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歸位
姬諾抓緊時機，抱住杜湘身體就地一滾，閃出博靈王的攻擊範圍。裴松已至，一腳將博靈王掃下馬來。博靈王縱使一對一亦不是姬諾等人對手，更要顧及暗處出手救姬諾的“高人”，心神不穩，沒過幾招便被裴松擒獲，她的人馬只能下馬受降。
姬諾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狼狽不堪。秦鴻炎踉踉蹌蹌跑來，不管不顧抱了上來：“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裴楓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瞎操心，有我盯着呢，能叫她受傷？”原來抵擋方才要緊一刀的銀光是他情急之下投出的短刀。
姬諾：“多謝。”
裴楓隨意一笑。
姬諾掙開秦鴻炎的懷抱：“你怎麼來了？”
“你走以後，有人謊稱是你派來的人，要接我來嬙陽，我懷疑有詐，便將計就計和二皇兄一起上路，果然他們要殺我。還好二皇兄同行救了我，擔心你這裏也有陰謀，便一起來了。”
姬諾面露懷疑：“真的，可你們怎能召集起這些人？”
裴松道：“別問東問西了，先把眼前這些人處理掉吧！”
姬諾想想也對，轉身看過去。博靈王被擒，手下群龍無首，不攻自破，紛紛繳械投降。吩咐道：“先都關押起來吧，分開審訊。”博靈王無力反抗，看向姬諾，又看看地上兒子的屍首，眼裏射出仇恨的光芒，卻什麼也沒說，由着侍衛將她帶走。
眾人動手，有的帶人，有的安撫百姓，很快，街上又空曠起來。姬諾等人亦帶人回到皇宮。
一安頓好，裴松便問道：“裴楓在哪裏找到你的，秦卿呢？”
姬諾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卷絲帛，外層被血染紅了一部分。姬諾把它展開，還好血跡滲進去的不多，上面的字跡都能看的清楚。裴松拿過來細細看了一遍，原來是秦卿的自供狀，詳細的記載了他是如何夥同姬詞、博靈王暗害女帝，又設局陷害大皇女姬語，有簽名有手印。裴松皺眉：“你對他用刑了？”
裴楓愕然：“啊？沒有啊，為什麼這樣問？”
裴松抖抖絲帛：“那個秦卿看似文弱，卻不見得是個軟骨頭，不用點手段，他能吐露的如此徹底？”
裴楓一笑，扭頭看向姬諾：“還不是這位魅力太大，一切都是因為她搞出來的。”
“嗯？”裴松和秦鴻炎不解，都看向姬諾。
姬諾垂首，想起昨天晚上，秦卿瘋癲過後拿出這一卷絲帛，對她說的話：
你猜我為什麼跟着姬詞來到嬙陽？因為留在出雲城，我只能遠遠的看着你。看着你卻不能走近你身邊，我不甘心。我想，跟她走，離你遠遠的，或許忘了你，我就解脫了。可是到了這裏，看到這些披着人皮的行屍走肉，我心裏更不安了。他們，憑什麼享有這一切，尸位素餐，酒醉燈謎！靠你們為他們守着江山，卻還對你們百般猜忌。就算是女帝，表面上對你們維護，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不然，為什麼那個當眾詆毀英王的小官沒被處死，只是呵斥幾句了事！這樣烏煙瘴氣的朝廷，難道不需要換一個人來整頓清理嗎？所以我想把他們都清理掉，換你來坐這皇位。……
姬諾看着秦卿，不知這清醒的表象下是不是真正的瘋狂。
所以我藉著姬詞和博靈王的野心，幫他們害死女帝，嫁禍給姬語。等姬語死了，再幫你母親英王撥亂反正。到時候，女帝的兩個女兒都死了，與她血緣最近的就是你母親，她就能登上皇位了。而她只有你一個女兒，這皇位早晚是你的。
姬諾身中迷藥，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秦卿離去。恰此時裴楓找來，制服了秦卿，又找到了姬諾。
聽說了事情的原委，裴松感嘆：“紅顏禍水啊！”被姬諾狠瞪了一眼。
秦鴻炎則問道：“他人呢，招出了這些，他必死無疑。”
“已經死了。”姬諾黯然。
姬影帶領百官安葬了女帝，回來后當眾宣佈了姬詞和博靈王害死女帝，嫁禍皇女並意圖擁兵竊國的罪狀，判他們死刑，三日後行刑。姬語身為皇長女，溫良恭儉，德高才敏，百官擁戴，請立為帝。
準備完女帝的喪禮，皇宮中更加忙碌的準備新帝登基事宜。姬影很忙，姬諾等人閑了下來，叫廚子準備了一桌酒席，請來了眾人。裴松攜着蘇賀，帶着一個裴楓，秦鴻炎跟在後面，倒更像個外人。
“就坐，就坐。”裴松張羅着，有意將姬諾身邊的位子留給秦鴻炎。姬諾沒出聲，秦鴻炎也坦然坐下，沒有任何不適。
酒菜上桌，姬諾先站起來給幾人都倒上酒：“今日還能站在多虧各位相助，姬諾謝過了！”
裴松擺擺手：“客氣，客氣。”
蘇賀道：“殿下這是哪裏話？都是他們欠您的。”
在場三個男人都不由臉紅，不好出聲。姬諾哈哈一笑：“說什麼欠不欠的，生死攸關的大事，豈是一點人情能抵消的？不管怎樣，今日之恩姬諾記下了，他日有需要姬諾出力的地方，但說無妨！”
裴松拍了一把桌子：“就等你這句話呢！別的不求了，你把這個女人嫁給我吧！”
蘇賀一腳踩上裴松腳面：“瞎說什麼！”
裴松委屈道：“要不是你總也不吐口，我至於浪費這樣一個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嗎？”
“你！”
姬諾笑了：“我倒是願意成全，乳娘那邊我也能周旋，只要蘇賀點頭就成了。”
“我不願……”蘇賀話沒說完，就被裴松塞了個雞腿進去。
姬諾又道：“可醜話說在前面，我們出雲城的女人可是受不得委屈的，你不能納妾，不能養外室，不能對她動粗，否則，休夫。”
蘇賀一聽頓感揚眉吐氣，挑釁的看向裴松。裴松苦着臉：“條件還真不少，唉，誰叫我願意呢，我答應就是了。”蘇賀心裏歡喜，嘴上卻道：“真是強人所難，這麼勉強，還是不要答應好了。”裴松轉身看向蘇賀：“我都答應你們這麼多條件了，你是不是也該委屈一下，學學什麼叫‘夫為妻綱’？”蘇賀眨巴眼睛：“是嗎，什麼意思，沒聽過啊？”裴松咬牙道：“回去再收拾你。”
看他們鬥嘴姬諾心情也放鬆了些，補充道：“蘇賀的嫁妝我會準備，保證讓你不做王爺也一輩子衣食無憂。”
裴松抱拳道：“多謝。”
蘇賀補充：“聽好了是我的嫁妝，以後你吃我的喝我的，就得聽我的話！”
裴松：“我堂堂皇子還不至於吃軟飯！”
姬諾：“你們有完沒完！”
兩人互瞪一眼，這才罷休。姬諾又對裴楓道：“楓弟，你呢，有什麼要說的嗎？”
裴楓道：“不急，山高水長，我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到了，什麼時候來找你。”
“好，不論何時楓弟再來出雲城，定當好生款待。”舉杯一飲而盡。
隨後姬諾熱情的給幾人加菜倒酒，裴松看看蘇賀，蘇賀看看裴楓，都欲言又止。蘇賀和姬諾最親近，說話沒顧忌，道：“主子，還有一個人，你不謝謝了？”
姬諾夾菜的手一頓：“自家人就不必道謝了。”
裴松眉頭一跳，蘇賀琢磨着這話的意思，裴楓看看姬諾又看看秦鴻炎，表情詭異。
秦鴻炎一動不動，靜止了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三人齊齊盯着姬諾，譴責的意味不言而喻。姬諾笑笑，放下酒杯跟了出去。三人鬆了口氣，繼續吃喝。
秦鴻炎沒有走遠，聽到腳步聲回頭：“你的意思，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
姬諾扭頭看向一邊，嘟嘴道：“怎麼，我說的話很難理解嗎？”
秦鴻炎走過去輕輕抱住她：“謝謝。”
姬諾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有件事我特別不明白，我很傻嗎，為什麼你們都背叛我？你是第一個，然後是摩格、杜湘、秦卿，我被軟禁的時候，一直在考慮這件事。秦卿對我坦白之前，我以為這次死定了，突然就覺得以前好傻，我們本可以開心快樂的日子，都用來互相折磨和慪氣了，真是傻透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
“然後我想明白了，你們確實背叛我，利用我，可你們沒一個想真正傷害我。你們用的，只是這個身份。”
“對不起。”
“我擺脫不了這個身份，可如果沒有這個身份，你也愛我吧？”
“我愛你。”
姬諾笑了，閉上眼睛，用力抱緊秦鴻炎。
十日後，姬語登基，年號文淑。博靈王已伏誅，姬詞貶為庶民，流放北疆。杜氏只誅首惡數人，其餘或流放，或貶官。文淑帝欲將出雲城南一郡之地賜予英王，英王請辭不受。
姬諾回城，帶回了杜湘的屍首，將他安葬在大牙山腳。拜祭過後，秦鴻炎忍不住問：“秦卿呢，他的屍首你葬在哪裏了？”
姬諾鼻孔朝天：“我哪裏知道，將來他死在哪就葬在哪唄！”
秦鴻炎氣道：“就知道你捨不得他死，四處留情的風流女人！”
“是啊，摩格還捎信要來看我呢。”
“不許他來！”
“你管得了？”
“不行！”
……