無可戀的看着這危急時刻還在談情說愛的兩人,“北鳳珏,我說你們先等會兒再敘舊情啊,能不能先把老子弄出來?你良心喂狗了啊?”

這會兒都要死人了,居然還當著他的面兒秀恩愛?

天理何在啊。

二師兄的話,將兩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容月紅着臉推開北鳳珏,扭頭看了眼還在漩渦里待着的二師兄,頗為同情。

北鳳珏似笑非笑的轉過身,挑眉淡定道:“你若死了,他必定會為你殉葬。所以你還是多撐一會兒吧。”

“北鳳珏!算你狠!”

二師兄咬牙切齒,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卻又無可奈何。

北鳳珏說的對,他是死都不會跟這個人死在一起的。

忍了會兒,二師兄還是剋制不住心中的怒氣,當即咆哮起來:“北鳳珏,你趕緊的,否則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北鳳珏這些日子被困在屋子裏一直跟七日下期,腦子裏還有些混沌,正準備醞釀一下動手救人,陡然聽見二師兄這話,立馬又收起動作,反問:“我很怕你嗎?”

容月都快笑了,真不是他沒良心,實在是……二師兄的命不太好,接連碰上自己的剋星啊。

不過,說歸說,北鳳珏並未多做耽擱,只將容月拉着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交代道:“你不要靠近,若有不對,立刻離開,不要停留,我不會有危險的。”

“你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容月怔怔的對上北鳳珏的眸子,他的眼神清澈,裏面只倒映着一個她而已。

然而,就是這樣的眼神,卻讓容月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她讓開幾步,抱着靈狼坐在一旁,然後笑了起來,“你去吧,我記住了。”

北鳳珏鬆了口氣,轉身腳下一動,飛身躍進那陣法中。

“你當初設陣之時,就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今天嗎?”

北鳳珏一邊查看陣法,一邊不忘故意刺激二師兄。

他看起來已然疲憊到了極點,可是這個陣法還不到破陣最關鍵的時刻,只能耐心等,還要他能撐住。

二師兄一聽這話,整個人跟被打了雞血似的,“北鳳珏,這個時候你還說風涼話啊!”

他都要死了啊。

北鳳珏沒搭理他,突然道:“我先毀掉生門,你和他踩一起去朱雀位,剩下的,交給我。”

他說著,自己則已經開始運氣,手心裏凝結了一團白色的霧氣,看不清是什麼,但是容月卻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

二師兄看了看方位,陡然間看到所謂的朱雀位,頓時臉色大變,“北鳳珏,你瘋了!我若踩朱雀位,你必死無疑。”

“少廢話!”

北鳳珏打斷二師兄的話,“信不信隨你。只是,沒有時間考慮了。”

容月靜靜的坐在那裏,聽不到裏面的對話。

可看兩人爭執的樣子,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兒。

她順手摸了摸銀尾犬的腦袋,抱着它,將它放在一處石頭后。

自己則起身走到屏障后,靜靜地看着裏面的情況。

二師兄一副要哭的樣子,扭頭看着容月,用口型說道:“容月,若我死了,讓花昱給我上香時敬杯拜師茶啊!”

容月滿頭黑線,默默的舉起手,比劃了個好的動作。

二師兄這才不甘心的轉過頭去,朝中北鳳珏一笑,“我知道,你捨不得死,對吧?”

“將死之人,哪裏來的這麼多廢話?”

北鳳珏甩了甩手,一團水便兜頭淋了二師兄一臉。

就在這空檔,北鳳珏突然腳下一跺,似乎有千軍萬馬同時奔馳而來,那平靜的水面,忽然湧起十丈高的水柱,衝天而起,連接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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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病嬌侯爺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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